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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不是的，我…我不知道你生病，而且就算生病也没关系的，我已经给你找到配型了，只要再移植一次，肯定会好的！不会死的！”厉炳和说什么也不愿意放手，“我不小气，你想亲我多少下就亲多少下。”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一直烦你，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林夏情绪很激动。
“你不会告诉我，你突然喜欢上我了吧！你好好看看现在的我，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林夏用手颤抖着指着自己的脸，一字一句，声音从狭小的喉管里硬生生挤出来，嘶哑至极。
她掀开帽子，露出自己的头，“你看，我没有头发，一点都没有，光秃秃的。”
“你再看我的脸因为药物已经肿成这样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照过镜子了你知道吗？我的脸肿成这样，嘴巴也已经没有任何血色，黑红黑红的，眼睛无光，我看着我自己都恶心，都恶心！！！”
“这么恶心的人，你会突然喜欢上吗？你觉得可能吗？！！！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林夏说出口的那一刻，她突然后悔了。
不该这么说的。
她把自己最无力，最恶心的一面都展示出来了。
可是明明，林夏是准备就这么悄无声息离开的，这样在他心里，还是美的，哪怕几十年后回想起来，还记得有这么一个美女，是对他好过的。
她觉得哪怕是同情也是好的，只要不是喜欢她，林夏都可以接受。
她撕心裂肺地吼完，还没彻底喘上气，面前突然被什么东西挤压。
接着。
窒息的吻扑面而来，以吻封缄。
刹那间，空气都凝固了。
楼道里，寂静无声，只有双唇磋磨声肆意侵占人的耳膜。
这个吻犹如巨浪，来势急遽，打的很措手不及。
林夏被这突如其来的吻给亲呆了，等到唇上热的不行，刚准备启唇说话，就又被堵了回来。
“别躲…让我亲…就亲一下…”
林夏的唇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觉到湿润。
随着林夏的呼吸被一步一步榨干，她呼吸节奏开始紊乱，越来越难受，喘气声越来越大。
“喘…喘…不上气了…”
“松开…松开…松开嘴！”
终于，林夏推开了他。
厉炳和被推开，还懵懵的，眼神无辜，好像刚刚强吻别人的不是他干的一样，可是嘴上还留着证据，洇湿一片的唇瓣看起来诱人至极。
“对…对不起。”
“我没忍住。”
厉炳和现在很懊悔，她身体这么弱，不能亲嘴的吧，万一有什么病菌感染到她了。
他罪该万死都不为过。
眼尾垂着，像是被干了坏事的小狗。
林夏喘了好一会，眼底一片晦涩，自嘲道：“我这张脸你都能亲的下去？”
现在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感情。
同情吧。
她要死了，他觉得她可怜，所以才来施舍她。
厉炳和听她这么贬低自己，脸上那点无辜又散了，重新聚集起严肃：“恶心？我不觉得恶心，我觉得你是最美的，别这么贬低你自己。”
他将她打横抱起，进了病房，放在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
随即蹲下身，双手捧着她的手。
“你就算是脸肿成什么样，我都觉得你漂亮。”
“你的嘴更漂亮，我喜欢亲！”
厉炳和再凶也凶不起来。
林夏侧头看着蹲着的他，视线紧紧凝着他的脸。
他应该已经停了很久的药和针了，不再被这些影响的他，恢复的很快，身体壮了很多，不再瘦的可怕，相反透过薄薄的衣服似乎可以窥探出一层薄薄的肌肉。
头发还是很浓密，碎发微遮住眉，黑发，很好看，很想摸。
面容深邃，五官没什么攻击性，软乎乎的，只不过那双眼很凌冽，现在倒是也看不出来什么。
长胖了一点，脸颊都鼓起来了。
浑身上下都温润至极，像是温水一样。
“你走吧，我这不欢迎你。”林夏躺在那，开始下驱逐令。
厉炳和就像没听见一样。
“你要吃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好不好？”温润的嗓音满满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生怕惊到她了，和当初那个冷漠至极，浑身冰寒的人完全不一样。
只是用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神黏糊糊的。
林夏咬咬牙，闭上眼不看他。
“我吃了就吐，到时候这地上全是污秽物，你帮我清理吗？”
吐出来的脏东西，谁会清理啊，就连哥哥给她请的阿姨，都是给了很多很多的钱。
虽然阿姨清理的时候不说，但是每次洗垃圾桶的时候，林夏都能清楚地看清阿姨脸上的嫌弃的表情，眉头拧的死紧。
只是她身体太虚弱，自己无法清理。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少吃一点，这样就不会吐很多了。
“嗯，我帮你清理。”
一道温和的嗓音困下，砸进了她的心坎。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买吃的。”
林夏感觉到自己额头上有一抹温热，他亲了亲她的额。
随即门关上，病房重新恢复安静。
林夏长舒了一口气，慢慢闭上眼，陷入沉睡。
因为她经常需要抽血检查，所以胳膊上全是淤青，动一下甚至都觉得酸痛。
她睡了没一会就醒了，准备像往常一样，给自己按摩一下，不然到时候就没地方扎了。
谁知刚睁开眼。
就对上了一双漆黑带笑的眸。
“醒了？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医生说你现在指标还没达标，要等稍微养一养才能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
她这几天在化疗，化疗后，癌细胞得到控制后，然后再在患者身体状况良好的情况下，进行造血干细胞的移植。
但化疗就会导致她胃口不好，会吐。
现在身体状况还不太好，所以必须多补补。
可是林夏自己生存的意念没有太强，胃不舒服，难受，也就不会逼着自己吃点，干脆睡觉。
“不吃。”
“吃一点好不好？清淡的，应该不会吐的那么厉害，我喂你吃。”
厉炳和将林夏抱起来，真的开始一口一口地喂。
“我和你哥哥说了，这个阿姨以后只负责给你做饭，其他的都不用做了。”
“那我是一个人在这等死吗？”
厉炳和没想到她思维跳的这么快，对上她严肃的表情，神情一软：“我陪你，其他的事我都会帮你做。”
林夏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指扣了扣床单：“你帮我洗澡？帮我洗内裤？帮我换姨妈巾？”
厉炳和一愣。
耳尖尖瞬间爬上一抹红。
“嗯，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看到那个阿姨对你任何不满的表情。”
显然，厉炳和已经知道那个阿姨嫌弃她的事了。
“喔，那你洗吧。”
厉炳和继续紧张地给她喂饭，握着勺子，慢慢地舀着，生怕洒出来。
他很后悔，为什么对她的感情这么愚钝。
明明就是喜欢她，爱她，可是竟然这么久都不知道，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夏已经将自己完整的心意尽数收回。
厉炳和这才后悔莫及。
一心想要弥补她。
他虽然常年体弱，但是这段时间也恢复了很多，从小经常一个人独立生活，这些最基本的他都会做，所以照顾她也不会很难。
在他知道林夏身边的阿姨一直明里暗里嫌弃她的时候，心都快碎了。
他现在不求林夏能原谅他，他只想默默照顾她，让她恢复健康。
半碗饭喂完，喝了两口汤，林夏摆了摆手。
“我去洗碗，顺便给你打水擦一下身子，你现在不能洗澡，我用热水给你擦一下，很快就舒服了。”
厉炳和说完又在林夏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走出病房。
他心里激动极了，走出病房后，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唇。
又亲了一口，真好。
可是殊不知，病房里的林夏，在他刚出去不久后，就急忙掀开被子，下了床，可是身体本就没什么力气，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摔在了地上。
顾不上身上的痛，立马拿着垃圾桶，就开始吐。
她压根就吃不了几口。
半碗还是太多了，可是被他喂着，不知不觉就吃进去半碗，
原本以为可以消化的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吐出来了。
林夏捧着垃圾桶，坐在地上，胃里翻腾倒海，一个劲地吐着。
酸水都反出来了。
泪水也止不住地淌，眼眶酸涩，嘴里更是乱七八糟。
等吐完，
林夏才慢慢抬起头，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块腮红，是她有时候心血来潮会用腮红压一压脸上的惨白。
她慢吞吞地摸上腮红，攥在手心，费了一点劲才打开。
一打开，就是一面镜子。
这是唯一的一块镜子。
林夏颤巍巍地将镜子举起来，对准自己的脸，可是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还是被自己吓到。
肿胀的脸，黑沉沉的眸带着伤痛，嘴唇也肿肿的，面容憔悴至极，像是发面馒头一样。
仔细看，脸上还有很多红血点，是因为刚刚太过用力呕吐导致的。
从远处看像是雀斑。
就这样一张脸，和一个破烂的身体，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林夏慢慢地用粉扑粘取了一点腮红，对着自己苍白的脸上摁了几下。
应该是腮红放太久了，已经不怎么显色了，她摁了几下，脸上依旧毫无变化，依旧让人反胃。
林夏放下腮红，攥在手心，低头无声地哭了起来，声音又细又碎。
她以为她已经在几年前确诊的时候就已经将眼泪哭干了，可是事实并没有，这次复发之后，她哭的更多了。
病房门不知何时被悄无声息地打开。
厉炳和端着盆走进来，里面是热水，还有一条柔软的粉色毛巾。
可是刚进门，他就看见她摔在地上，垂着头，哭的细碎又无助。
声音像蚊呐，很弱很弱，充斥着无尽的悲伤和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是病痛带给她的，还有更深一层的。
她弯着腰，头几乎都要垂到地上，瘦弱的脊椎骨凸起来，整个人瘦的可怜，就这么颤抖着小声哭泣。
目睹这一幕的厉炳和心都绞烂了，分解成一块一块的，血肉模糊。
旁边垃圾桶里面还有呕吐物，她刚吃的都吐了出来。
明明就吃不下，可是还是吃了，然后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吐了出来。
而且袋子已经被扎起来了，但是因为力气不够，扎的不够紧，已经松了。
应该是准备自己处理，不想让别人处理她的呕吐物。
林夏还在发泄着情绪，她鼻子酸涩难忍，情绪也似乎已经过了临界点，哭声逐渐停止。
正当她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突然一双手扶上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直接抱起来，放在了床上，接着热毛巾就贴上了脸，脸庞捱过一阵热气，
“不就是吐了吗？哭什么？”
厉炳和深潭般的眸温和地盯着她哭到红肿的眼。
手上的动作不停，一直在给她擦，毛巾很软，压在她眼角，轻轻地蹭。
之前的阿姨照顾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哥哥也不在，阿姨只用一条粗糙的毛巾随便在她脸上擦。
这么温柔地被对待还是第一次。
“眼睛都哭成这样了，还坐在地上哭，小孩一样。”
“刚刚是不是吐了，和我说一声就行了，不用你自己弄的。”
“难受是吗？我给你擦一下脸和脚就睡觉了好不好？”
林夏抬头，不阻拦他给自己擦脸的动作，只是问他：“你不觉得脏吗？”
“你只是不舒服，化疗引起的呕吐，这不是你故意的，脏什么，而且很快就能收拾好。”
“你不觉得晦气吗？”林夏吞咽下苦涩，“和我这种生病的人待在一起久了，无亲无故的，你会逐渐开始烦，然后觉得晦气，最后开始痛骂我。”
林夏看到好多病友的家庭都会发生这些。
最后导致情感的破裂，更别说是和她非亲非故的他了。
“谁骂你了？”听到这话，厉炳和拧眉，“是不是那个阿姨，她骂你了？有没有打你？我马上打电话让你哥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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