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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弯弦月爬上天际,在夜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夜幕之下,空旷的田野令人感到寂寥,道道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不觉间汗毛倒立。
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小河子村村口,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从小河子村窜出,朝着马车那边快速移动。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看,这黑影竟然是宇文耀。
跑到马车旁停下,宇文耀的额头冒出细汗:“大人,那小院里面没人,可以暂住。”
“很好。”
钟烁的声音传来,马车缓缓驶入小河子村。
马车在小院门前停下,小院的大门只是简单的虚掩着,并没有落锁,兴许是户主觉得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便没有必要再搭上一把锁。
宇文耀跳下马车将大门推开,吴大胆催着马车进入小院,马车上装有在高邮县城中购买的被褥、肉干、干粮以及几壶酒。
众人下车,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到房中。
简单收拾一下后点上蜡烛,钟烁、宇文耀和贾浩仁三人围坐在桌子旁吃东西,至于吴大胆则独自一人蹲在一旁,一手拿着肉干,一手拿着大饼,吃得不亦乐乎。
不论钟烁三人如何劝说,吴大胆都不肯和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三人无奈只好随他的意。
就在几人边吃边聊的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道异响,钟烁和宇文耀立刻扭头看向门外,贾浩仁和吴大胆也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噤声,整个人变得紧张不已。
“少爷。”
熟悉的声音传到房中,钟烁几人才放下警惕。
钟烁站起身将房门打开,六子笑着走进来:“少爷,尾巴全都解决了,不过小的没下死手,留了他们一命。”
钟烁拍了拍六子的肩膀,笑道:“无妨,赶紧坐下吃点东西。”
吃过饭,待在监牢多日的六子和吴大胆去洗漱,贾浩仁和宇文耀躺在床上休息,钟烁则一个人来到院中,靠着院墙坐下。
沐浴在月光中,钟烁皱眉沉思。
洗漱结束,准备回房间睡觉的六子忽然看到钟烁朝自己招手,他连忙跑过去,笑道:“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坐。”钟烁笑着拍了拍身旁的地方。
想都没想,六子笑着坐在钟烁旁边,他知道自家少爷有话要说。
夜深了,钟烁抬头看着遥挂夜空的弦月,心中有着些许苦涩:“六子,这几天你受苦了。”
六子脸一僵,随即又苦笑着说道:“少爷,这您可想岔了。有圣旨在,陈有德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在大牢里面,小的是吃完了睡,睡完了吃,舒服的很。”
“你小子!”
脑海中闪过宁州城监牢里的一幕幕,钟烁明白六子这是在安慰自己:“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一个人待着也不好,等这次差事办完,回京都给你说个婆娘怎么样?”
“少爷,这,这……哪跟哪啊?”六子瞪大了眼睛,脸皮就像是被热水烫着了,涨红不已。
钟烁轻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小蕊那傻丫头的主意!”
“我……”被戳中心事,六子顿时一怔,紧张到话也说不出来。
钟烁抬起胳膊搭在六子的肩上:“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说不定那傻丫头还看不上你嘞。”
一想到少女捉摸不定的心思,六子顿时惆怅起来,整个人也变得落寞许多。
“怎么不吱声?我看看怎么个事?”见六子没搭话,钟烁侧头看过去。
看到六子一副患得患失的紧张模样,六子笑道:“诶呀,你怎么变成这副熊样子了,我说着玩呢。”
“真的?”六子眼中一亮。
钟烁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仅如此,离京前夫人还跟少爷我说自己都成婚了,小蕊的大事也该考虑考虑,打算着要从府上挑一个踏实、肯上进的过门。”
“少爷,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一起尿和泥,蹲过牢的,您可一定要给小的说好话!”
钟烁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
听了钟烁的保证,六子咧嘴傻笑。
顿了顿,钟烁继续说道:“明天你就要和贾浩仁去樊良营水寨,一定要多加小心,务必保证贾大人的安全。”
“少爷放心。”
……
樊良湖水寨,龚磊房中
龚磊坐在椅子上皱眉沉思,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刚刚打开的一封信。
亲卫队队正周云小心翼翼地问道:“老大,陈有德都说了什么?”
“陈有德说督察使钟烁已经登门,并说牢中的那两人是他追查私盐贩子的手下,现在已经被钟烁带走了。”
周云心中一惊:“可咱们的人不是去大牢中辨认过,那天晚上跟踪大肚船的根本就不是他们两个。”
“谁知道呢。”龚磊摇了摇头,眼中生出一丝疑惑:“去把辨认的兄弟喊来,我要亲自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
很快,周云带着两名兵士回来。
上下打量二人一番,龚磊黑着脸沉声问道:“关在高邮县监牢中的二人究竟是不是那天晚上跟踪大肚船的神秘人?”
其中一人立刻摇头:“老大,肯定不是。”
龚磊皱眉:“你确定?”
“小的确定,跟踪大肚船的绝对不是他们两个。”
“你觉得呢?”龚磊又看向另一人。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他们,但是,但是……”
周云面露不悦,厉声呵斥:“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在这吞吞吐吐的!”
那人吓了一跳,快速说道:“但是关在牢中的那两个好像去船上买过盐。”
听他这么一说,龚磊和周云连忙看向他身边的那人。
那人皱着眉头回想,很快他眼前一亮:“不错,小的也想起来,那天晚上,跟踪大肚船的两人和关在监牢中的两人的确一起上船买过盐。”
周云道:“老大,也就是说初十那天他们买盐,就是为了追查私盐的来路。”
龚磊点点头:“如今看来的确是这样。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将购得的食盐带走,另一路则尾随大肚船。”
周云道:“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龚磊冷笑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信:“别忘了,樊良湖可是咱们的防区,既然钟烁已经查到盐贩子在樊良湖进行私盐交易,那么接下来,在避免走漏消息的情况下,钟烁只能来找我协助他们捉拿盐贩子。上一次你们人多势众,钟烁的人没能成功跟踪你们,这一次说不定钟烁就要来拜访我,咱们等他自己上门便是。”
周云觉得有道理:“那刘波是否还要继续卖盐?”
“当然要继续,鱼儿就要上钩了,为什么不继续?”龚磊嘴角微微勾起,淡淡的笑意中隐藏着浓浓的杀气。
第二天清晨,将藏在芦苇丛中的小船取出,六子和贾浩仁前往樊良营水寨。
一叶扁舟穿过层层芦苇,在偌大的樊良湖面上缓缓滑行,激起层层波澜。
此刻,虽然从贾浩仁脸上看不出什么异色,但其实贾浩仁早已是紧张不已,以至于他现在迫切地想找个人说说话:“六子,你害怕么?”
“贾大人害怕了?”六子看了贾浩仁一眼后说道。
贾浩仁笑了笑,想要将这份尴尬遮掩:“圣人言: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为官多载,我一直都是如履薄冰,慎之又慎,从不敢将此句忘却,也因此让我躲过许多劫难。可如今,我却一步步向着险地走去,变得越发不像自己了。”
六子笑了,笑容质朴而又真诚:“大人为了百姓,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实在是令人钦佩!”
“钦佩?”
贾浩仁心中酸涩,摇着头苦笑一声,不知是笑六子,还是笑自己?
至于前往樊良营水寨究竟是为了江淮百姓,还是为了自己能够借着钟烁这艘督察使的大船在仕途上走的更远,对于现在的贾浩仁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樊良营的水寨已经悄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水寨上面传来一道喝问,周围的弓箭手连忙握紧弩机,瞄准六子二人。
贾浩仁连忙大声回答:“本官安宜县县令贾浩仁,有要事和龚千夫长商议!”
“稍等。”
没过多久,水寨大门缓缓打开,六子划船驶入。
小船还未靠岸,六子和贾浩仁就看到有人在码头上等着。
一上岸,贾浩仁便将官凭递给那人。
检查过后,听到那人笑着说道:“在下亲卫队队正周云,贾大人请随我来。”
六子和贾浩仁跟着周云来到一处稍显安静的房间,房中坐着一人,正是龚磊。
见到贾浩仁,龚磊起身笑着迎过去:“贾县令远道而来,本官未能远迎,实在是抱歉。”
贾浩仁摆了摆手,笑道:“千夫长这是哪里话,本官贸然来访,给千夫长添了麻烦,应该是本官赔礼才对。”
说罢,两人哈哈一笑,分宾主落座,六子、周云二人静静地站在贾浩仁和龚磊身旁。
两人喝了口茶,龚磊笑着问道:“不知贾县令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由于钟烁没有给陈有德介绍过贾浩仁,因此龚磊并不知道贾浩仁和钟烁是一伙的。
贾浩仁微微一笑:“今日,本官奉江淮盐运督察使钟大人的命令前来,希望龚千夫长能协助我们捉拿盐贩子!”
闻言,龚磊和周云心中顿时一惊,他们从没想过贾浩仁竟然是钟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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