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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帝都邺城
天龙寺
张心奴给众人详细讲解制式战刀的不同之处,无论是天衍帝国,还是瀚海帝国,制式战刀在锻造之时,为了让全军发挥出最大杀力,不可谓不穷尽细微之处。
“心奴大哥,天降陨铁是什么东西?也可以用来铸造刀剑么?”
斟茶少年好奇询问。
“天降陨铁自古有之,但是数量极少,散落神州各地,被世人所知的恐怕只是几把陨铁打造的兵器而已,不过这一把,只是普普通通的制式战刀,并没有不同的地方。”
听到张心奴的话,一众少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的时候,任何一个奇特的想法到了少年眼中都可能会变成未来的一把剑,一把刀,也可能是一首诗,一首词。
少年心性。
天马行空。
“心奴大哥,你是几品境界?”
斟茶少年突然问了个隐私问题,张心奴笑了笑,没有隐瞒。
“不过六品而已。”
啊...
一众少年异口同声,发出惊叹之声。
“心奴大哥,你才多大,就已经六品了?”
“二十有二。”
“真厉害。”
就在一众少年惊叹之时,胖子突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
“胖子?你咋了?是不是有蚊子?”
“禅房日夜香火不断,哪来的蚊虫?”
“我看胖哥脸色不太对,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也像。”
斟茶少年伸手想要摸胖子的额头,被胖子一把拍掉。
“心奴大哥,我想和你过过招。”
张心奴显然清楚胖子的小心思。
“你哪里是想和我过招,你是想拿我当陪练,是不是?”
张心奴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胖子说道。
“有什么好处?”
胖子眼神坚定。
“身无分文。”
“说话倒是直爽,像个北地男儿,可是你身无分文,你我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凭什么让我给你当陪练?说说看?”
胖子仿佛下了一个决心一般,开口说道。
“武选第二轮,你们若是想去看的话,我可以提供一个观看的好位置。”
“成交。”
除了方丈,老人,西域女子之外,其余六人走出房门,就在屋外的院子中,比试切磋,房中,老人一边与少女斗眼,一边继续与方丈叙旧,也算是以一敌二了吧。
瀚海帝都
邺城
王阳府邸
和普通达官显贵的府邸不同,大冢宰王阳的府邸清净的很,除了几个必要的仆人之外,连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虽然少了许多莺莺燕燕,歌舞升平的气象,但是府邸布置得极为雅致。
绿树成荫,花草成群,亭台楼阁,曲径通幽。
大冢宰王阳的原配夫人已经过世,膝下几个儿女也已婚配,有了自己的宅院,所以这偌大的府邸,显得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伺候花草的花匠,以及打扫庭院的仆人。
老管家是早年跟随大冢宰征战沙场的亲兵,后来因为一场死战,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身体废掉了,从那以后便退出军伍,来给大冢宰当管家。
夜色渐深,远处府邸之中传来孩童的哭喊之声,估计是不愿早早睡下,被娘亲打了屁股,今年节气晚,元宵节前夕才刚刚立春,如今还未到小暑,看来瀚海演武,佛道辩论能够赶在三伏天到来之前结束。
十八位异姓王尽数到齐。
大冢宰王阳正躺在一把老旧的躺椅上纳凉,十几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同时高喊大哥,虽然年近花甲,但是战场上积攒下来的那股子精气神一点没变,大冢宰王阳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十几个老人,头发胡须已经灰白,满脸沧桑,皱纹也多了,不再像年轻时候那样朝气蓬勃,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就能操练一整天,可是不管如何,他们都是和自己一起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兄弟,比至亲还要亲。
“都来了?”
“大哥,都来了。”
“坐吧。”
仆人们搬来桌椅,拼凑成一个大桌面,十八位异姓王就这样随意地坐在院子里头,兵器,甲胄像堆放杂草一样,置于一旁,老管家让仆人拿来大碗,然后一一倒满烈酒。
烈酒西凤。
凡是喝过此酒,尝尽其中滋味儿的男人,爱不释手,天下名酒有八,军中男儿独爱此酒,没别的,就一个字,烈,桌上没有任何下酒菜,十八人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哈...
酒香四溢。
酒气满身。
连日赶路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
北地酒烈,就像北地女子的性情一样。
北地马儿野,就像北地男儿的豪气一般。
痛饮一大碗之后,大冢宰王阳开口说道。
“先说两件事,第一,明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三军北伐鲜卑段氏,第二,朝廷官制改革,废除三公九卿制,保留三公爵位,新任六部主官分管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刑部,我暂任吏部大冢宰之职,领尚书衔,地方州郡由原来的军政一体一分为二,刺史掌文,将军掌武,下辖官员按朝廷新制六部二十四司执行。”
“大哥,咱们都是粗人,读书人那些弯弯绕,咱们不懂。”
大冢宰王阳再饮一碗,缓缓说道。
“打仗的事儿你们都懂,我就不多说了,我想和你们说的是官制改革。”
“大哥,官制改革不好么?咱们以后啥事儿都不用干,每年只管领银子就行了,朝廷不是直接选贤任能管理地方州郡么?我觉得是好事儿啊,让那些读书人去管,咱们骑马打猎,喝酒吃肉不是更好?”
“我最烦处理那些政务,朝廷想管让他去管好了。”
“咱们都老了,不如在家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十八个老人议论纷纷。
大冢宰王阳仔细听完众人的话。
“我明白你们的心思,政务可以交割,军务不能放手。”
“还是大哥最懂我们。”
一群老人哈哈大笑,大碗喝酒,真是痛快。
大冢宰王阳再饮一碗,继续说道。
“第三件事,天王意欲立储。”
此话仿佛一块大石头扔进平静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大哥,皇储可是国本,立储之事关系重大,会不会牵扯到我们十八部?”
“不知道立哪位皇子为储君,会不会引发党争?”
“你还知道党争?你不是两耳不闻政务,一心颐养天年,含饴弄孙么?”
“随便说说,随便说说。”
“事关重大,大哥,立储对我们是好是坏?”
“说句实话,现在瀚海帝国最肥的恐怕就是我们十八位异姓王,任何风吹草动到头来不都是在我们身上剐肉?就拿北伐鲜卑段氏来说,三军出征,粮草转运沿途经过的州郡,哪个不会伤筋动骨?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道理不用多说了吧。”
大冢宰王阳看着碗中酒,这次并没有喝。
“咱们十八部现有兵马五十万,而且随时可增兵到一百万,只要我们兄弟同心,天底下有谁敢来惹我们?”
“管他谁当太子,各自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若是敢惹到我们头上,大不了提兵入京。”
“喝了几口黄尿,就开始胡说八道。”
“老子哪句话胡说八道了?就说这次瀚海征兵,还不是从我们身上剐下来的肉?他娘的,一想到这事儿,我就生气,出人出粮也就罢了,北伐鲜卑段氏明摆着是抢军功的活儿,居然没我们的份儿。”
“可不是嘛,三军北伐,指不定要调动多少车马,耗费多少钱粮,结果呢,一点好处都没有。”
十八个老人也不怕人听到,一个比一个声音大,就像战场之上杀敌一样,大冢宰王阳看了看这帮一起征战多年的好兄弟,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起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嘴角扯起,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
就在十八位异姓王共聚大冢宰王阳府邸之时,姚氏府邸也聚集了几个人,苻姚两氏府邸相邻,虽然比不上大冢宰王阳的府邸,但也是东市显赫之地,此时,几人正端坐在大堂之中。
“怎么还没来?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不会被那帮桀骜不驯的老头子们教训了吧?”
“还真说不准,别看那帮老头子都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胡子都已经白了,可是打起架来还是很猛的。”
“可不是嘛,在这瀚海帝国谁敢惹他们?就是天王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
夏日闷热,犹如蒸笼,幸好的是,姚氏府邸大堂置有一个三尺大瓷盘,盘中盛满正冒着凉气的冰坨子,冬日遍地可见的冰坨子,在夏日三伏天,却是解暑圣物,只是想用此物解暑,就需要有人采冰,有窖贮藏。
采冰一事自上古开始便已经存在,而且一直流传下来。
朝廷有官办采冰机构,户部出银子,吏部安排人,工部做事。
一切水到渠成。
民间也有民办的采冰坊,冬日采冰,夏日贩卖,而且利润极高。
一年的活计只需小半年便可完结。
若是如此便认为采冰是一件容易之事,那就大错特错。
采冰,要先选取河段,要求水质清澈,水流要缓,先把水中杂草,植物等去除干净,然后在合适地段搭建临时堤坝,以供储水。
等到冬日三九,一年最冷的时候,河水冻结实之后,便可以下河采冰。
先看风儿,之后划线,然后采冰。
接着便是栓套儿,拉冰,装车。
最后将冰块运到冰窖,卸冰,码冰,搭盖,封泥。
一连串的事情还要分工明确,不能出一丝差错。
比如,为了方便储存,冰块尺寸都有严格规定。
若是采冰时候出现破损,便不能用来储存。
每年采冰时间不超过一个月,若是碰上暖冬,只有二十天左右。
三九四九五九,天寒地冻,北风呼啸。
采冰人昼夜分工,保证采集最多数量的冰块。
因此,采冰人也被称作凌人。
寓意不惧酷寒。
瀚海帝都除了冰井台储存大量的冰块之外,城内外还有数十个官办冰窖,另外,民间冰窖数量更多,采冰贩冰虽然辛苦,但是利润极高,每到三伏天,便会有走街串巷的小摊小贩,售卖冰块,平时,一斤百文,贵时,一斤五百文,此物昂贵,普通人家偶尔买一块,招待亲朋好友,即便是小官小吏也不可能日日都用,只有王公亲贵才能日夜不断,用冰块来解暑降温。
二十旧部之一的姚氏,虽然没有封王,但同样是跟随世龙大帝征战中原的旧部之一,汗马功劳,少有人及,这区区冰块自然用得起。
姚氏老祖膝下四十二子,在朝当官者颇多,朝堂之上许多人戏称他是最有种的男人,虽然话听起来不雅,但是每个男人都喜欢听。
哒哒哒...
马蹄踩在石砖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该来的人终于来了。
一群莺莺燕燕给众人端上茶水。
“今年江南的雨前茶,各位尝尝。”
姚氏老祖年近花甲,仍然黑发黑须,看上去更像个中年人。
屋中众人分别是苻氏老祖,苻洪,长子苻建业,幼子苻建才,三人皆身形高大,体魄雄健,一副沙场猛将的样子,另外一侧是刚刚赶来的瀚海帝国最年轻的禁军将军石悯,坐在石悯旁边的是鲜卑慕容质子,慕容元华,慕容元华身形修长,总是一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此时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另有一人坐在末位,草原王拓跋健。
茶香弥漫,就连空气中都有一丝香甜。
“不错,上好的雨前金沙。”
禁军将军石悯开口。
果然是真正的江南好茶,色泽金黄,晶莹剔透,茶气足,入口生津,先苦后甘,拓跋健特别喜欢这种味道,一口下去,仿佛回到了无边无际的草原,到处都是花儿,草儿,牛儿,羊儿,还有无数奔腾的骏马。
慕容元华端起茶杯,一口喝掉。
“慕容贤弟果然不一般,难道这就是鲸饮?”
姚氏老祖端坐主位,精神抖擞,开口调侃一句。
“渴了。”
慕容元华说了两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字。
在场众人无不失笑。
“读书人喝的玩意儿,确实不如酒好喝。”
苻氏老祖苻洪比姚氏老祖,姚弋仲年轻几岁,说话中气十足。
家风如此,两个儿子的脾气也和当爹的一样。
“姚老哥,这次叫我们来是什么事?”
苻洪开口询问。
众人不算陌生,并不用过多介绍。
拓跋健从前是鲜卑拓跋质子,在瀚海帝都待了几年,去年刚刚回到草原。
慕容元华虽然到此不过半年,但频频出现在众人眼前,连朝会都参加过。
至于禁军将军石悯,更不用说,朝廷新贵,天王义子,如今军权在握,炙手可热。
“苻老弟,实际上我是受慕容贤弟所托。”
一直闭目养神的慕容元华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苻氏老祖苻洪,缓缓说道。
“各位是否愿意助鲜卑慕容一臂之力。”
苻氏老祖苻洪不明白慕容元华此话何意,面露疑惑。
姚氏老祖心想,慕容元华这小子怎么这么毛楞,比自己年轻那会儿还楞。
“慕容贤弟,有话慢慢说,说清楚人家才会帮忙嘛。”
慕容元华深呼一口气,看着在座众人,缓缓说道。
“瀚海帝国攻打鲜卑段氏,之后,就会趁势攻打鲜卑慕容。”
慕容元华道破玄机。
“此话怎讲?”
苻氏老祖苻洪开口询问。
虽然苻姚两位老祖私底下早已有所猜测,但是朝廷毕竟没有明旨昭示天下,身处瀚海帝都的质子慕容元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此话,意欲何为,是想把苻姚两部拉上鲜卑慕容的战车?还是想给天王季龙做密探来试探苻姚两部?或者是想给身为质子的自己寻求帮助?
弄不清楚慕容元华的目的,苻姚两位老祖岂会轻易出手。
“这次瀚海征兵,除了十万龙腾新军,还有二十万运粮兵,规模如此之大,难道就只是为了攻打兵马不过三万的鲜卑段氏?”
慕容元华看向苻氏老祖苻洪,虽然他看出苻姚两位老祖都在装糊涂,但是又不能当众拆穿两人,谁让自己是来求人帮忙的呢。
“瀚海演武,佛道辩论,以及数不清的江湖传闻,可谓是声势滔天,瀚海帝国如此造势,难道只为了攻打鲜卑段氏?如此作为,岂不是虎头蛇尾?”
慕容元华环视众人。
“在座诸位都是征战多年的将军,难道看不懂此局谋划?”
体魄雄健的苻氏老祖苻洪开口询问。
“即便瀚海帝国选择攻打鲜卑慕容,又如何?”
慕容元华冷哼一声,心想,看来不往你这个老头子心窝里插上一把刀子,你就一直装糊涂是吧?只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老人心疼的时候会不会随手捏死自己?毕竟慕容元华身在异地他乡,毫无倚仗。
面对这位瀚海军魂,慕容元华必须拿出十二分心神。
“天王季龙的性子难道苻姚两位老祖还能不清楚?当初苻姚两部是怎么归顺瀚海帝国的,又是怎么二次归顺瀚海帝国的,不会已经忘了吧?若是瀚海帝国顺利击败鲜卑各部,重建百万雄师,到那时,天王季龙还会倚仗苻姚两部区区十万兵马么?天王季龙早已将二十旧部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了吧。”
“放肆,帝都重地,公然污蔑天王,还想策反我们,谁给你的胆子?”
苻氏老祖苻洪大声呵斥,身上那股子战场杀伐之气怦然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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