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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陆临之那复杂无比的眼神,傅归云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一直沉默着,也不再说话,浑身布满凛冽的肃杀之气,让周围都陷入了一片静寂。
傅归云试图从他两侧逃开,可他一双结实无比的胳膊死死撑在车壁两边,叫人完全没法逃脱。
“忠王,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但眼下不是你使性子的时候。”
傅归云只得耐声劝道:“你先回去好生歇着,待得养好了身子,我们再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
陆临之慢悠悠的贴到她耳边,嘴角勾出一抹邪笑:“我要是说想请太子妃永远留在漓阳,太子妃可有异议?”
“陆临之,你疯了?”
环视着周围一双双异样的眼神,傅归云蹙眉道:“我只当是从未听过忠王方才这番话,还请忠王自重。”
陆临之哼笑一声:“可我非要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太子妃该当如何?”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周围,他目色变得愈发幽深:“任凭太子手上握有千军万马,我陆临之虽不敢说能与他一较高下,但拿下这漓阳城并非难事。”
“父皇呕心沥血,直到驾崩还在设法维系大宁这来之不易的局面,陆临之,你难不成想让父皇苦心经营的局面付诸东流?想让长春宫的那位彻底没了活路?”
狠狠剐了眼他,傅归云郑重其事的说道:“倘若忠王果真敢行此不义之事,惹得南境再度大乱,本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会叫忠王的阴谋得逞。”
听着如此决绝的话,陆临之站直了身子,望着她不停苦笑。
苦撑了多日的身躯在这一刻彻底的崩塌下去,心口一热,一口热血从嘴里喷洒出来,直挺挺倒了下去。
“公子。”
青素吓得一愣,赶忙上前来搀扶。
傅归云从未想过会与他闹到这步田地,在她心里,这人一直就是个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每当她陷入危机时,似乎总能看到他站在自己身边。
她曾经一直很欣慰,觉得嫁入漓阳王府能有这样一位既牢靠还能交心的盟友,十分幸运,甚至也盼着他此次回来可以一起共渡时艰,没想到他已经生了异心。
她从未有过今日这样的惶恐,撇下陆临之和青素,径直转身回去。
身后青素难过的啼哭了起来,不停唤着:“殿下。”
叶琼看得很是心疼,也不知四哥在前线究竟经历了什么,将他折磨成这样,往日他在太子妃面前多恭敬的一个人,今日怎么变得这般无礼了。
想到陆彦带领大军就守在宫外,叶琼心里七上八下的,连忙对尤典吩咐道:“让你手底下这些人都管好自己的嘴,今日之事若谁敢出去乱说,我定不轻饶。”
叶知城也同傅平面面相觑了一眼,傅平肃声对底下的属官们叮嘱:“大小姐的话都记心里头了。”
眼下整个江左本就暗流涌动,若是叫离人帮和陆彦大军再起了冲突,大宁的天下怕是果真要被倾覆。
好在今日入宫来的都是心向着叶傅两家的近臣和心腹,众人都清楚其间的利害,谁愿意故意挑事。
叮嘱完此事,叶琼急着弯下身,细细打量了眼昏睡过去的陆临之,看着他如今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眼里忍不住的一阵酸涩。
“四嫂,你先带四哥哥回府上好生调养着吧。”
她耐声安慰道:“太子妃那里,我会去好好劝说,她向来就不是个锱铢必较的,绝不会怪罪四哥哥。”青素听得火冒三丈,没好气的瞪了眼叶琼。
倒不知那人有什么资格怪罪公子,公子如果不是处处为着她考虑,如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愤怒的抱起陆临之,青素直接扬长而去。
叶琼本就不喜这人,见她对自己的好心如此嗤之以鼻,心头也是好一阵愤怒。
傅琰早已察觉到忠王此次能从前线回来定是十分不易,不想表小姐错怪了他们二人,连忙安抚道:“忠王殿下这个样子,忠王妃难免伤心,表小姐就别再与她一般计较了。”
一想到四哥哥现在这个样子,叶琼也止不住的伤心,贴在他怀中埋头痛哭起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四哥哥从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陆彦往日也是十分温顺的一个人,如今竟然如此造次。”
听着她的啼哭声,傅琰忍不住看了眼远处正在查看马车的陆炳。
这人历来只效忠于陛下,从他的嘴里该是能打听到不少前线的事情。
“当务之急还得是抓紧为陛下治丧。”
将叶琼安抚好后,他走到傅平和叶知城跟前,郑重说道:“忠王一时半会儿怕是醒不过来,父亲,叶伯父,这事只怕暂时还得仰仗二老了。”
两人纷纷思忖着点了点头。
一时间,太和殿附近开始重新忙碌起来。
趁着这个机会,傅琰将陆炳唤到了清净处,还未开口询问,陆炳便猜到他的意图,主动道:“我正好有陛下遗旨要带给太子妃,”
傅琰点了点头:“陆将军放心过去吧,太子妃宫里没有外人。”
陆炳应了声,想到太子将不少傅家子弟不少人调去前线,他沉声叮嘱道:“世子去了翁城,要提防着太子。”
这话倒是叫傅琰不知如何接了。
太子马上就是大宁的新君,他却让自己提防着未来新君,虽然说到了自己心坎里去,但从这位陆家元老口中听到,还是叫他有些诧异。
看来,前线的事比他预想的要糟糕。
“陆将军快去吧。”
催促了句,傅琰重新回了治丧的队伍里,陆炳默默思忖了片刻,脚步凝重的往着储贤宫行去。
可才到半路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而傅归云回到宫里,回想着方才的事情,一直心神不宁的。
书颜将陆卿辰、陆卿羽交给翠萝、清露后,连忙过来安慰开解。
“太子妃难道就没仔细想过,忠王殿下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她饶有深意的问。
傅归云自然也想过这个问题。
他从来都比自己想象的要坚强要大度,绝不会因为一点委屈像这次这样自暴自弃。
而且他公然违逆太子的意思,迟迟不肯将公爹的遗体入殓,除了对公爹的不舍,只怕更多的是愤怒,想要发泄心头的不满。
她相信陆临之绝不会因为争强好胜而选择与陆临初为敌,他这人向来重情重义,能让他像今日这样,难道是公爹的死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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