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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逆贼,安敢擅闯后宫禁地……”当留守侍卫、太监等人乌泱泱从外面冲进来后,看到眼前一幕彻底懵了。
惨烈!
现场属实太惨烈了。
坤宁宫大殿前方的广场上,血流满地,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不知死活。
甚至有人丢了脑袋,只剩下个身子孤单躺着。
这让侍卫们都分不清楚谁是逆贼。
幸亏,魏廷躺在地上,及时举起了手,手中明晃晃捏着魏忠贤腰牌。
众人见状吓了一跳。
毕竟,今日乃是大型皇帝的丧葬之日,宫里根本没有管事的人。
突然有人拿出东厂提督魏忠贤的腰牌,众人越发不知如何是好。
“哀家没事!全部退出去吧。”
张嫣终于发话,表情平静,无喜无悲。
“……是!”
一众侍卫们相互看看,谁也不愿多事,慌忙躬身离开。
下架的凤凰不如鸡。
众人能赶来查看,已经是仁至义尽。
若非张皇后平日人缘极好,威望极高,恐怕今日被人杀死都无人问津。
“娘娘!”
陆令宣顾不得声讨这帮人的趋炎附势,慌忙走到张嫣身边,看着她脖颈的淤痕,失声哭了起来。
她才明白,宝珠又生了死志,就算没有那些恶贼闯来,恐怕已自缢身亡。
“令宣,莫要哭了。喊几个相熟的太监宫女们,过来帮忙收拾一番。”
张嫣淡淡说了一句,隐晦的将脖颈的淤痕用领子盖住。
随后踏过布满血泊的殿前广场,迈过死掉的丁显、丁泰、丁翀等人。
最终,停在沈炼面前。
张嫣记得清楚,此人似乎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陆文昭手下干将,魏忠贤狗腿之一。
再加上那枚腰牌。
令张嫣无比困惑。
魏忠贤为何竟命人救了我性命?
至于谁要杀她,已不用多想。
“沈炼?”
张嫣淡淡开口,凝眉看了过来。
沈炼慌忙翻身站起,微微躬身:“草民沈炼,拜见皇后娘娘。”
张嫣眉头再皱。
你连锦衣卫也不是了吗?
“你为何在此?他们又是何人?”
张嫣指指沈炼身旁的裴纶、魏廷。
沈炼却没有解释二人身份,而是看了看已然升起的太阳,心中无比焦急。
“娘娘,此话后面再说,沈炼想问您……是否知道封太保封礼辛的下落?”
“你说什么?封太保?”
张嫣终究再无法保持淡定,失声问道。
“我师父,丢了?”
沈炼听到张嫣如此回答,一颗心沉了下去。
如果连张皇后都不知先生下落,他究竟被朱由检带到了哪里?
……
一炷香后。
“呼……呼……呼……”
丁修从坤宁宫艰难离开,一路顺着陆文昭安排好的路线,顺利逃出皇城。
从皇城出来后,数名轿夫抬着一顶黑色轿子在此等候。
丁修喘着粗气,抱着苗刀钻入轿中。
几个轿夫也不多问为何只他一人,抬起轿子健步如飞的离去。
众人顺着内城一路走出,一直走到外城城门口不远的一间当铺门前,才把轿子放了下来。
丁修一步迈出,只留下满轿子的鲜血,让几个轿夫看的触目惊心。
“人呢?全都死了?丁修,你三个师兄妹,全都死在坤宁宫了?”
当铺的老掌柜见只有丁修一人回来,慌忙上前询问。
可等得知坤宁宫发生的事情后,更是大惊失色。
丁修一把抓住对方的脖领,满脸怒色:“死了!全他妈死了!”
“老韩!陆文昭在哪里?皇上在哪?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坤宁宫早有埋伏,为什么啊!!!”
丁修的怒喝声响彻当铺,听的掌柜老韩眉心乱跳。
他看着对方左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势,闷声低喝:“你喊什么喊!”
“想让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你们干出的勾当?”
说着,老韩走到当铺门口冲外面微微摆手。
门口立刻有黑衣壮汉围了过来,将当铺门板装上,整个屋子顿时昏暗下来。
老韩才转头,见丁修依旧在喘着粗气,不由语气柔和几分。
“丁兄弟,没人会想到成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见你三个师兄妹出事。”
“告诉我,对手是谁?难道是张皇后提前设下的陷阱?”
“张皇后现在如何了?你们究竟得手没有?”
丁修见对方顾左右而言他,愤怒站起身子。
“姓韩的,你他妈先告诉我,陆文昭在哪里?皇上在哪里?”
“我要当面问问他们,为何害死我三个师弟!!!”
老韩被问的烦了,脸色一沉。
“放肆!姓丁的,你他妈注意你的身份!”
“尔等不过一届死士,就算全死光了又有如何?”
“殿下……哦,不,陛下有必要给你解释什么?”
“还有陆文昭陆大人,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给我老实坐下!休要聒噪!”
死士?
丁修脑袋嗡的一下。
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混成了一名死士?
我特娘只想为师父报仇雪恨啊,什么时候成了你们朱家的狗!
他颓然瘫坐回椅子上,呵呵呵的凄声笑了。
终究明白,三个师兄妹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若非他一心一意的给师父报仇,焉能出现如此下场。
哐啷!
一直在手中紧紧攥着的苗刀,憾然摔落。
丁修靠在椅子上仰起头,两行血泪忍不住从脸颊滑下。
他想不明白,为何事情弄成这个样子。
掌柜老韩见丁修扔了苗刀,心中似乎松了口气,又恢复一惯老实巴交的模样。
他走上前,轻轻拍在丁修肩头。
“丁兄弟,事情既然已发生了,谁都不想!”
“先这样吧,我去给你拿点伤药敷敷,你看你的腿还在流血。”
“陛下和陆大人去了天寿山送葬大行皇帝。等他们回来吧,回来之后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韩叹了口气,见丁修无动于衷,只好转身向着后堂走去。
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悄然捡起那柄扔在地上的苗刀。
丁修一无所察,依旧看着当铺的天花板,愣愣出神。
因为天花板上,映出师父丁白缨,和三个师兄妹昔日的音容笑貌。
“白缨,你就收了我吧!为了能学戚家刀,我丁修愿拜你为师如何?”
“呵呵呵,丁修,你和我岁数相仿,拜我为师,也不嫌害臊?”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白缨师父,受徒儿丁修一拜!”
“哈哈哈,白缨姐,还有我,还有我……”
“都一边去,咱们一个个连姓都改了,丁姑娘还能不收下咱们?”
“切!泰哥,收下我们还行,你他妈都快四十了吧。”
“靠……白缨姑娘若是不收我丁泰,岂不是错失佳徒?”
“臭不要脸,哈哈哈……”
“要死了哦!老娘还没嫁人,怎么就多了四个顽劣徒弟?哎,勉为其难收下你们吧……”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欢声笑语,回荡在丁修耳边。
曾经五人落草为寇,在山上度过多么悠闲自在的时光。
丁修一时间看的傻了,越发沉浸其中。
他却不知。
就在老韩走入后堂不久。
十几根乌漆嘛黑的鸟铳,悄然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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