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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清瑶闻言,接过锦盒走过来:“世子误会了,是大姐姐方才说喜欢这枚簪子,所以我才下场的。”

    这番话一出,陆重华心里又疼惜她一分。

    她是庶女,家中尊卑分明,平日里定受了不少委屈,连一枚簪子都不敢拿。

    “你不必替她周全,也不用让着她。”

    让?

    孟婉宁被气笑了。

    “世子所言荒谬,我下场,只是想问问诸位,我大周科举考题,是否识几个大字便能榜上有名?如若这样,这一甲子功名,也太虚有其表了些。”

    “笑话!”有人站了出来:“姑娘也太不把我等考生放在眼里。”

    “是吗?”孟婉宁反问:“那我且问问,这题破在何处,解在哪里?”

    孟清瑶想拉住她的手:“大姐姐别动气,这簪子我不会拿的。”

    孟婉宁后退一步,裙摆迎风垂落。

    她看向高台上那试题卷轴。

    “大周太和三十六年,北疆暴乱,骁武军全军覆没,先帝骤闻噩耗,一病不起,国无重将下,先皇后请命御驾亲征,此时,文臣连番上奏,女子带兵,滑天下之大稽,违礼法所不容,必要誓死明志,保我大周百年社稷。”

    “一日后,先皇后一封军令状震响朝堂,状上言,此次亲征,是保军心,抚民意,家国有难,女子也不能独善其身,虽乾坤阴阳有定法,但国危矣,尔等自当齐心协力,共御外敌!”

    她嗓音平静,眼眸中,傲骨天成。

    “北疆之祸,绵延数载,记忆犹新,可如今,大周国政之下,旧例依旧重文轻武,亦如当年先皇后亲征,文为尊,武为卑,此乃破题之法,乃国政,乃社稷,并非男子女子之间云云浅见,空有其表。”

    三句话。

    如雷入耳,让所有人盼然醒悟!

    策问,考的是国政,讲的是社稷。

    方才误导之下,他们根本没有细想,如今孟婉宁的话,彷佛如雷灌顶!

    “那依姑娘所言,难道武为尊,文为卑?”

    在座的都是苦读数年的学子,来日必当从文政,怎会甘心居于莽夫武将之下。

    “国之盛,则重文,纵横百年所学,言我大国之志,国之衰,则重武,抵御外敌,开疆扩土,震慑诸国!”

    “好!”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突然从方才掷地有声的震惊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在下受教,今日受姑娘解惑,我等佩服。”

    方才提问的学子伸鞠一躬,谦卑中带着一分钦佩。

    不止是他。

    所有在场的学子都是如此。

    他们一路科考到此,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更不乏有来日高中的朝中贤良。

    但这一刻。

    他们的愚见被敲醒,他们心中的偏见被击垮。

    孟婉宁的诗书才学是让他们钦佩,但孟清瑶一袭话,是来日他们为国为民的横梁,怎能相较?

    “你妹妹方才已经让了这簪子,你确要步步紧逼,当众让她难堪,你居心何在?”

    陆重华觉得她真的不可理喻,更没有一点教养,来日要是娶了回去,怎配做他陆家妇。

    “世子,大姐姐说的没错,是我浅见。”孟清瑶把簪子递过来:“大姐姐,这簪子是你应得的。”

    绿竹想把锦盒拿过来,却被陆重华拦下。

    “不过是一枚簪子,你让让又怎么了?”

    “为何要让?”

    清澈温润的嗓音从后方传来,孟婉宁寻声回头,身子骤然一僵。

    少年玉冠束发,白衣锦袍,样貌出尘如云中月,看到他,让孟婉宁一下子红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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