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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彻底沉了下去,世界被夜幕笼罩,一轮明月遥挂天际,皎洁的清辉通过枝杈,如积水一般映在地上,微风吹过,水中藻荇交横,明灭变换。夜晚,山中又凉又湿,六子将郑云亮等人押进山洞。
关在牢笼中的女人见郑云亮几人被绳子绑着蹲在山洞一角,她们眼中的恐惧变成了疑惑,不解地看着篝火旁的钟烁和六子,不明白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都发生了什么,竟让这些恶人也变成阶下囚。
钟烁看向郑云亮,轻声问道:“她们晚上都吃什么?”
郑云亮赶忙回话:“干粮,还有木桶里的河水。”
钟烁走过去解开郑云亮手上的绳子:“带着六子给她们发食物,听明白没有?”
“明白。”
郑云亮立刻站起来,带着六子去搬食物和水。
钟烁坐在篝火旁,身上暖洋洋的。
不是钟烁不愿意将这些女人放出来,而是放出来后,在不伤害她们的情况下,只凭钟烁两人无法管理这么多的人。
她们还有可能趁机逃离,迷失在山林中,更有可能干扰钟烁接下来的计划,因此只得委屈她们暂时关在里面。
这些女子双手颤抖地接过干粮,疯狂地向嘴里送。
在这里,什么尊严,什么贞洁,全都是狗屁!活着才是首要的!
挨个发了一遍食物后,见还剩下许多干粮,六子对郑云亮说:“将这些都发完吧,反正以后也用不到。”
郑云亮点头照做。
笼子里的女人见六子和郑云亮又来发食物,这一次她们的眼神中充满疑惑,内心满是不解,甚至有的人变得惊恐,害怕这是她们最后一顿饭,迟迟不敢吃下去。
六子也没多说什么,一言不发地将食物发放结束后,又重新将郑云亮绑起来,然后坐在钟烁身边,享受火焰带来的温暖。
笼子里的女人静静地看着钟烁和六子,眸光闪了又闪,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足勇气开口。
她们为了吃一顿饱饭,宁愿将自己奉献,可现在如此轻易地得到食物,她们又陷入迷惘,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时间缓缓流逝,夜幕渐渐褪去,一点点光亮从东边浮现,六子离开山洞,去接应贾浩仁。
没等多久,周泉带领大队人马赶来。
见到六子,贾浩仁一脸焦急:“钟老弟没事吧?”
六子笑道:“大人放心,少爷平安无事,就等你们来。”
贾浩仁大笑一声:“好!前面带路!”
“好嘞。”
六子走在前面,贾浩仁、周泉和巡逻营紧紧跟着。
这里本来有一条上山的路,但是自从曹化新将周围的山地全都买下来后,为了隐藏山洞的秘密,曹化新便将那条路毁掉,并将树木、杂草移植在路面,掩人耳目。
六子等人挥刀将周围的枝杈、草丛全都砍掉,闯出一条通往山洞的路。
等众人赶到洞口时,已是旭日东升,天光大明。
六子领着人马走进山洞,洞内的女子看着如神兵天降一般的军士,满含热泪,身体不停地颤抖,激动不已。
她们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们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天!永远也忘不掉那道篝火旁的身影,是如此地让人心安!
看着满是牢笼的山洞,贾浩仁满脸的诧异:“钟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此山洞位于曹化新的山田内,这些女子都是曹化新……”
钟烁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曹化新的一切全都说了一遍,甚至将县丞谢明远伪造藉册,改良为贱一事也告诉了贾浩仁。
听罢,贾浩仁是怒气滔天:“这两个杂碎,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真该千刀万剐!”
钟烁问道:“贾兄,曹家现在被封起来没有?”
贾浩仁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老哥办事你还不放心?我不仅将县衙的衙役全都派过去,还让城防营调来五十人,将曹家围得是水泄不通,一个人也别想跑!”
钟烁大笑:“好!我倒要看看曹化新有什么话说?”
贾浩仁扫了一眼监牢内的女人:“这些人你准备怎么安置?”
钟烁沉吟一番,压低了声音说道:“为了不影响后面的计划,入夜之后,命巡逻营将这些女子安置在下湾村闲置的田庄中,无令不得外出,并且今天参与此事的人不得外传。若有不尊此令者,斩!”
贾浩仁神情严肃:“上使放心,卑职保证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
曹家院外,看见衙役和军士将曹家围起来,路过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昨夜来曹家等待郑云亮动手结果的谢明远此刻也被堵在里面。
曹家书房
李二牛面露忧愁,心里面总觉得不踏实:“老爷,县衙这是抽得什么风,怎么还把咱们府门堵着不让出去?”
曹化新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慌什么?就是天塌了也有老爷顶着!”
见曹化新是一点都不担心,李二牛讪笑一声:“这不是小的没见过世面,没有老爷您胆识过人。”
不似曹化新那样轻松,坐在一旁的谢明远却是眉头紧皱:“贾浩仁敢把城防营调来,只怕他手里已经有了证据。郑云亮说不定已经失手,落在他们手中。”
曹化新放下茶杯,一脸的无所谓:“成功也好,失败也罢,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谢明远冷哼一声,黑着脸说道:“真不知道你那胜券在握的信念究竟来自哪里?”
曹化新笑笑不解释,惹得李二牛一头雾水。
这时,仆人来报:“老爷,贾大人登门,让您到正堂一见。”
曹化新站起身:“好啊,老子倒要看看贾浩仁手里握着多少证据?”
曹家正堂
堂上,贾浩仁坐在左边,身旁站着周泉和陈典,而钟烁坐在右边,身旁站着六子和宇文耀。
穿过庭院回廊,曹化新、谢明远和李二牛走进正堂。
看见曹化新身边的谢明远,钟烁笑道:“本来还想去请谢大人,如今看来却是不用了。”
已经撕破了脸,谢明远也不在乎,冷哼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聒噪!”
“大胆!”
“好胆!”
六子和宇文耀下意识地冲过去,一人给了谢明远一个大嘴巴子,将谢明远扇得眼冒金星。
谢明远踉跄着差点摔倒,眼神中满是怨恨,指着钟烁怒吼:“你,你……咳咳咳……好大的胆子!敢纵容手下殴打朝廷命官!本官绝不会放过你!”然后又指着贾浩仁:“还有你,包庇亲友,任其行凶,本官定会具文扬州,参你个渎职之罪!”
贾浩仁实在是憋不住了,大笑道:“随便!你想怎么参就怎么参!”
咳咳咳……
谢明远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被憋得通红,不停地咳嗽。
瞥了一眼六子和宇文耀,曹化新嘴角抽了抽,那份从容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怎么遇上这一对天不怕地不怕憨货!真是晦气!
钟烁满不在乎地说道:“六子,宇文兄,不过是死前的哀嚎,不用挂在心上。”
六子和宇文耀这才压下怒火,重新站在钟烁身旁。
盛怒之后,谢明远感到一阵后怕,怕被人再给两个大嘴巴子,也不敢再嚣张放狠话。
清咳一声,曹化新笑道:“贾大人命人围着本府意欲何为?”
贾浩仁冷笑:“曹化新,你哄骗良家,强买强卖,将其囚禁在山洞之中,你可知罪?”
脸上的笑容消失,曹化新板着脸说道:“贾大人,饭可以乱吃,但是话可不要乱说。”
贾浩仁道:“本官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呢,将郑云亮带进来!”
听到郑云亮被抓,谢明远心中一慌,手心不断地冒汗。
但曹化新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波澜不惊,这让一直在观察二人的钟烁很是疑惑。
郑云亮走进来跪下:“草民郑云亮拜见县令大人!”
贾浩仁点点头:“郑云亮,本官问你,山洞中的良家妇女是怎么回事?”
郑云亮道:“那些良家全都是曹化新从乡下强买强卖,以供他和县丞大人享乐。”
双眼瞪得溜圆,贾浩仁怒道:“曹化新、谢明远,你们还有何话说?”
谢明远双眼通红,厉声大吼:“简直是一派胡言!这是诬陷!”
曹化新死鸭子嘴硬:“县令大人,那些女人可是我用钱买的。再者,就算有强买强卖,可那也不是我,而是府中的仆役。我只告诉他们用钱赎买,可没让他们用强!要怪也怪他们为了赏钱擅自做主,关我什么事?”
郑云亮急得大吼:“大人,这都是曹化新的主意,若不是他的指使,小的也不敢做下这坐牢的勾当。”
贾浩仁黑着脸:“现在你们可以嘴硬,等本官将囚禁在山洞中的女子一一造册,挨个询问,再派人到乡下调查,看你们还怎么狡辩?”
谢明远愣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满是慌乱。
曹化新眼睛微眯,也不再从容。
见两人蔫了,贾浩仁嘴角微微勾起:“本官近日收到消息,前任县令杨弘方逼死侍女春草一案乃是诬陷。”
谢明远再次激动起来:“不可能,杨弘方乃是被当场抓获,怎会是诬陷?”
贾浩仁看向郑云亮:“你来说。”
郑云亮道:“当时小人受曹化新的指令,在杨弘方的酒壶中下药。之后,杨弘方陷入昏睡,意识全无。然后曹化新指使郑黑子和李二牛架着春草撞柱,做成受辱自尽的假象,再嫁祸给杨弘方。”
李二牛大吼:“你胡说,我可没有杀害春草!”
曹化新非常得意:“贾大人,您有何话说?”
贾浩仁冷笑:“曹化新,你可别高兴得太早了。来人,将郑黑子带上来!”
曹化新、谢明远和李二牛全都傻了眼,不明白郑黑子怎么会突然间从昏迷中醒来。
很快,郑黑子被衙役刘叶搀扶着走进正堂。
直到亲眼见到郑黑子,曹化新三人还觉得是在做梦,眼睛瞪得溜圆,实在是难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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