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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梁董借呢?”何桑心惊胆战,“现在抓不到供货商,先凑齐钱。”“他不会借我。”
“梁董也凑不齐吗?”
“凑得齐。”梁纪深关了电视,脸色发暗,“如果他希望风波闹大,我被罢免中海总经理的职务,他会帮我凑吗。”
何桑错愕,“为什么?”
他沉默良久,“没有理由。”
看出他不方便讲,她也没追问,“周坤有钱吗?”
“周夫人在沿海做生意赔了几千万,不敢告诉周老爷子,周坤夫妇的钱都接济他母亲了。”
“和梁夫人一样败家。”何桑换了睡衣,嘟囔着爬上床。
梁纪深克制住笑意,懒散注视她,“传你婆婆耳朵里,她百分百折腾你。”
她心虚,“我说漏嘴了...”
“在我面前说没事。”
何桑撅着屁股挨近,“那我和梁夫人——”
“救你。”
她一愣,“什么救我?”
梁纪深一副真心实意的坦诚,“同时掉水里救你。”
何桑噗嗤笑,“谁问你这个了。”
“掉火里也救你。”
他正准备熄灯,邱太太又叩门,这次不是叫何桑,是叫他,“梁先生睡了吗?警方发现重大线索,要见你。”
梁纪深从卧室出来,去客厅和为首的领队握手,“这么晚了,有进展?”
“我们监听到冀省的号码打入你们公司了,在西城区一家便利商店的公用电话,基本确定是供货商打探虚实,警惕性高,使用了变声器。”
领队示意下属播放那段通话录音。
“邱总在吗?”
秘书答复,“我们公司暂时不接合作了,有项目出纰漏了,邱总在配合取证。”
“我有一单大工程,你们保底赚九位数,邱总不在,梁总在吧?”
秘书顿了一秒,“我们公司没有梁总,只有邱总。”
那人察觉到自己露馅了,迅速挂断电话。
梁纪深是幕后股东,在公司官网没有对外公开,也不是刻意隐瞒,合作方到公司洽谈,考察,签约,索要高管名单,公司会如实介绍,没到签约的地步,是不了解的。
邱先生一共签约了四单,三单平稳运行,仅有的一单,坑进了陷阱,显然是这人。
“在西城区?”
梁家老宅就在西城区。
邱先生怒不可遏,“这伙人太猖獗了,竟然在梁家的地盘打探情报!有监控吗?”
领队摇头,“商店的摄像头损坏,附近900米有交通监控,经停车辆219辆,其中117辆是出租,我们会复印供货商的照片,让出租司机指认。至于私家车,调查有难度,假如私家车上是供货商在本地的内应,不可能配合指认。”
梁纪深似乎猜到什么了,神色讳莫如深,“有劳你们了。”
“三天,最后的期限了。”领队下通牒,“一旦那两名客户提起公诉,商业诈骗的性质可不轻,邱先生是法人,属于第一被告。您是二股东,也难辞其咎了。公司先垫上,调解撤诉,我们尽快逮捕供货商,追回诈骗的那笔款,再走流程退回您这里。”
“我明天回冀省一趟,出售名下的房产。”梁纪深掏烟盒,咬出一根,又递给他们,他们谢绝了。
“您在调查期间,不允许巨额经济交易。”
“我名下的房子能交易吗?”他们视线投向二楼,何桑下楼梯,“我有一套。”
梁纪深冷言冷语的,“你回屋。”
何桑没动。
领队问,“是独立持有吗?”
“是。”
对方笑,“按道理何小姐卖房是没问题的,和梁先生没有登记吧?”
“没登记。”
他们互相对视,该交代的交代完毕,起身告辞了。
梁纪深送领队出门,把烟卷塞回盒里,“不用你卖。”
“房子是身外之物,以后再买,筹款渡过危机是当务之急。”
他站在玄关,唇边浅笑,生怕严肃了,吓着她,可眼底没笑,“咱们住一年了,你舍得卖?”
那片住宅地段优越,增值很猛,周坤的朋友不止一次想买,倘若买主是自住,只要售出,即使日后出高价再“赎回”,房主未必卖了。
买得起的不缺钱,是买品质,买住宅周围的阶级圈子。
何桑睫毛在眼下洒了影子,“不舍得。”
邱先生很识趣,带着邱太太上楼了。
“不舍得不卖,留着,差多少钱我自己想辙,我送女人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庄园空旷,仿佛有飘荡的回音,梁纪深的声音沉郁嘶哑。
何桑靠近他,夺他手里的烟盒,“你又抽烟...你承诺戒烟戒酒了。”
“就晚上抽了半根。”他语气也软了,“你正好进来。”
她揪着梁纪深睡衣的扣子,“你平安,清白,比什么都重要,我不在乎一套房子,哪天我出事了,你在乎钱吗?”
他笑,“不在乎。”
“倾家荡产呢?”
梁纪深一点没犹豫,“不在乎。”
何桑眼眶红通通的,狠狠一掐他下巴,“你有觉悟,我没觉悟啊?我自己的钱我舍不得给你,你的钱我物归原主,显得我贤惠大方。”
他眉头拧着,心口像羽毛挠过,又像刀绞,一阵一阵地撞他。
梁纪深抱住何桑,没说话。
......
临近午夜,梁迟徽驶入老宅。
庭院里亮着灯,客厅是漆黑的,二楼书房透出一盏细微的光。
梁延章的车泊在车库,原计划是度假一星期,提前结束了。
老郑在门口迎梁迟徽,“您惹事了?一向是三公子不省心,您学什么不好,学他惹事,梁董发火了,姚夫人在劝他。”
梁迟徽噙着笑,“是赵家告状了吧。”他解开西装扣,交给老郑。
二楼书房里,姚文姬表情凝固,朝他使了个眼色。
他挺直背,“父亲,您回来了,纪姨呢。”
“我不回来行吗?你纪姨在赵家。”梁延章懊恼,“你去养生会馆干什么了?”
“赵家没和您说吗。”梁迟徽波澜不惊的,“赵太太自作孽,赵凯请她做笔录。”
“你明知梁家和赵家有交情,你逞什么强?”梁延章抄起桌角的古董花瓶,直直要砸他。
“延章!”姚文姬拦住,“迟徽是好心,赵家陷害老三受贿,还搞出澳洲的豪宅,他是中海的老总,境外转移资产这不是要他的命吗?太恶毒了,他本来也冤枉,而且老三垮台了对梁家的声誉有影响,迟徽出手,我知情,是我同意的。”
“你懂什么?”梁延章呵斥。
姚文姬没出声。
“你出去!”
“我出去可以,你不能打迟徽。”
梁延章没理她。
“母亲,您先出去。”梁迟徽搀扶了她一下,“我和父亲好好聊聊。”
姚文姬瞧了他一眼,又瞧梁延章,“反正我5月搬去郊区住,我和你唯一的牵扯,是迟徽。你曾经怎么强迫我,你心中明白,翁琼难产,外界传言是我示威刺激了她,我替你背黑锅背了三十五年。梁璟憎恶我们母子,我一个字没澄清过,如今我有病在身,活不了几年了,迟徽是我的底线,你别逼我。”
梁延章眉骨一跳,也看向她。
她转身出门。
“三十五年了,头发都熬白了,你母亲还记恨我?”梁延章站起,胸口起伏不定的,瞪着梁迟徽,“我没亏待她,她生病了,我安顿她在老宅疗养,她和老张的往事我也既往不咎了!她记恨我什么?”
梁迟徽态度温和,却没什么情分的感觉,“母亲是气话,您何必跟她计较。”
“我不跟她计较,我倒要问问你,你清楚赵太太是为谁办事吗。”
“我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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