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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哥,那谁啊?”幺儿发现了方安意,“她盯你半天了。”梁迟徽聚精会神瞄准主球,调整杆头,这颗红球的位置远,可角度好,他小臂稍稍放松,线条舒展开,手腕协调发力,红球落袋。
“谁盯我?”
幺儿扬下巴。
梁迟徽转过身,视线定格住方安意,也瞧不出意外不意外,从容又极具风度,“方小姐。”
她心脏险些蹿出喉咙,“梁先生...你来干什么啊。”
幺儿乐了,“来吃麻辣火锅。”
“少嬉皮笑脸。”梁迟徽警告。
“来打球。”他礼貌回复,坐在沙发上。
方安意和自己怄气,开场白太笨拙了。
梁迟徽挺绅士斯文的,不知为何,她就是没勇气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似是有巨大吸力的磁场,勾着她,卷着她,她毫无招架之力。
“你斯诺克的水准够牛啊。”幺儿绕场一周,寻觅突破口,“没一个能打的活球?”
梁迟徽拿了一瓶50ml的威士忌,倚着沙发背,“已经让你了。”
“真他妈讨厌。”幺儿打完一杆,犯规了,“你以前巅峰打多少分?”
他小口喝着酒,“反正对手没得分。”
幺儿凑近,嗅了嗅瓶口,“云顶1919!你钱是大风刮来的吧?”
“酒窖里的藏酒。”
“送我一瓶!”
“只带了一瓶——”
方安意觉得天地间是静止的。
梁迟徽的声音清朗好听,字字沉着,沙发区域昏暗,朦朦胧胧的灯光下,他那张脸温润白皙,他的一切在无限放大,眼神,味道,姿态,一波又一波涌向她。
密密麻麻缠住。
方安意走到3号球桌,她没打过,只观赛过,拿杆的姿势不大标准,幺儿打完一杆,犯规了,去场边换球杆,顺势瞟她,“方小姐,不会打?”
她面颊绯红,“我忘了怎么打...”
“女孩子不喜欢玩球吧,何况你都不会打,来台球厅是不是另有所图啊?”
幺儿混迹情场的经验不逊色周坤,一眼识破方安意的心思。
不过他们这些浪子和梁迟徽比不了,性质不一样,他们是真睡,梁迟徽一多半的情史只明骚,不碰。什么酒局,牌场,游泳馆,带出门作伴,场面上浪一浪。
“咱们梁二公子会打,9球一杆清台,方小姐,他教教你?”
方安意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既期待,又紧张,望向梁迟徽,“麻烦吗?”
幺儿砸吧嘴,“教美女,男人麻烦什么?”
梁迟徽击中一颗粉球,服务生记了6分,他旋即直起腰,“方小姐需要吗。”
方安意垂着眼帘,轻轻点头。
他出其不意招手,叫来一位女陪练,“教方小姐打入门级。”
幺儿打量方安意,不愧是书香门第的闺秀,失望归失望,立马控制住情绪,没失态。
陪练请她返回3号桌,教了基本的规则,包括彩球的分数,打法。
她意兴阑珊。
梁迟徽太特别了。
他连演也不肯演。
外界默认梁家的二房是弱势,姚文姬下堂妇,梁迟徽无权,比原配那房和现任这房的差距颇大,按道理,梁迟徽对于联姻最渴望,有了权力的跳板,他才可以抗衡长子与三子。
但他如此冷漠。
那种满不在乎的气场,太摄人心魄了。
幺儿小声汇报,“徽哥,我目测她38D。”
梁迟徽无波无澜,“你有正事吗?”
“你这人——”
方安意在一旁听着,心里又动了动。
傍晚结束,幺儿主动朝她飞吻,“美女,下次一起玩。”
梁迟徽原本不关注方安意,幺儿打招呼了,他才略微颔首,并没出声。
他们不打了,方安意自然没兴趣再耗着,也下楼离开。
俪百台球厅是冀省的高端游戏场,单独开了一块停车坪,在街道斜对面。
梁迟徽迎风点燃一支烟,和幺儿谈笑,笑意凉凉的,痞帅邪性的模样。
偏偏他又是熟男,成熟的胚子风流的骨子,实在太冲击视觉与灵魂了。
他真霸气。
无处不在的性魅力。
方家的名气在上流圈和四大家族的叶家有一拼,传统豪门很重视文化素质修养,胡大发夫妇之所以没资格进入主流圈,就因为是土大款。
方京儒介绍她的男人,要么是文采斐然,要么是浩然正气,她麻木了。
白玫瑰庄园忽然盛开一株黑玫瑰,那一定是独一无二的,难以抗拒的。
比如梁迟徽。
他抬起头,呼出一缕烟雾,幺儿讲了个笑话,他溢出笑声,“四十分钟。”
“你四十分钟?你二十四岁我信,三十四岁你唬人吧。”
“唬你是狗。”
“母的。”
梁迟徽啐了一枚烟丝,“行。”
幺儿也含糊了,“真有四十分钟?”
“不算前戏。”他漫不经心掸烟灰,“算上一小时。”
幺儿撇嘴,“哪年了?你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
梁迟徽叼着烟蒂,笑声愈发大。
方安意听不清他们聊什么,只看到梁迟徽高瘦挺拔的轮廓,在焦黄的夕阳下,那么英俊张扬,惹人注目。
目光交汇,她肺腑如同被用力一搓。
整个人僵住,移不开眼。
梁迟徽笑纹缓缓褪去,漆黑的眼底深邃如海,停留了数秒,他目光收回。
他新奇而艳丽绝伦。
是方安意世界里与众不同的,与她二十九年的生活背道而驰。
......
何桑在下洼村走访了一下午,乡长安排了一个小男孩做向导,凡是留守妇女儿童和孤寡老人,一律登记在册,每月领取600元补助。
梁纪深不太舍得她劳累,她生怕有遗漏或者冒领,非要亲自登记。
快到家,路过一间乱糟糟的小平房,屋顶滴滴答答渗水,四面透风的砖瓦,木门是锁住的,依稀一个女人的身影晃来晃去。
小男孩喊,“婶子。”
女人没反应。
小男孩抓了一捧花生抛进去,对何桑解释,“她是哑巴,我二嘎叔的老婆,她不老实,二嘎叔总是打她,后来烦了,不管她了。”
“她丈夫打她?”何桑奇怪,“乡长知道吗?”
“乡里二十多个村子,几千人,乡长咋知道?”
穷山恶水出刁民。男人没出息不顺遂,对女人家暴发泄并不少,街坊邻居是祖祖辈辈的熟人,不免互相掩护。
去上湾村慰问演出的话剧团是何桑老东家,有同事发朋友圈,“一群中壮年不务正业,在村口大榆树下喝酒打牌,怪不得穷。”
何桑想到梁璟给妇女儿童发放补贴,却没提男村民,他来过多次深入考察,有手有脚不干活,梁璟肯定不惯他们。
她心不在焉走出百余米,回头张望那间小平房。
梁纪深当晚住在东屋,何桑洗完脸回到房间,床上除了被褥,多铺了一条毛巾。
村里的大板床,确实不舒服。
只是一条毛巾也没多大的用处。
男人看着她,“糙了。”
何桑吓得照镜子,“是脸吗,手?”
“你过来。”
她坐到床沿,弯着腰,梁纪深忍笑,“听过一个成语吗。”
何桑没心情,“到底哪糙了?”
梁纪深一把搂住她,“羊入虎口。”
他口腔是牙膏的清洌薄荷味,舌头也柔韧,何桑恍恍惚惚回过神,他为什么铺毛巾,毕竟是客人,弄脏被褥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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