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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文舟想说:我不是。我只是在景彧出国后,帮他处理曾经的慈善项目。但是,他说不出口。
如果说之前是隐瞒,那么现在再说谎,就是欺骗。
唐朵脑子完全是乱的,不知道该怎么思考,不知道何去何从。
她从来没有这么举足无措过。
即使是大姨逼她嫁给贾经理、姥姥去世、母亲一声不吭转身离开。她都没有这么慌张。
说不清缠绕在心里的那些是什么,一根根带着刺染着毒,五脏六腑疼到没有知觉。
“唐朵,我们找个地方聊。”郁文舟走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唐朵下意识地甩开他。
郁文舟被甩开的胳膊像是揣了千斤,再抬不起来。
“我,我需要冷静一下。”唐朵扭过身,一声不吭向回走,走了几步又停下。
回哪儿去?她似乎没地方可去。
“老婆,听我解释好不好?”
“别这么叫我。”
唐朵声音轻得像一线柔丝,提不起力。她还拿捏不了他的身份,郁文舟还是景叔叔。
“老婆”这两个字,如果是从景彧嘴里说出来,刺耳,难堪。
而这句拒绝,让郁文舟五雷轰顶。所有得来不易的幸福,瞬间被撕扯得粉碎。
“你先不要乱想,我们先回家,我给你解释。”
唐朵抬起头,眼前模糊的轮廓慢慢变得清晰。郁文舟凌厉的五官紧绷在一起,深邃的眼底沸腾着和她一样的恐慌。
“我,不想去。”
唐朵脚步发飘,凌乱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
她想安静一下,可怎么也找不到安静的地方。四周的各种噪音,嗡嗡作响。
最后颓废地坐到一个花坛的石台上,弓着背,呆呆地看着前方。
她当做唯一亲人的景叔叔,就是郁文舟?
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毫无准备,毫无征兆。这就像情人节时,网友发出的祝福成了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
手机嗡嗡作响,田沅的电话:“朵儿,你跑哪儿去了?这边有个食客突然缺席,助导着急找你商量替换的人呢。”
“沅沅,帮我和导演说一下,我要请两天假。”
“请假?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啊。朵儿,发生什么事了?”
唐朵声音飘渺:“我没事,只是,沅沅,郁文舟就是景彧。”
“我靠!”田沅除了一声咆哮,也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的震惊,“你在哪儿?身边有人吗?”
唐朵茫然地抬起头,小图和几个便衣保镖分散在不远不近处。郁文舟像尊岿然的雕塑,站在三步之外。
“有人,他在。”
田沅那边安静了半秒:“朵儿,好好聊,问清楚为什么,只要这个理由你能接受能理解,就一定不要较真。”
“知道了,你去忙吧。让助导随便找个人吧,只要不是节目组相关的人,哪怕是路人也好。”
“这时候就别管这些杂事了,记住,什么话都不要说死。等冷静下来,再慢慢做决定。”
挂了电话不久,田沅又发来消息:这事,你绝对不能钻牛角尖。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一定要听他的解释。仔细想,你只是知道了景叔叔的身份,其它所有其实都没有变化,全都跟以前一样。只不过两个关爱你的人,是一个,但关爱一点都没有少,对不对。
唐朵关上田沅的对话框,点开景叔叔的头像。十一年来,从未变过的一个夸张的简笔问号。
那些记录都还在,从他的第一条回复:你可以叫我叔叔。
到他说:我有个忘年交的朋友,沉稳踏实,人品贵重。家里也一直催婚。或许可以和你搭伴应付家人。
最后一条是十天前:现在你工作上了正轨,又有文舟照顾,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一滴无声的眼泪掉到屏幕上,把那个问号无限放大。
唐朵手指发颤,写道:是你吗?为什么?
身后响起消息提示音,很快景叔叔发回消息:是我。
一直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郁文舟,缓缓走过来,蹲下身仰头看着她:“因为我知道,景彧对你有多重要。也知道,在你心目中他是亲人。你需要他的支持和关怀。我不想剥夺掉,你唯一信赖的亲人。”
“十一年前,只是偶然的一次捐助。那之后,很多孩子给我写了感谢信。你的和他们不同,你说我是一束光,让你的期盼有了方向。”
“那时候,我很挣扎。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也可以给别人照明。所以,与其说是我在帮你,更应该说是你在抚慰我。”
“我寄了手机给你,目的简单、自私,是希望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更多认可。”
“那段时间,烦躁的时候,就会找你聊天。因为和你聊天,我不得不迫使自己冷静,装成稳重的大人。最关键,可以从你所有自勉和感谢的话里,寻求到鼓励和安慰。”
“那时候,我十八岁,却需要从一个十岁孩子的身上,谋求精神上的慰藉。”
“所以,即使后来你搬去大姨家,基金会停了你的申领资质,你也不肯要我给你转的钱。我还是自私的,不想放过你。”
“慢慢,形成习惯。直到三年半前,秦添说应该去看看你。”
秦添说:“养了这么久的孩子,都不知道长什么样。老衲帮你去看看。”
那之前,郁文舟只在基金会的电脑上,扫过一眼唐朵十岁时的照片。黑白大头照,除了楚楚不安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记住。
他被秦添拽上车,开进传媒大学。
那是郁文舟第一次亲眼见到唐朵。
她在一群人中,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猛然回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困惑地四下寻觅。
在知道是“景叔叔”托人送来礼物后,稚嫩的小脸写满开心。那清纯的笑容,不染一点杂质。那声清脆甜软的“谢谢叔叔”,宛若天籁。
比他想象的还要纯洁美好一万倍。仿佛刚刚降临到凡尘,干净得一塌糊涂。
那是隔着车窗的一眼万年。
“那之后,我偶尔会来学校,偷偷看你。我不敢露面,因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你。我怕听到你喊我景叔叔,害怕那个虚假的带着光环的身份会崩塌。更害怕,你会认定我是叔叔,是亲人。”
“我没想打扰你,直到毕业典礼,那个蒋天隆当众表白,拉你的手,想亲你。我一下就慌了。所以......”
郁文舟顿了一下,没敢握唐朵的手:“所以,我找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离开。然后,找了贾经理,去向你大姨提亲。”
唐朵身子一颤,蒋天隆所谓的告白玩笑,还有贾经理的逼婚,都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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