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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一大早,林毅正睡意朦胧,隐隐约约的就听到门外有动静。他逐渐醒了过来,是林父林母正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小心翼翼的把身体从床这头挪到了床那头,让头正冲着堂屋的位置,随后竖起了耳朵......“小五的下月的伙食费够了不?”,就听林父问道。
“还差点,我这身上随完份子钱,就剩了九十多点。头两天我倒是和隔壁乾元家说好了,可以去他家拿点”,林母答道。
“前两天下雪,他不是摔了腿,谁知道那个钱还给咱们留着了不?”。
林父说完后,林母没有搭话。短暂的停顿后,林父又补充道:“这几天棉花价格都说涨,也没涨。不行就卖了吧,头年里再放下去估计也没有太大意思了”。
“嗯,这几天不管贵贱都得卖一点,上次借的钱,还没还给人家,老是这样拖着,时间长了也不好看...哎,这几天一下雪,收棉花的也不来了”,林母边说边叹了口气。
“实在不行,就先让他拿着这些,等花卖了,我再给他送过去”。
林母嗯了一声后,转头换了个话题:“对了,天冷了,今天走的时候,再让林毅带床被子吧,上次带的那床还是单薄了些....”,
“那快喊他起来吃饭吧,趁着这两天天好,把剩下的那点花剥出来,再有收花的来了正好一块卖了”,林父脑子里还在想着棉花的事,答非所问。
“哎呀,让他睡会吧,咱们先吃,一会我再给他热到锅里,他啥时候起,啥时候吃吧”,
“嗯,也行”。
..........
随着一下小心翼翼的关门声后,整个房间再没有了任何声音。林毅只是窝在被子里静静的听着,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心底就已经涌上来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林毅起床时,时间已是过了九点,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饥饿,早饭没吃几口就饱了。简单收拾完,他从柜子翻出了件破旧棉袄裹在了身上,随后出门径直往屋后走去.....。
“这么冷你来干啥呀,快回去吧”,林母见林毅走来,离的大老远就对着林毅喊着,同时挥着手示意林毅回去。
林毅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等林毅走到跟前,林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用手扶了扶头上裹着的蓝色头巾,含带责备说:“这么冷的天,你不多睡会,来这里干啥?饭没凉吧?”。
“不凉,吃着还烫嘴呢”,林毅笑着答道。
“你手还没好利索,快回去吧,这不用你,我和你爸这一会就剥完了”,
“没事,我用牙”,林毅说完,便咧开嘴露出牙,上下咯噔咯噔的碰撞了几下。
“用牙?你这孩子...”,林母看着林毅搞怪的动作,呵呵的笑了起来。
......
拿笔杆子的手到底是对抗不了这坚硬的外壳,林毅还没剥几个,就感觉手指一阵疼痛,后面再不敢用力。
林父看着面露痛楚的林毅说道:“你快回去吧,把劲用到学习上不比这强”。
“你爸说的对,等你考上学了,就再也不用干这庄稼地的活了,你看多遭罪...”,林母对林父的话很是认同,又感叹着:“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文化哪里都去不了...”,“到时候,办公室一坐,茶水一喝,就是对着电脑打字,多好。是风也吹不着,雨淋也不着...”。
林母自顾自的说着,双眼闪烁着光芒,又像是陷入了虚幻美好的梦境,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好一阵神采奕奕,容光焕发后,又哈哈的笑出了几滴眼泪。
“你们想的还不孬呢”,林毅没有多想,随口打趣了一句。
“看看我和你爸爸,还能活到那时候不”,听到林毅的话,林母从刚才恍惚中走了出来,轻叹了口气,小声嘀咕着。
听到林母这么说,林父像是想到了什么,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对着林毅说道:“俺俩是没指望能享你什么福,等你上成学了,别忘了你三姐就行,要不是......”,
“哎呀,行了,行了,多少年的事了”,没等林父把话说完,林母便不耐烦的打断了,把手里的剥好的棉花重重往框子里面一扔,同时斜楞林父一眼。
林父紧锁着眉头,脸上挂着一种旁人难以看透的复杂的神态。随后三人都有没在讲话,各自忙活起来......
其实林毅早就习惯了这种谈话中突然转换的画风。有好几次,他看见过父亲上一秒还在高高兴兴的和人交谈着、哈哈笑着,下一秒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默默低头,不再言语。在他一直的印象里,父亲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快乐过,没有透彻的快乐过。他的心总像是压着一些事情在上面,这些事情表面上看起来不大不小,若有若无,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语中,这些事情就会死而复生,让他愁眉不展。
不过关于今天林父提到的三姐辍学的事情,林毅也是知道的,并且再清楚不过了。那也是发生在某一年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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