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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整整齐齐的文左武右两列官员,天庆帝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文官的队伍,总算和武官的队伍一样长了,看得他是周身通泰。
心情好了,天庆帝开始步入正题。
“日前,朕曾提过要将人丁税变更为土地税,关于赋税制度的改革,众卿还有可其他问题?”
萧丞相横跨一步站了出来,“启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天庆帝抬了抬手示意他说。
“关于这个新的赋税制度,臣有三个问题。首先我们大兴国虽然土地辽阔,但可用于耕作的土地实在是有限,按土地亩数去收税,这显然会大大折损税收。”
“其二,丈量国家耕地是需要一个长期的过程,且在一些边缘之处可以丈量的土地又难以精确估算,那每年国家的税收有多少谁也无法确定,如此产生的偷税漏税行为我们也不得而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百姓会不会因为此项制度而大量出售土地,致使土地无人耕种,国家粮食无以为继。”
萧成章掷地有声的将土地税的弊端明确的暴露了出来。
其他没有发言的官员们,内心里也都有这几个疑问,纷纷竖起耳朵来听陛下是如何解答的。
天庆帝本身就没打算自己舌战百官,听着是这样几个简单的问题,他皱起的眉头微微一松。
看向了站在百官之中有点显眼的晏辞。
“晏辞,你来给丞相大人解答一下。”
这就是他让晏辞上朝的原因。
晏辞今日就是他的嘴替。
百官之中都是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可是事关国家命脉的税收啊,陛下怎么如此儿戏,竟然让一个女子来解答,她能知道个什么。
而被点到名的晏辞已经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因为提前就有所准备,所以被叫到时她心里并不慌。
她站出来,低头拱手后,便直直的看向站在最前头的萧成章。
“丞相大人,这三个问题就由我来为您解答。”
萧成章斜过身子朝后面的晏辞看了一眼,完全是一副我看你能说出点儿什么来的表情。
晏辞唇角一勾,娓娓道来。
“其一,关于丞相大人所说的耕地少,会导致国家税收减少的问题。的确,由人丁税变更为土地税是会减少税收,毕竟亩产哪有人产高啊。但别忘了人丁是定数,亩产却是未知数。若是百姓为了获得更多的粮食,就会更加努力的耕作,那么亩产就会大大提高,税收自然也随之增高。此种以激励之法增加赋税的行为,显然会比逼迫之法增加赋税,更得民心。”
萧成章动了动嘴,想要反驳,却被晏辞略微抬高的声音怼了回去,“其二。”
晏辞根本没打算让他反驳,“其二,税收未知和偷税漏税的问题。这就要看地方官员的作为了,国家政策的推行自然是需要地方的配合,若是地方上不作为还为虎作伥,那再好的制度也不过是摆设。所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解决人的问题。”
“其三,即便是土地收税百姓也不会放弃自家的耕地,因为如今的税收已经远比按人头收税时要少得多。只有那些拥有大量的耕地而不去耕种的人才会选择出售土地。而拥有土地的百姓,除非逼不得已,否则他们是不会出售自己赖以生存的土地,转而去寄人篱下为别人耕作的。”
“总而言之,土地税给了百姓更多的选择权利。他们可以选择自耕自养,也可以选择成为雇农,靠每月的工钱为生。但显然哪个有利哪个不利,聪明人都能算的明白。丞相大人,您明白吗?”
晏辞含笑看着萧丞相,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但她大约能猜到,此时的萧丞相脸上绝对是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她最后这句话一语双关,就是用来堵萧成章的嘴的。
他若是答明白了,也就是变相的赞同了土地税的制度,若是不明白,那他就成了晏辞口中分不清利弊的不聪明人。
可无论他答不答,他提出的三个问题,隆昌殿内所有人的心里都已经门儿清了。
萧成章立在原地闭口不言,直接忽略了晏辞揶揄他的话。
“陛下,既如此,那臣便无异议了。”
天庆帝眉眼舒展,缓缓的扫视过众臣,有了丞相带头,他们自然也不再有什么异议,异口同声道:“臣等无异议!”
“好,那便推行下去吧,今年的年赋,朕就要看看成果,地方上也要严加考察和监督,若有出现阳奉阴违的,严惩不贷!”
“遵旨。”
大朝会散了,天庆帝离开隆昌殿后,萧丞相也随之离开,就在他走过晏辞身边的时候,特意停下了脚步。
他认真的审视着这个大言不惭的晏家女,平心而论,若她是他萧家女儿,他定然会为她方才所言鼓掌叫好,可惜,她的不留情面让他脸面尽失。
尽管他宰相肚里能撑船,他瞧着晏辞也有些生气。
说起话来也阴阳怪气起来,“晏大人,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晏同林低头陪笑,直把讽刺当夸奖尽数收下:“多谢丞相大人夸赞。”
萧成章登时一口气憋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来,喉间一声低哼,狠狠地甩了下袖子就走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这话果然没错!
想着看好戏的众臣看着双方也没有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离开了。
晏同林拉着晏辞走在最后,虽然知道刚才女儿的解答很对,但那种说话方式,显然把人得罪狠了。
他特意放慢了步子,想多和晏辞说两句,晏辞不能出宫,说话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你不是在秋府吗,什么时候进宫来了,怎么也没给家里去个信?”
晏辞一猜就知道自己在诏狱的这些日子是谢承胤帮她做了隐瞒,家里竟然一点消息也没得着。
不过也是好事,省的家里白担心。
真假参半的回答道:“刚进宫才几天,陛下诏我进宫匆忙,没来得及送消息回去,想着您进宫就能见着,再说也来得及。”
晏同林点点头,对于晏辞的粗枝大叶忍不住多嘱咐了两句,“宫里不比家里,要处处小心些,你在宫里,凡事要圆滑一些,别戳着人心窝子说话,就算得陛下恩宠也要谨防小人。”
晏辞隐隐从晏同林身上看到了久违的父爱,不同于花应酬直接明了的偏爱,晏同林微小又不露锋芒的提点,让她心中流淌过阵阵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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