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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呢?”景稚背着手抚过真丝长裙,然后坐下,目光落在餐桌对面。
檀竹上前微微颔首,“小姐,今天是大年初二,先生一早去宋家探春了。”
探春又称走春,是拜年贺岁的另一种叫法。
“哦......”景稚拿起毛巾碟里的温毛巾,一边擦手一边思忖沉吟,“初二是回娘家拜年,他是替伯母去的宋家。”
钟鸣鼎食之家重视好的传统习俗。
大年初二是女性回娘家拜年的日子,傅京辞的母亲是宋家千金,虽去世得早,但四个孩子每年大年初二都会回宋家探春。
景稚擦完手拿起筷子吃面,尝了一口,味道很鲜美,桌上还摆了醒狮酥,她夹起来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觉得傅京辞有点奇怪。
“他去宋家为什么没带我?”她喃喃道。
昨天大年初一要祭祖,她凌晨起来跟着傅京辞一起去祭祖,回来后因为太困就睡了个回笼觉,睡了没一个小时就起床和傅京辞吃早餐。
按他的性子来,他肯定要带她去宋家见外祖母的,毕竟这趟来帝都,就是带她见家人,这是好机会。
可现在一大早一个人走了不说,这会儿早餐时间也没回来。
闻言,檀竹和其他守着的小官儿相互觑了一眼,神情有些凝重。
景稚感觉到古怪,“怎么了?”
桌上放着手机,她点开微信,没有傅京辞发来的消息。
檀竹原本是想等小姐吃完饭再说的,见状,便温下声委婉道:“小姐,先生早上可能是赌气出去的。”
“赌气?”景稚迟疑了短瞬,“发生了什么?”
檀竹把早上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早上天刚亮,她来前厅,恰好看见有小官儿送来一封信交给傅京辞,问候了一声后,正巧送醒狮酥的小官儿来了。
她带那人去餐室,出来时,隐隐感到前厅气压低的可怕,往那一瞄,见傅京辞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另一只手拿着一张信纸,神色冷得令人背后发凉。
送醒狮酥的小官儿大老远颔了个首,就轻悄悄地连走带跑的出去了,她见状,也不敢吭声,就往楼上走,准备去等景稚醒来。
刚上两步台阶,她就听到一声冷冷的嗔笑。
她寻着声看过去,傅京辞不紧不慢地捻灭烟,周身气场阴冷得像是看山雨欲来。
烟灭后,他把信放在茶几上,起身走向门外。
她看事情不对劲,连忙走到茶几边,避开信的内容,却看到桌上放了两个信封,一个收信人是“傅京辞”,一个收信人是“媆媆”。
“那封信其实是给我的?”景稚陡然一顿,放下筷子,起身去了前厅。
她走到茶几边,拿起桌上信纸,看到信纸开头的问候处被烟头烫了,正好是两个字。
她知道,是她的小名,媆媆。
他看不得写信的人称她媆媆。
因为写这封信的,是一个与她书信来往六年的男人。
——
媆媆:
展信佳。
虽然不知他是谁,但听你说他对你很好,我感到放心。曾经那个抑郁的小女孩应该已经彻底不在了,现在的你应该每天都很开心。这六年里,你受了许多苦难,也许我知道的并不是全部,但真实的你,一定是个温柔又坚定的女孩。希望未来,只有美好常伴于你。
听说你不喜欢冬天?没关系,这一季的春风,很快就会吹来。
最后,愿为江水,与君同行。
祝:
顺颂时祺,并请冬安。
盛珩
2024.02.07
景稚看完后,心情复杂的坐下了。
内容不长,但就因为不长,才容易让人从文字中产生误会。
感到放心、六年、原为江水,与君同行.....
只有景稚知道,这是一封清清白白的勉励信。
但不知情的人,多少会被这些字眼带偏。
“奇怪,平常他应该会问问我这是什么情况,今天是怎么了?”景稚百思不得其解。
傅京辞那样的性子,当场让人把这个盛珩找来,当面让人解释清楚都有可能。
但是今天他就这么走了,很是古怪。
“小姐......”檀竹忽然想起什么,“先生走前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檀竹尽量还原傅京辞语气里的冷诮意味,道:“他也配!”
“什么?”景稚以为听错了,“他认识这个盛珩吗?”
檀竹不知道地摇了摇头,但须臾后,她狐疑道:“盛珩?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熟悉?”
“这个盛珩不会是南城盛家六少爷盛珩吧?!”
檀竹的惊呼,让景稚懵了。
六年前的景稚有抑郁症,机缘巧合之下,与这个名为盛珩的大几岁的哥哥有了书信往来,但她并不知道盛珩的真实身份,因为盛珩寄信的地址一直都不是自己家附近的,所以根本不会联想到是南城盛家六少爷。
“如果真的是他,先生应该很厌恶这个人。”檀竹几乎可以肯定是这样。
只是两人都不知道,在傅京辞眼里,盛珩贱得像条狗,这种人竟然和自己心爱的女孩有书信往来,还说“原为江水,与君同行”,他不仅要气炸,还觉得可笑至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景稚烦闷地看着桌上的两个信封。
她在这些往来的信中,从来没透露过自己的真实姓名,就算对方真的是南城盛家六少爷,也不一定就知道她是谁。
而且,他们之间有一两个月没有书信往来,按理来说,盛珩都不知道她现在在京洛。
那这封信是怎么精准寄到傅家的?
第一封收信人为她的信,寄信人写明了是盛珩。
第二封收信人为傅京辞的,寄信人是空白的,但是收件地址不仅精准写了傅家地址,字迹还和盛珩的不一样。
“寄信干嘛用两个信封?”景稚思忖道。
檀竹歪着头看,不确定地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想让先生看到这封信?”
醍醐灌顶的一句话,景稚瞪大了双眼,“如果单寄里面那一封,先生看到是寄给我的,肯定不会拆开,但外加一个信封,收信人写先生的名字,先生就一定会拆开!”
这是阳谋。
对方故意用两个信封的不同收信人来告诉傅京辞:我有一封寄给你的信,但是这封信原本是我写给你的女孩的,而现在,我不想让她看到,只想让你看到。
看起来很客气,实际上是挑衅意味十足的宣战!
难怪,这封信的内容其实问题不大,但傅京辞却会气得说出“他也配”!
“这么做真过分!”景稚气得用力拍了下茶几。
檀竹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么生气。
景稚站起身,盯着信恹恹地呼出一口气。
檀竹其实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当下便道:“小姐,先生现在心情不好,您要不还是哄哄吧。”
“是要哄哄。”景稚说着,看向了门外。
这会儿晴空万里,斑驳光影照在墙上,偶尔有几朵玉兰花坠落,令人心情明媚。
-
宋家王府,延年堂。
宋家老太太一进来,就见傅京辞坐在红木寿字纹圆桌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心不轻不重的蹙着。
听到动静,傅京辞抬起眼帘,见是外祖母,放下文件起身去扶老人家。
“你不是带了个小姑娘回家?怎么不带过来给外祖母瞧瞧?”宋老太太声音中气有力,透着威严性。
傅京辞扶着外祖母坐下,然后坐在一旁,抬手佯装在整理袖口,实际上不着痕迹的摩挲了下黑金腕表下的黑色编织手环。
“下次。”他道。
宋老太太看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也懒得追问,只说:“外祖母是过来人,你这是和小丫头闹别扭了,等着她来哄你。”
傅京辞细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没有的事。”
宋老太太也不笑他,伸手接了边上人呈来的茶,气定神闲地道:“去别处看吧,外祖母休息会儿。”
闻言,傅京辞起身,微微颔首后,和拿上文件的拙言出去了。
十几分钟后,迈巴赫从宋家王府开出来,前往太平海纳大厦。
与此同时,一辆劳斯莱斯也从傅家王府出发,准备行驶至太平海纳大厦。
车上,景稚坐在后座,并未穿平日里喜欢的旗袍,而是换了一身低V领贴身上衣,下身一条包臀裙,细长雪白的腿下是一双红底高跟鞋。
披着的皮草下,一条漂亮的银色胸链若隐若现、勾人心弦,妩媚中透着纯欲,仿佛一只小狐狸披着兔子的皮囊,欲要恃靓行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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