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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丞相府大公子曹锦荣，从山阳书院，回府了。曹锦荣，今年十二岁，是甄姨娘的儿子，曹锦元的亲弟弟。
在曹锦瑟的印象中，没怎么跟这个庶弟有什么接触。
据说曹锦荣在山阳书院，拜当今大儒程山阳为师，且颇得师傅看重。
晚饭前，听雪苑的丫鬟锁秋，来到锦园。
“奴婢见过大小姐。”锁秋行礼问好。
“有什么事么？”曹锦瑟喝着茶问道。
“回大小姐，明儿就是相爷的寿宴了。今日大公子也从书院回来了，姨娘说，全家一起到正厅吃顿团圆饭。”
“好，我知道了。”
锁秋行礼，出了锦园。
“尚妈妈，往年有这样一起吃过团圆饭吗？”曹锦瑟问尚妈妈。
“没有过，许是今儿大公子回来，甄姨娘高兴了吧。”
“父亲寿宴，母亲也不能出永芳苑吗?”
“怕是不能，据老奴所知，大夫人从没因为什么宴请，出过永芳苑。”尚妈妈说着，也叹口气，“大夫人哦，也真是可怜人。”
曹锦瑟并未接尚妈妈的话，见她薄唇微抿，眼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尚妈妈怕她伤心，便不再说大夫人。
曹锦瑟起身，准备到前院去吃晚饭。
“大小姐，老奴帮你重新梳个头发吧。”尚妈妈岔开话题。
“好啊，妈妈手最巧了。”曹锦瑟露出笑脸，笑着对尚妈妈说。
每次尚妈妈看见曹锦瑟一脸笑颜如花，总是也跟着笑得眼睛都眯起来，她最喜欢看小姐笑，小姐一笑，天地都失了颜色。
今天尚妈妈给曹锦瑟梳了一个花苞髻，两鬓各留一缕碎发，其余散发垂于腰间，在髻上只简单插了一根白玉荷花簪。耳朵上戴了与之相配的荷花型耳坠。
尚妈妈又帮曹锦瑟穿了一条，淡绿色襦裙，看着轻灵飘逸，婉如仙子。
曹锦瑟带着玉儿往正厅迤逦行来。走出锦园，转到游廊，骆灵从旁追了过来，扶着曹锦瑟的手臂，悄声说道：“奴婢一直盯着听雪苑，并未发现什么。奴婢还是担心，让我陪着大小姐去正厅吧。等您吃过饭回到锦园，我再去盯着。”
曹锦瑟点头，几人来到正厅。
今天果然人来的比较齐，正厅一下子坐满了人。
主位上的曹丞相还未到。
甄姨娘，旁边坐着曹锦元，曹锦荣。
赵姨娘坐在甄姨娘对面。
赵姨娘下首坐着韩姨娘，韩姨娘怀里抱着三小姐曹锦钰，二少爷曹锦芳则坐在韩姨娘旁边。
见曹锦瑟进来，赵姨娘先站起来问大小姐好，韩姨娘也拉着两个孩子见过礼。
自从上次灵源寺上香后，曹锦瑟就没有见过曹锦元，看见她的样子也吃了一惊，感觉她消瘦了很多，眼神也有些呆滞。看着曹锦瑟，只是转过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她下首的曹锦荣，站起来，“你倒是有些变化。”看着曹锦瑟，只说了这么一句。
曹锦瑟打量着他，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应该是青春期，脸上有少许的青春痘，有些黑瘦，一双眼睛看起来聪明又骄傲。高挺的鼻梁下面，两瓣含着傲气的唇。
曹锦瑟坐下后，又打量了一圈众人。
赵姨娘，在府里，仿佛透明人，毫无存在感。她原是曹丞相屋里的粗使丫鬟，后来被抬为姨娘。今年三十多岁，圆脸，皮肤较黑，长相一般，看起来朴实憨厚。没有子女。
韩姨娘，原是曹老夫人房里的大丫鬟，老夫人临去世前，令曹丞相将其抬为姨娘，后生二少爷，曹锦芳，三小姐曹锦钰。
韩姨娘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鹅蛋脸，浓眉大眼，美中不足，嘴唇较厚。曹锦芳今年八岁，长相酷似韩姨娘，尤其两瓣厚厚的嘴唇，简直如初一辙。倒是韩姨娘怀中的曹锦睿，如观音娘娘身边的善财童女般，玉雪可爱，曹锦瑟一见，就非常喜欢。
曹锦睿，两只大眼睛也一直盯着曹锦瑟看，五岁的小人，应该能够分辨别人的善意与恶意了吧，她看着曹锦瑟，还会露齿一笑，然后就有口水流出来，曹锦瑟看了，忍不住笑出来。
曹丞相还没到，宴席还不能开始。
小孩子就有些坐不住了，韩姨娘答应她，可以稍微在院子里玩一会儿，不能跑远。小丫头招人喜爱，各个房里陪着主子来的丫鬟婆子，闲着无事，都来逗趣，一时玩得不亦乐乎。玩得开心了，小丫头跑进来，一头扎到曹锦瑟身上，糯糯地，像只小猫咪一样地喊“大姐姐”，
曹锦瑟的一颗心都要被融化了，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蛋，又揉了揉她穿的小袍子。
突然她有一丝冰凉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瞬间，在小团子可爱的攻势面前，她就忽略了，又跟小可爱闹了一会儿。
直到曹丞相威严地走了进来。各人纷纷向曹丞相见礼，只有曹锦元坐着没动，曹锦荣拉了她一把，她才站起来，潦草一礼。
落座之后，曹锦瑟特意又看了一眼曹锦元，她很不对，应该是出现了精神问题。
甄姨娘自曹丞相进来，两眼就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
甄姨娘年近四十岁，但是保养的极好，看着也不过三十出头，即便是生养了两个孩子，身材依然窈窕有致。皮肤白皙，一双瑞凤眼，特别添彩，让她整张脸，看起来都精致了很多。甄姨娘又长了张巧嘴，惯会说话。
“既然相爷到了，我们一大家子人也就齐全了，今天咱们就当一家人提前为相爷庆生，开宴吧，相爷。”甄姨娘莺声燕语，巧笑嫣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甄姨娘可真敢说，这相府的当家主母都没来，怎么就一家子齐全了？”曹锦瑟话一出口，一屋子人都安静了，彼此之间，感觉呼吸相闻。
曹丞相也幽幽地看着曹锦瑟，不辩喜怒，到似透过她，在寻找另外一个人。
一提到大夫人，相爷的神情总是有些不同。
甄姨娘攥紧手，脸色阴冷。她知道，这么多年，大夫人被禁足在永芳苑，不当家不理事，但是一应供应，还是当家主母的待遇。况且，永芳苑像铁板一块，多少次，她想安插人手，或者搞点什么事情，没有一次成功，除了大夫人身边有几个得力的婆子丫鬟外，一定是相爷，把大夫人看得跟眼珠一样。
相爷对大夫人终究是不同的。
一想到这里，甄姨娘心里就恨毒了大夫人，占着正室嫡妻之位，也占着相爷的心。
甄姨娘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心里有你又怎么样，这么多年，你不还是被禁足在永芳苑，半步出不来？心里有你又怎么样，他不还是把掌家权给了我？心里有你又怎么样，你的女儿不能养在身边，如今，跟个草包一样，哪有我的一双儿女厉害。
等着吧，你和你的女儿，都不会有好下场的。
想着这些，甄姨娘心里舒坦了些。
曹锦瑟你闹吧，闹得再凶点，让相爷直接罚了你，最好打你二十板子才好。
“大小姐说哪里话，妾身怎么敢违逆相爷的意思。”甄姨娘摆出一副受伤委屈的样子。
曹丞相拿起筷子，“吃饭吧。”
不惩罚曹锦瑟吗？甄姨娘吃惊地看了一眼曹丞相，见他面色阴郁，也不敢再说什么。
宴席开始，首先甄姨娘站起来，端着酒杯，“提前祝相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家共饮此杯。”说着一饮而净。
接着赵姨娘，韩姨娘也都敬了酒。
到子女这边，只有曹锦荣站起来，恭敬的帮曹丞相斟满酒，道“儿子祝父亲，朱颜常在，长寿如仙。”
刚吃了一半，曹锦瑟感觉到不对，胸口发闷，浑身没有力气，出虚汗，作为一个顶级的医者，曹锦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是醉酒而是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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