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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迟徽的车傍晚开进壹山庄园,动静挺大的,他走神了,剐了栅栏门,刺耳的巨响。佣人闻声,立马恭候在庭院,梁迟徽接过芳姐递来的毛巾和漱口水,简单清洁了一下,“我母亲呢。”
“在三楼。”
“吃药了吗。”
“吃过了,厨房炖着安眠的营养品。”
他漱完口,脱下风衣,“风沙大,院子里的衣服收了吧。”
芳姐去收衣服,梁迟徽上楼去书房,纪席兰正好从书房出来,珠光宝气的,连珍藏的鸽子蛋钻戒也戴在手上了。
梁迟徽只觉可笑,老三要才有才要貌有貌,唯独这母亲,不挣脸面。
圈里的阔太表面巴结纪席兰,背地里挺瞧不上她的,打扮得再富贵,有翁琼和姚文姬珠玉在前,她档次不行。
贵不在皮,在气。
她缺一股镇场子的贵气。
梁迟徽恭谨温和,“纪姨没休息吗。”
纪席兰喜滋滋摆弄大钻戒,“你大哥回国,梁家风光,我应酬也多了,一天两三个饭局,明天家宴,方京儒夫妇带着女儿一起过来呢。”
梁迟徽原本没耐心和她废话,碍于情面打个招呼罢了,一听方京儒的女儿,他扬眉,“老三的相亲对象?”
“是啊!”纪席兰冷嘲热讽,“老二,你母亲在冀省的名声不大光彩,结婚讲究门当户对,同样是梁家的儿子,地位也有高低之分,你是比不了纪深的,他挑剩下的,我再给你介绍。”
梁迟徽笑而不语。
纪席兰过足嘴瘾,慢悠悠离开。
书房亮着灯,老郑在煮茶,梁延章在书桌后下围棋。
梁迟徽一进门,老郑鞠了一躬,走出房间。
茶壶沸腾着,冒出汽雾,梁迟徽熄灭炉火,斟了一杯,搁在梁延章手边。
“你闯了大祸,幸好补救及时,牺牲了黄彪这只小虾米,平息了风波,我还算满意。”
梁迟徽伫立在那,“我为了解决广和集团的麻烦,情急之下出手打了您的保镖。”
“只为了解决麻烦?”梁延章扫了他一眼,“你连夜开车去金悦府,金悦府是老三养何桑的住处,你和她的艳闻闹得那么大,你怕老三刁难她吧?”
梁迟徽坦白承认了,“什么也瞒不过您。”
“姜永远是老的辣。”梁延章示意他坐下,“这里有一盘残局,你陪我下完。”
梁璟的文采好,梁纪深的书法好,棋艺当属梁迟徽。
他围棋段位非常高,达到专业八段。
但他很擅长隐藏锋芒,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摸不透他。
“黄彪供出冯志奎,又供出谁了?”
梁迟徽在棋盘最不起眼的角落,下了一颗棋子,“我照顾他一家老小,他清楚怎么做。”
“老三在查吗?”
“何桑不查了,老三更不会浪费时间。”
梁延章有些惊愕,“你对自己真下得去手,那一刀砍得不轻吧?”
“无毒不丈夫。”梁迟徽平静得很。
梁延章这一刻,心里是虚的。
对老二,他其实没宠爱过,从小到大严苛管教,打骂罚是常事,一则寄予厚望,二则愤恨姚文姬,多多少少迁怒了她的儿子。
甚至不相信亲子鉴定的结果,一次又一次复检,给年幼的梁迟徽造成不小的阴影。
如今,梁迟徽渐渐暴露出心狠手辣的一面,他不虚是假的。
“席兰认何桑当干女儿,你要有分寸。”
“纪姨在邱太太和陈太太面前认下何桑,想通过她们的嘴在冀省传开,给老三施压,可是一点水花也没有。”梁迟徽最后一颗黑子定胜负,赢了梁延章,“她们不敢传。”
梁延章盯着棋盘,黑子是没机会赢的,他尝试对弈了无数次,结局都是输。梁迟徽却赢得出乎意料,相当干脆。
“认干儿女有什么用?你们照样管不了老三。”梁迟徽笑着焚上一支烟,把打火机丢在棋盘上。
“老二。”梁延章蹙眉,“你对何桑到底是什么心思。”
“我是什么心思,没必要告诉您。”他站起来,长腿横跨过椅子,“无论是干女儿还是干妹妹,您的心思,最好收一收。”
梁延章听着不对滋味,好像一夕间,他的心态变了。
本来,他是出力的,包括调何桑去外省,是他的计策,更是他在前面抗衡老三。
梁延章对何桑谈不上势在必得,倘若冲突过大,他会打消念头。
之所以表现出强烈的兴趣,也是有试探的意思。
试探老二和老三。
他不需要金钱的孝敬,需要唯命是从,需要精神压制,无条件、无底线的以他为尊。
梁迟徽一直百依百顺,没有二心,比梁纪深了解他的喜好。
因此是钦定的家族继承人。
可现在,梁迟徽和他似乎也不是一条心了。
......
梁迟徽当晚留宿在老宅,梁纪深是凌晨一点多回来,保姆也歇息了,他没惊动任何人,在客房将就了一夜。
梁璟没来得及回家,省里目前在职的大部分是他熟人,他驻外维和十年,基本没有联系过,回国初期的应酬多,而且推不掉,显得太端架子了,逐一应付下来筋疲力竭,索性住在家属大楼里。
转天,梁延章起了个大早,竹苑的老总打来电话,一切准备齐全了,梁璟那边的消息是中午到。
纪席兰精心化妆,从衣橱内翻出一件手工刺绣的旗袍,折腾到十点,梁延章在客厅等得不耐烦了,“至于吗!自家人。”
“方家不是也去吗?我和方太太有日子没见面了,叙叙旧。”
梁延章使眼色,“你小声点,老三不知情,不然他要耍脾气了。”
“又没逼他今天结婚,互相走动一下耍什么脾气?他和方小姐多合适啊,郎才女貌,年龄相仿。”
梁延章总觉得不妥,上次和老蒋去金悦府提过这茬,梁纪深很坚决,他这方面不喜欢被安排,方家确实显赫,方京儒五十八岁,在仕途六十岁是一道坎儿,他不满六十,在省里已是排得上名号了,未来前途无量。
这门姻亲,对梁纪深有一万个好处。
梁家是百分百赞成的,只可惜,他不是周坤。
周坤服从家族,斩断旧爱娶了胡浓浓,梁纪深这性子,斩断梁延章有可能,斩断旧爱没可能。
他极度反感“以婚姻为代价,加固权势”的交易。
不过,纪席兰上蹿下跳的,非要撮合,梁延章也愿意唱白脸,任由她唱红脸,反正是他们母子闹,与他无关。
梁迟徽和梁纪深一前一后下楼,一个穿了一身黑,一个穿了一身白,梁迟徽比较休闲风格,梁纪深下午有一台剪彩仪式,计划家宴后直接回中海集团,于是穿得商务款,清俊笔挺的白西装。
“你母亲呢?”梁延章瞟三楼。
梁迟徽没扎领带,扣子也松散着,劲黑的衣裤衬得他肤色瓷釉一般白净,慵懒不羁的味儿,“她不去。”
“梁家只有一位名正言顺的夫人,这么隆重的场合,文姬姐不应该露面的。”纪席兰挽着梁延章,“她是懂规矩,不让老二难堪。他们同场,大家又想起那段风流往事了,对老二不好。”
梁迟徽依然心平气和,不争不辩的,出门坐进第二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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