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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后,神龙二十六年这一年钟烁十八岁!
自钟烁拜道长为师后,十二年来,周家针对道长和钟烁展开了多方面的刺杀,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
又因为周家将道长看作是龙牌的守护者,他们认为钟家的龙牌还没有被其他势力知晓。因此,为了将龙牌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手中,周家背后的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和丰楼并没有派出顶尖的刺客,而是想要利用各种阴谋诡计来达到目的。
十二年来,钟烁一方面跟着先生学习圣人教诲,准备科考,另一方面跟着道长学习武功和医术。
学习期间,钟烁数次发生意外,曾重伤两次,性命垂危,但在道长的全力救治下,最后都转危为安。
频繁的意外事件让钟业逐渐明白过来,暗中有人针对钟家,针对钟烁,对他们钟家有所图谋。
然世人所谋,一半为了富贵,一半为了亲仇,因此钟业很自然地联想到那块当初令自己家毁人亡的神秘龙牌。
当年躲在幕后,害得自己父母双亡的那批人,似乎从未放弃,一直在暗中谋划,精心布局。
黑暗的房间中,靠在椅子上的钟业是这样想的。
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躺在床上第三次重伤昏迷的钟烁,钟业脑海突然灵光一现,一个巨大的疑惑在心中蔓延:为什么这些人只对付老二,不针对老大呢?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钟业的手指不停地敲打扶手,心里不停地盘算着:城外郊游遇上强盗,飘香楼吃饭遭遇恶霸……第一次外出去学堂碰上歹人,满月时中毒昏迷,依兰生产难产,周海派人下毒,大夫人得了失心疯……
这一切一切不停地在钟业心中闪现,某一刻,手指停止敲打,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父亲临别时的画面。
“钟业,你记住,就算是钟家人死绝了,龙牌也不能落到歹人手中,这是咱们钟家千年来的使命,故去的祖先在天上看着你,你爹我将来也会在天上看着你。你一定要守护好龙牌,直到‘双月同天,金乌现’,咱们钟家的使命才算完成,你一定要记住……记住……”
钟业看向窗外的雨幕,眼神中充满倔强和无尽的恨意:“新仇旧恨,谁死谁活,咱们来比试比试!”
再看一眼昏迷的钟烁,钟业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板着脸起身离开。
伴随着丝丝冷风,钟业穿过庭院回廊,来到道长门前。
道长的房间同样没有点蜡烛,一片漆黑。
钟业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手轻轻敲响房门。
“谁啊?”
钟业俯身拱手说道:“道长,是我,钟业!”
漆黑的房间突然亮起,接着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道长拉开。
道长疑惑地看向钟业:“不知钟施主深夜前来,有何指教?”
钟业摇了摇头:“钟某哪里敢指教道长,只不过是有事想和道长商议,不知道长方便不方便?”
“自然是方便的,施主快请!”
等钟业走进房间,道长把门关上,来打桌子旁边给钟业倒茶:“快请坐!”
钟业坐下后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审视着坐在对面的道长。
道长也不着急,他知道钟业在犹豫,在判断自己是否可靠,甚至钟业很有可能怀疑过自己为了得到龙牌,是不是在演苦肉计?
屋外的雨声变大了,时间一点点过去,雨声又变小,烛台上已经积累了许多蜡泪。
道长伸手摸了摸茶杯,茶水已经变凉。
见钟业还是一副犹豫不决模样,道长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笑着看向钟业:“施主夤夜前来,莫不是只为喝一杯凉茶?”
钟业尴尬地笑了笑,而后笑容消失,十分严肃地说道:“自然不是,只是此事事关钟家全家几十口性命,钟某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道长也严肃起来:“既然事关重大,不知贫道能否担当的起?”
“道长言重了。此事本就和道长没有牵扯,若是将道长牵连其中,恐怕会丢了性命,因此钟某不得慎重再慎重,还望道长勿怪。”
道长看向钟业:“施主如此谨慎,不知所为何事?”
顿了顿,钟业终于决定将秘密说出:“此事事关我钟家的一个巨大秘密—龙牌!”
道长眼睛一亮,下意识地说道:“龙牌!”
钟业顿时警惕起来,眼神死死地盯着道长:“道长也知道此物?”
道长哈哈一笑,十分自然地说道:“早年间,曾听师门前辈说起过。相传龙牌是秦王朝最后一个君王—秦亥下令铸造而成,并且传说龙牌是开启龙泉宝藏的钥匙。”
见道长如此坦荡,钟业才继续说道:“道长说的不错,祖上传下来的祖训是这样讲的。相传,龙牌本有四块,秦王朝即将倾覆之时,秦王自知无法逃脱一死,便将四块龙牌托付给一名秦氏嫡系和三位心腹,让他们伺机重建秦王朝。”
“离开王宫后,四人商议一番,若是天下承平日久,恐怕不会有人跟他们起事。因此四人一致认为当时就是重新建立王朝最好的时机。”
“确定好起事的时机,四人带着心腹根据龙牌的指示,历经重重困难,终于打开了龙泉宝藏。当他们推开宝藏大门的一刻,刺眼的光芒袭来,众人眯着眼看去,金银成山堆积,占满了整个山洞。”
道长疑惑地说道:“可为什么后来没有重新建立秦王朝?”
“自然是后来出了问题。其中一人,看着泼天的财富,早就将秦王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想要将宝藏瓜分。但秦氏嫡系绝对是主张重新建立王朝的人,于是那人便拉拢了一人,两人趁机将秦氏嫡系及其手下除掉。”
“可做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最后一人发现了两人的秘密。两人试图用财宝拉拢最后一人,但是最后一人意志坚定,无法忘记秦王的栽培。于是,反叛派和忠诚派的战斗爆发了。”
“但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在反叛派联合打击下,忠诚派伤亡惨重。情急之下,忠诚派觉得自己愧对秦王,便主动触发宝藏的机关,想要将所有人埋葬,让宝藏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反叛派见大事不妙,想要带人撤出。可忠诚派又怎能让他们如意,很快两派又爆发了战斗。反叛派本就人多,再加上求生心切,经过一番惨烈的战斗后,反叛派最后逃出生天,带着之前运出来的财宝逃离。”
“忠诚派明白重建秦王朝的希望已经破灭,因此他们将心中的这股悲愤化作对反叛派的仇恨,在最后一刻冲出龙泉宝藏。”
“忠诚派自知自己不是反叛派的对手,为了除掉反叛派,他们利用世人的贪念,将龙泉宝藏和龙牌的秘密四处传播,并把反叛派的名字公布在世人面前。但又为了龙泉宝藏不被世人找到,便决定让一名功夫一般,但对秦王绝对忠诚的属下带着龙牌和部分财宝隐姓埋名,与众人再不相见。”
趁着钟业喝茶的功夫,道长出声问道:“想必最后带龙牌离开的,便是贵先祖吧?”
钟业点点头,将茶杯放下后继续说道:“是的。后来,反叛派被各方势力追杀,逐渐死去,但也有人为了活命,带领各方势力按照之前逃离的路线寻找龙泉宝藏,但是前往龙泉宝藏的每只队伍最后都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回来。”
“因此,世间流传出只有集合所有的龙牌,才能真正地找到龙泉宝藏。从此,一块龙牌随着先祖遁世,远离红尘,其余的三块龙牌流落世间,被各方势力抢夺。”
道长皱着眉头,看向钟业:“施主告诉贫道这些是为了什么?”
“十八年来,钟烁总是遭遇各种意外,不是中毒就是遇上歹人。一开始我以为是这孩子命不好。可按理来说,作为大哥的钟泽应该和钟烁的命理几乎相同,为什么钟泽一次危及性命的意外都不曾遇到?我甚至一度以为是钟泽联合周家争夺家产。”
顿了顿,钟业继续说道:“可就在来找道长之前,我突然明白了,事情不是像我想的那么简单。若只是简单地争夺家产,随便派人将烁儿除掉就可以了,不必非得伪装成意外!”
“可这么些年相处下来,他们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们是在怕,怕我联想到周家为什么会将大小姐下嫁于我,怕我联想到我父母的死,怕我联想到他们是在图谋龙牌!”
钟业情绪激动,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眼中布满血丝:“可他们的势力太大,我不能与之匹敌。为了活下去,为了报仇,我会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钟烁势必还会遭到他们的暗杀。而我作为孩子的父亲,想要恳请您出手护住他的性命。”
说着钟烁便要跪下。
道长急忙起身将钟业扶起来:“钟烁是我的徒弟,我自会保护他的性命。但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必定还会遭到无穷无尽地刺杀。树挪死,人挪活,因此不如让钟烁离开扶风县,另搏一方天地,说不定会留一命。”
钟业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长说的是,我已经托了关系,替烁儿拿到今年秋闱的资格。等烁儿身体恢复,便让他去参加此次科考。若是他运气好中了举,便可以前往京城参加春闱,即使春闱不中,也可以托关系找一份县丞的实缺,想必有官身护着,烁儿的处境会好一些。”
“若是运气差没有中举,我想让烁儿跟着道长游历天下,至少可以留下一条命。从此之后,那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道长看着钟业的笑脸,沉声说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这句话说的有几分道理。”
钟业叹息一声:“烁儿的命和龙牌相比,龙牌狗屁不是。我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但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为了父母九泉之下的安宁,我只得守护好龙牌的秘密。但烁儿不一样,我不想他走我的老路,我希望他能活下去,和这些旧怨一刀两断,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道长给钟业续了一杯茶:“这是人之常情!”
钟业急忙扶着茶杯:“因此,我从不告诉他这些旧怨。龙牌在哪只有我知道,只要我不说,他便会活下去。若是他们敢用烁儿威胁我,那我就让龙牌永远消失在世人眼前,谁也别想得到。”
听出钟业的话外音,道长迎上钟业审视的眼神,缓缓开口:“贫道明白施主的意思了。”
钟业起身朝道长拱着手,歉意地说道:“冒犯了,实在是不得已!”
道长摆了摆手,示意钟业重新坐下:“背负如此沉重的使命,施主可曾想要推却?”
钟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说道:“也不是一直背着的,钟家保守龙牌的秘密是有期限的,总有结束的一天。”
道长的眼睛突然一亮,不解地问道:“此话是何意?贫道有些不太明白!”
“当年先祖从龙泉宝藏离开时,看见石壁上突然浮现一首小诗,诗中说明了任务结束的时间。”
道长内心充满好奇,急忙问道:“竟有如此神奇的事情,那是怎样的一首诗?”
钟业仰着脑袋,仔细地回忆着,然后缓缓说出。
双月同天金乌现,
乱世豪雄随风起。
功成名就黄粱梦,
谁道霸业永长存?
听完道长陷入沉思,钟业也不打搅他,静静地待在一旁。
……
道长皱着眉头看向钟业:“若是钟烁和我游历天涯,那你和钟泽以后怎么办?”
钟业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钟泽这孩子从小养在周静茹身边,恐怕早已做出选择,他有他自己的路,我不多做干涉了!至于我,死不足惜,我会好好守护龙牌的秘密,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中,将这道千年枷锁从我钟家的脖子上卸下。我钟家已经守护这个秘密守护了几千年,就算是秦氏对我钟家有再大的恩泽,我钟家也该还清了!”
后来,两人又说了许多话……
屋外的雨声慢慢地减小,到最后彻底消失。
不知不觉间,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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