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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感觉似乎有着一段难以丈量的距离,横亘在他们的面前。与他近在咫尺,却有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明明他就在他面前,而他却看不懂他。“我不会和她在一起的,我不喜欢她。”
司徒光耀眼神婉如清秋,淡淡一笑,不同于方才的笑,有些苦涩的味道。
阿九愣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愕与迷茫。本来紧张握在一起的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什么!?”
“为什么?你们不是要成亲了吗!?”他的眼睛瞪得溜圆,无法相信他的话。
“是,我们是要成亲,但,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他没有问过我的想法,就自己下了决定。”
“可是……”阿九犹豫。
“我知道,名声对于一个女生而言多重要,如果我先提退婚,她一定会名声受损,所以,我会找个时间好好和她说,劝说由她和她父母退婚。”司徒光耀坚定说道。
阿九低头,摇头喃喃道:“不可能的……卿玥她……不可能退婚的。”
“为什么?”司徒光耀问。
阿九闭上眼,背对着司徒光耀,痛心道:“因为,她喜欢你啊。”
“怎么会……我们明明昨天才第一次见面。”身后的司徒光耀不可置信。
“我不知道,天意弄人吧。”阿九闭眼,“没想到我唱了那么多戏,自己的人生也如戏。戏如人生,世事若棋,棋若世事。”
“你不是喜欢卿玥吗?你应该和她说,你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司徒光耀在背后说道。
阿九苦笑,“司徒少爷,别天真了。我只是一个唱戏的下九流,我说了,会有什么用,让她和我过苦日子?”阿九往前走了几步,眼神落寞。
身后的司徒光耀沉默不语。
“就算你不和她成亲,我也无法和她在一起。就算她愿意同我在一起又能怎样呢?她家里人是不会同意的……”阿九苦涩一笑,眼神恍若看透世事。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她是望家大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九流中最末流的戏子……我和她身份差距太大了,我根本配不上她……这份感情,本就不应该存在。”阿九自嘲,伸出手将自己的脸掩盖起来,终于说出了埋藏在自己心里的真心话。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身后的司徒光耀突然上前,走到九君跟前,抓住他的肩膀激动道。
阿九一时间愣住,他从来没见过这样激动的司徒光耀。
司徒光耀注视着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道:
“九君,我告诉你,爱情,是自由的,我们灵魂,是平等的。你的灵魂,跟我的一样,我的心,也跟你的完全一样。”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把你当作和我一样平等的存在,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没有人可以否定你,不会有人能比你更好了,你很优秀,你在戏台上,就好像在发光,让我也对你……”
阿九惊愕,推开司徒光耀,两脚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身子难以控制地摇晃了几下。
看到阿九这副表情,司徒光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九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司徒光耀坚毅的五官此刻却柔和如水,他的眼神犹如温暖的阳光洒在晨曦的湖面上。
那一抹温柔,如同春日的暖阳。
司徒光耀看着阿九的眼神柔和如水,仿佛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隔阂。
但阿九此时心乱如麻,不知道如何回话。甚至都没抬头,惊慌失措到并没有注意到这时的他的眼神。
司徒光耀:“我问过你,‘是更喜欢梁山伯还是祝英台呢?’”
“嗯,我记得。”
“祝英台与梁山伯相遇时,她还是男儿身,即使他们身份有别,性别相同,但他们还是相爱了,虽然他们结局是悲剧……但,我还是最喜欢听你唱《梁祝》……”
“如果说,你对卿玥的感情只因身份差距太大而无法告知她。那我对你的感情,便是……”
司徒光耀闭眼,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声音:“不容于世……”
他话音一落,如同巨石落湖,尘埃落定,轰然落幕。
阿九震惊,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惊愕之情在体内汹涌澎湃,狂风大作,像是听见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抬头看向司徒光耀。
“其实那次不是我和你第一次相见。”
“一日我心情不好,偶然间进了戏院,适逢你走上台,朝观众缓缓行礼,便开始唱了起来。我在台下驻足,靠着柱子看着台上的你,那一刻,对我来说,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我眼睛只能看见你。”
司徒光耀陷入回忆,眼神中闪耀,如同夜空中烁烁繁星,璀璨夺目,寄托了无尽的思绪。
阿九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
那日,阿九唱着《孽海记》,他扮演的是小尼姑色空。
他在台上眉眼如画,雌雄难辨,唱腔圆润如玉,清脆入耳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觑着他。他与咱,咱共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啊呀,由他!则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死鬼带枷?啊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他优美的身段和动人的唱腔,把角色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令人为之动容。
“奴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汉。为何腰盘黄绦,身穿直缀?见人家夫妻们,一对对着锦穿罗,啊呀天吓!不由人心热如火,不由人心热如火!”
一旁念白:今日师父师兄,多不在庵。不免逃下山去,倘有姻缘,亦未可知。有理吓,有理!
“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夜深沉,独自卧,起来时,独自坐。
有谁人,孤凄似我?似这等,削发缘何?恨只恨,说谎的僧和俗,哪里有天下园林树木佛?
哪里有枝枝叶叶光明佛?哪里有江湖两岸流沙佛?哪里有八千四万弥陀佛?从今去把钟鼓楼佛殿远离却,下山去寻一个少哥哥,
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阿九轻松一抹头上的汗水,可爱态,“好了,被我逃下山来了!”
一旁站着默不作声的蓝晓,也随着司徒光耀的描述恍惚间看见了当日的初遇属于他的回忆。
年少初遇,台下台上,目光交汇,不负韶华。
司徒光耀紧紧拉着阿九君的手,目光深邃而专注,双眸清澈如水,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一字一句慎重地宣告。
“九君,我喜欢你。”
阿九紧张地,双手紧握,试图掩饰内心的颤动。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右手将司徒光耀紧握他的手拂下。
“我们不可能,我们都是男子……而且,我喜欢的是……卿玥!”
阿九转过头,不看司徒光耀,转身背对着他,往前走。
“九君……”司徒光耀在身后叫了一声。
阿九停下了往前走的步伐。
“你放心,我会让你达成所愿的。”他的目光目光犹如炬火,炽热而明亮,仿佛要把一切都照亮,那份专注和认真让人无法忽视。就算是阿九背对着他,也能感觉道这样的像一把锐利的剑,透过他的背,直接定格在他身上。
阿九逃似地迅速跑掉了。
可他没想到,那是他和司徒光耀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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