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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浓浓故作镇定,“梁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你父亲由于职业关系,冀省三十年来的罪孽纠葛,他一清二楚。”梁迟徽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他和纪深是一路人,匡扶正义,铁面无私,你猜他为什么不管广和集团?”
男人语调温和,胡浓浓反而打了个寒噤。
“我父亲没提过原因。”
“周太太,名利场的是是非非,你父亲比你知道深浅,不要太天真了。”梁迟徽眼神带笑,如同一位悉心教导她的长辈,“和周公子夫妻和睦,早生贵子,是周家、胡家最盼望的,其他事周太太没必要操心。”
胡浓浓几乎窒息了。
这个男人。
太惊心动魄了。
仿佛一个巨大的燃烧的谜团,神秘莫测,千变万化。
她强颜欢笑,“梁先生多心了,我和三婶不聊冀省的恩怨,只聊女人美容养生的事儿。”
“那最好。”梁迟徽不咸不淡瞥扫了她一眼,“三婶?”
“梁纪深是我的三叔,何桑自然是三婶。”
男人目视前方,没搭腔。
“论起辈分,您也算我的二叔了。”
“周太太抬举我了。”梁迟徽轻笑,生疏得很,“我与你父亲没有往来,与你更没有,论不上二叔。”
他起身,“告辞了。”
胡浓浓呼出一口气,汗流浃背。
太压迫了。
怪不得。
在冀省无人得罪梁迟徽。
梁纪深的脾气大,却是实打实的君子,在明处翻脸,明处厮杀,赢了,他占理,输了,他不报复。
服从博弈的规则,没有歹心。
如果他的属性是阳,是烈,梁迟徽的属性是阴,是邪。
宁可与梁纪深斗十场,不与梁迟徽斗一场。
胡浓浓一杯接一杯喝茶,何桑重新登台,又重新谢幕,她依旧在愣神。
直到何桑下台,她才回过神。
“你找我?”
胡浓浓捏紧茶杯,终究是发怵了,没敢提何晋平的事,“我订了花篮,祝贺你演出成功。”
“剧院的花篮很贵的。”何桑坐下,“五百元卖观众,成本价八十元。”
“你是梁太太哎——你有资格讲排场!”胡浓浓无奈,“三叔的钱花不完,女人花钱是滋养自己,你节俭,男人不感激你,男人觉得你蠢,你是便宜货,他的钱就给外面的小妖精花了。”
何桑不以为意,“你三叔不是那样的男人。”
“周坤是啊。”胡浓浓撇嘴,“他手机相册保存了一个大胸女人的泳装照,三点式比基尼,很风骚的。”
周坤够长情的。
分手四个多月了,念念不忘那位大波浪女孩。
男人对A的长情,意味着对B的伤害。
不过,胡浓浓显然不在乎。
从小精准定向的培养,为家族联姻做贡献,爱情不重要,利益重要。兴许在胡浓浓心中,也有一个有缘无分的男人。
“你来一趟,只为送花篮?”
“对啊。”胡浓浓心虚,不看她,“护城楼坍塌那件事...我查了,没查到什么,年头太久了,我再帮你打听,你别抱希望了。”
何桑直觉,胡浓浓已经查到东西了,她有顾虑,所以遮遮掩掩。
“周太太,拜托你了。”
她讪笑,“好...”
何桑开车回老宅,梁迟徽的宾利泊在院子的正中央。
她不愿单独接触他,将那支丝绒盒放在次卧的门口,敲了两下,匆匆跑开。
下一秒,里面开门。
男人披着浴袍,左手虚虚地拢住腰带,额头淌下水珠,大片的胸膛袒露。
他在洗澡,洗了一半,听到叩门,随手裹住一系,系得垮垮荡荡。
盒子摩擦地板,发出沙沙响,梁迟徽垂眸,弯腰捡起。
珍珠发簪纹丝未动,她根本没取出。
“芳姐。”他皱眉,朝一楼喊。
上来的是蓉姐,“芳姐去超市了,您有吩咐?”
梁迟徽顾忌自己衣衫不整,不好指名道姓,兜了个圈子,“家里有人吗。”
“有啊。我,保镖,老郑——”
“她。”男人沉声,“她在老宅吗。”
“何小姐?她刚下班,在客房吧。”
梁迟徽攥住盒子,攥得用力,“你忙吧。”
蓉姐下楼,何桑拍胸口,喘匀气,墙那边没动静了,她小心翼翼探头,逼仄的空间内,闯入眼帘是雪白的浴袍。
和穿浴袍的男人。
何桑险些尖叫,梁迟徽捂住她嘴,示意她噤声。
他头发沾了泡沫,不断往下流,身上的泡沫也没冲洗干净,覆在白皙的锁骨和脸庞,一颗破灭,一颗膨胀,沿着肌理滑入衣襟。
何桑拨开他手,“是你的盒子吗。”
“不是。”
她错愕,“不是你的?”
男人笑声发闷,“不是你的吗?”
她指着客房的方向,“我的发簪在抽屉里。”
“坏了。”梁迟徽整个人浸了水,他在房间抽过烟,有尼古丁的气味,喉咙也喑哑,“我捞簪子的时候,发卡折了。”
“我的发簪是夜市小摊买的,不值钱。”何桑后仰,拉开一段距离。
男人笑得清朗,“我送你的簪子也不值钱。”
“澳白珍珠不值钱吗?”
“取决于和什么比。”
梁迟徽体魄湿热,呼吸也烫,不知是灯火的幻影,还是他身体的影子,在倾轧她,侵略她,何桑无处遁逃,脊背牢牢地贴在墙壁。
“再贵重的,和女人开心相比,不值一提了。”他气息喷在头顶,似调笑,似不解,“怎么闭着眼?”
何桑从未经历过如此紧张的时刻。
包括胡大发的迫害,宋禾制造的那场车祸,甚至皖西县的泥石流...
统统不及此刻。
梁迟徽的危险,澎湃而未知,命悬一线。
他是一座爆炸的火焰山,平静柔情之下,涌动着高温的熔浆,伺机溅射出,融化他范围内的一切,融化得天翻地覆。
何桑咬着牙根,音色颤颤的,“我不要你送的。”
“我弄坏的,我应当赔你。”
她重复,“不要。”
“不要?”
庭院卷起一阵风,灌入窗户,吹得泡沫暗香浮动,吹得她发梢翘起,和泡沫在风中胶着,粘腻,难分难舍。
风力刮得弱了,梁迟徽中指轻轻一挑,挑开勾在她睫毛的发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欠发簪,还你发簪,一样是天经地义。”
浓稠的烟味,清洌的沐浴露味,无数味道在鼻息交织,何桑搪开他手臂,跑回客房。
梁迟徽沉默注视她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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