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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长得是比大将军俊俏些,但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倒是和王爷一般无二。”众臣不解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只得讪讪赔笑着缓解气氛,唯有皇帝大笑着点了点头,使得众人更加一头雾水。
唯有柳如遗深知这位枕边人的如渊心思,台下燕恂此刻的表现越是委屈,越是成为众矢之的,皇帝反而越是开心。
毕竟燕北王虽然是权臣,但无论是朝堂上还是各路藩王中都并无党系,可以说是独木难支,越是如此越容易掌控。
但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同太子一起,继续言语围攻燕恂的话,反倒让陛下对太子和她这个外戚势力的同气连枝产生忌惮。
这不免让柳若遗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看向台下的燕恂,隐约多了几分杀意。
因为如果放任燕恂北归,今日两家的梁子也就结下了,以后必定后患无穷。
因此柳若遗既不想太过,又不想轻易放弃打压燕恂的好时机,毕竟自己儿子的水都已经泼出去了,再收回来难免会被诟病故意刁难。
随后声音雍容道:“堂哥虽贵为兵部尚书,但却不能仗势无中生有,大将军戍边多年,劳苦功高,我一妇人本不应该妄议军事,但也不想见燕家蒙不白之冤,二位最好还是于陛下殿前说清楚才好。”
燕恂暗骂一声,这娘们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这让自己怎么解释?可不就是燕崇那老小子故意为之?这不是坑儿子吗!希冀着燕北的各位叔伯怎么也不劝着些。
顿时场间因为柳若遗的话,气氛算是缓和了一些。
杨增堂躬身行礼刚想发问,不曾想燕恂却率先反问道:“还是贵妃娘娘明事理,本世子且问杨大人,是否觉得这八千铁浮屠意欲谋反?”
杨增堂不敢直接回答:“并无此意,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毕竟瑶平关大败,铁浮屠不前去拒敌,反倒是屯军燕山,难免不让老夫心中不安。”
“很好,尚书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实乃社稷之福!”燕恂夸赞道。
太子李明恪对这等溜须拍马自是熟门熟路,嗤之以鼻道:“你少在此弯弯绕绕的,我看分明是燕崇怕你这质子难以北归,故意行此悖逆之事,简直是大逆不道之举!”
燕恂不怒反笑:“太子殿下的意思是,陛下会惧怕燕崇不成?”
“自然不会。”杨增堂声音浑厚道。
“既然如此,我倒想反问一下杨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有兵马征召、军权调度之责,区区八千铁浮屠,怎会让你感到如此不安?堂堂兵部尚书都觉得不安了,试问整个南朝还有什么安全可言?你这个兵部尚书岂不是摆设?”
燕恂掷地有声,老尚书吹胡子瞪眼,刚想反驳,世子殿下又道:“本世子倒是忘了,戍卫皇宫是由直属陛下的禁军和王公辅大人的巡城司,重叠并守。可我怎么听说这位王大人只是为本世子说了几句好话,便被有心之人撺掇说是对陛下不忠,惨遭杀害?”
“此事和你燕北八千铁浮屠有何关系!”杨增堂怒道。
燕恂笑道:“杨大人注意你的用词,是陛下的铁浮屠,不是我燕恂的。本世子想说的是,王老大人冲撞了龙颜,理应处死,但听说尚书大人与太子殿下却揪着王老全家不放,誓要斩尽杀绝,却不知为何如此?难成王老手上有太子和尚书大人的什么把柄不成?”
“燕恂!你休要在这里的血口喷人!”
李明恪怒急,他岂会不知巡城司、禁军和禁狱司是皇帝的大忌,若不是三皇子李道乾如今在朝中势头隐约盖过自己,又恰逢燕北王出事,自己断不会出此下策去拉拢巡城司。
更何况是那个不识好歹的老泥鳅!
为了不留下把柄,被三皇子一党诟病,所以只能除之而后快!
果然此话一出,龙椅上的那位第一次在这场宴席上表示了不满,但也只是将手中筷子重重的掷在了案上,却不言语。
柳若遗黛眉微蹙,想要示意杨增堂到此为止,可那燕恂反而有些不依不饶。
“小臣斗胆,今日冒死觐言一句,如果有人区区八千兵马都要大做文章的话,那万一有心之人掌控了巡城司,那天下城岂不成了孤城?万一此人有谋逆之心,那谁还会冒着被诟病大逆不道之名,前来驰援京都呢?”
“放肆!燕恂!你在影射谁呢!”
此话一出,众臣瞬间匍匐在地,就连李明恪也轰然跪倒在地,万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把事闹得如此之大!
“父皇,万不要听信这厮的胡言乱语!”
燕恂此话说的虽然大逆不道,但落在疑心极重的皇帝陛下耳里,于谁最不利,李明恪还是听得出来。
毕竟自己的确暗中杀了王公辅全家,一查便知,这无疑是坐实了自己笼络巡城司的事实。
在朝廷结党不可怕,可怕的是触犯了皇帝的逆鳞,当年大皇子不就是暗中拉拢禁卫,被自己揭发,最终死于一杯毒酒之下的?
此刻,非但没有泼对方一身脏水,反被对方尿了一身!
燕恂也不理会李明恪和杨增堂涨如猪血的脸色,继续道:“既然杨大人,想要知道这八千铁浮屠意欲何为,那本世子便告诉你。燕崇早已传信于我,北离大军压境三线并进,云州镇北关、儒州瑶平关、梁子州的邺城,如果一旦三线齐破,则让本世子轻率铁浮屠在燕山堵住蛮子南下的最后隘口,好给像杨大人这般忠心耿耿之士,争取一个喘息拒敌的时间!”
此话一出,刚才随着附和的朝臣顿时羞愧难当。
当然,此时燕恂本就因灌多了酒而变得脸颊绯红,因此什么蹩脚谎话张口就来,可即便李明恪及一帮老泥鳅,便是皇帝陛下才不信这鬼话又如何?天下人信了就成。
太子一脸鄙夷的看向那一派胡言的世子殿下,可对方却语气突转,沉声道:
“今日不妨和你们这帮老臣说说往事,当年春秋一统,中原百废待兴,号称十五万的北离铁骑趁机南下,大破瑶平关,一路所向披靡,最后却为何被燕崇仅胜的五万老卒屠杀了干净?都说是被燕崇悍不畏死的打法打怕了,听到那声首战既决战,吓得连刀都提不起来,纯属扯淡!北离蛮子虽然残忍凶悍,但是比起兵种搭配,排兵布阵,北离比北境军差的远呢!当年两军对垒呼沱河,北境军利用河水保证侧翼和后方的安全,以防北离铁骑的合围,并在距离呼沱河百米的地方,用战车摆开弧月形的却月阵,车辕上竖圆形盾牌,每辆战车共十四持杖甲士,五名铁锤甲士,阵内八千强弩手,并砍伐燕山之木,临时搭建水师,最后以呼沱河上水师为阵脚,再设一万五千长弓手,此阵攻防兼并,最终大破北离马战第一人耶律克的先头铁骑,可你们还有谁记得这《却月阵》是何人所创?又是谁解了中原之危?”
世子殿下环顾众位老臣,目光所及之处皆低下了头,唯有场间始终没有开口的三皇子李道乾缓缓起身开口:“是先登老卒王公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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