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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乾元十年。京城金都。初夏,申时三刻,天色忽然变暗,乌云滚滚,电闪雷鸣,眼看就要下雨了。
东街偏僻的小巷子尽头,有一家看上去颇为寒酸的药堂子。堂子大门门楣上挂了一块简陋的匾额,上书:回春医馆!
小丫头春燕从里面推开窗户,探出小脑袋打量着外面的天空,她梳着双丫髻,圆圆的脸,脸颊上有些微的雀斑,一双乌溜溜的眸子忽闪忽闪,显得十分灵动。
“小姐,要下雨了,应该不会有病人来了吧?要不,我们关门回家?要不然等会下起雨没完没了,咱们又没得马车坐,就只有一把破伞,还不得淋成落汤鸡?”
堂子里的药材柜台里,正在整理药柜的宋新月疲惫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听见春燕的话不由笑了。
“你家小姐穷得舔灰,你还想坐马车,想啥呢?好了好了,不要发牢骚了,等过几日我去买一把新伞好不好?你也知道你家小姐全部家当都投进这个铺子了,现在是穷得叮当响,能节约就要尽量节约啦。伞虽然破了一点,但是补一补还是可以用的嘛。”
“小姐,已经补过三次了!“春燕提醒小姐。
“没事没事,只要它还没有完全散架,那就还有利用价值嘛。”
春燕叹了口气,看来马车是没指望了。
“小姐,今晚我们一定要回去吗?昨儿才回去了。”
药堂子离府里有点远,步行要大半个时辰呢。
“是啊,回去看看老爹,昨儿他脚扭了也不知道好些没?”
宋新月抬眼扫了一眼窗外,天色更暗,耳畔满是沉闷的隆隆声,仿佛一个巨人在天上滚来滚去。空气也越来越潮湿。果然要下雨了。
“好吧,春燕,你收拾一下,简单做一下清洁,记得关好窗户。不然雨水飘进来会浸湿药材的,洒药材又是一桩费时费力的事,我们可没有精力折腾。”
“知道了!”春燕脆生生的应着。
趁春燕去收拾屋子的空挡,宋新月蹲下身子整理着自己的药箱。药箱里是她在这个异世里最珍贵的宝贝:一套完整齐全的手术工具。各种型号手术刀,止血钳,纱布,棉签,消毒酒精,消炎药……应有尽有!
穿越前,宋新月是一名军区外科医生,她的医术在整个军区都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有多少身受重伤濒临死亡的战士,经过她的手重新获得新生。
只是医术再高的医生也治不好自己病。三十岁那年,她被癌症晚期宣判了死刑。死后的她竟然魂穿了,穿到了古代一个同名同姓的小姑娘身上。
魂穿不是最离奇的,离奇的是她还拥有了一个随身携带的小小空间。别看空间小,里面全是珍贵的药物,中药西药,样样齐全。最重要的是,还有她最爱的手术箱。
吃饭家伙都追随她而来,她还有什么理由不在异世行前世未完成的济世心愿?
初来楚朝时,她就发现,这个时代的医术非常的落后,缺医少药,医术好的郎中更是凤毛麟角,就算有良医,也因为缺少药材而令无数的患者失去了性命。特别是外科方面,人一旦伤重,那就基本束手无策,只有听天由命了。
宋新月心里有一丝窃喜。敢情老天爷让她带着空间穿到这里,是有使命在身的啊。从今往后,就让她这个现代的外科天才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女郎中吧。
但是豪言壮语说着容易,想实施却难上加难。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女人连出门一步都困难,更何况抛头露面做郎中?
从寻找店铺装修店铺到开业,这其中艰辛自不必说,宋新月也体验到了古时候的女人想做一番到底有多难。
春燕手脚麻利的关了窗,又奔到前堂关大门。室外已然狂风大作,卷起无数的飞沙走石,吹乱了春燕的秀发。
春燕抹了一把脸上的灰,费力的拉拢两扇铁门。
正在这时,一团高大威猛的黑影猛然从狂风中钻了出来,倏地出现在半开半闭的铁门前,伸手粗鲁的一推。
春燕来不及躲闪,额头顿时磕在了门上,只疼得她龇牙咧嘴。
小丫头刚想发火,抬头一看,只见那黑影原来是一名三十多岁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一身黑衣,面目凶狠,一双眼珠圆鼓鼓的如牛眼,腰间悬挂着一柄剑,剑鞘上刻着一个骷髅头。整个人立在那里就像一座铁塔。
吓得春燕一个哆嗦,舌头瞬间就打了结,骂人的话也缩了回去。
男人不理睬她,自顾自噔噔噔的走进去堂子,鹰一样的眸子扫视着四周,沉声问:“郎中呢?”
不等春燕回话,柜台底下慢悠悠探出一颗黑黑的脑袋,以及一张绝美的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明眸如西湖春水微波荡漾,白玉般的脸白里透着粉红,肌肤上有浅浅的绒毛,犹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真乃风华绝代的佳人!
男人目光有几分惊艳,刚硬的面部线条柔和了几分。
“请问姑娘,郎中在吗?”
宋新月凝视着男人,习惯性的吸了吸鼻子。
敏锐的嗅觉嗅到了一丝异味。
——血腥味!很浓的血腥味!
她顿时精神一振,简单而直接的问,“我就是郎中。哪里受伤了?”神色颇有些迫不及待。
宋新月虽然强项是外科,但是平日来看病的大多是附近的平民,差不多都是头痛脑热什么的,就算有外伤也都是一些常见的轻微伤,根本不需要做大手术。所以这间小诊所主打的还是中医内科为主。幸好她以前也学过中医,望闻问切也懂了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她空间的药材齐全,所以看中医没有丝毫的问题。
但是毕竟外科才是她的执念。她觉得自己一个外科高手,才能完全没有发挥出来,手术刀都闲得生锈了,一直处于职业半饥渴状态。所以一闻到这种浓浓的血腥味,她的职业病立即就犯了,真恨不得拿了刀子在男人身上划几刀。
男子低头打量她半响,狐疑的问:“你是……郎中?”
“是啊,怎么,不像?”
男人蹙着眉头,眼神迟疑,“你……真的会治伤?我家公子身份尊贵,可不能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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