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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不要……”老妇慌忙扑了过来,痛哭失声,“闺女、闺女,我老头子吃了猪油蒙了心,他胡说的!
淑娴在哪儿,我去找她回来,我可就这一个女儿啊……”
蒋老头脸色黑的像锅底一样,愤愤的骂道,“找她回来,我蒋文华一世清白,在这庄子里还做不做人了!
我不管你俩说什么,我蒋家丢不起这个人!你们不是钱家村的吗?她既然去了那儿,就让她在那儿找户人家收了吧!
瞎的也好瘸的也罢,只要有人要她,好歹有个名分让她安身,省得被人家嚼烂了舌根子!”
“她爹!”
老妇哭的趴倒在篱笆前,“你真不要淑娴了?你、你可是从小最疼她的呀……”
“嚎什么嚎!还嫌不够丢脸嘛!给我滚回屋里去!”蒋老头恼怒的骂了一顿,又冷眼看着苏禾苗两人:
“你俩回去把我的话跟她说就是了,是生是死看她造化吧,我是管不了了!”
说罢,他拖住老妇的胳膊就往屋里扯。
“她爹!她爹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老妇心如刀绞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他磕头,“你别不要淑娴啊,她已经够苦的了……”
蒋老头气的满脸狰狞,恨恨的咬牙骂道,“你敢叫她回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说罢,他甩手将老妇推到地上,自顾自的回屋,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苏禾苗眸中泛起一阵寒意,心里揪的异常难受。
原想着蒋淑娴爹娘不会太好说话,可没想到她爹竟是这么一个冷血的人!
名节对女子是很重要,村子里真的会有女人因为失去名节,被人家拖去浸猪笼的事情,她小时候就见过。
可苏禾苗不明白,名节能重要到连亲情都不顾了是何道理?
何况蒋姐姐是被人害的,她又不想这样!
连禽兽都知道护着自己的崽子,她爹可是一个大活人呐!
看哭成一摊泥的老妇,苏禾苗眼睛里含着泪水,满脸不解的看向钱长安:
“相公,蒋姐姐的爹不是个秀才吗?读过书的人……怎么比平常人还要心狠?”
钱长安微微眯了眯眸子,脸色冷峻: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禾苗,你不知道,有些人越是读过书,便越是心狠到……没有人情味儿。”
老妇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浑身上下摸了一通,从耳朵上摘下两只旧的不成样子的银耳环来,塞进苏禾苗手里。
“闺女、闺女……”
她哽咽到几乎说不出话,哆哆嗦嗦的哀求她,“你千万、千万不要跟淑娴说她爹的话,你让她在你们村儿找户人家先安身……
等过了这阵子,她爹消了气我再好好求他,大娘求你了!大娘求你了!”
“大娘……”
苏禾苗紧紧的握着那双耳环,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流,咬了咬唇道:
“大娘,淑娴姐姐怕是一时回不来了,若是她真的有个好去处……你们可愿意?”
“愿意!愿意!”老妇沧桑的脸上满是绝望,“她只要活着就行,她活着我在这世上还有个牵挂……
哪怕给人家当使唤丫头都行,我只求她活着!”
苏禾苗心里难受的紧,替蒋淑娴不值,又替她揪心,含泪道,“那好!大娘你放心吧,我会帮淑娴姐姐的!
我不但要她活着,还要她光明正大好好的活着!”
老妇浑身一颤,满是泪水的眼睛震惊的看着苏禾苗。
“大娘,我们走了。”
苏禾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拉着钱长安走了。
老妇呆呆的伫立在篱笆前,久久的望着他们的背影,像块石雕一样。
……
两人上了马车,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钱长安并不觉得怎样……在宫里冷血阴险之事比这有过之无不及,他早就见惯了。
他只是心疼苏禾苗,为了自己招惹来的事情,倒让她揪着心抹了一路的眼泪。
气氛有些沉重。
“驾……”
钱长安吆喝了一声马匹,打破了沉寂,“禾苗,别难过……我听你的意思,是有安置蒋淑娴的办法了?”
“嗯!”
苏禾苗擦了擦眼角,手脚并用的从车架爬到车辕上,然后从后面搂住了钱长安的腰,把小脸儿靠在他的背上:
“相公,我吃过很多苦,就不忍心看着别人吃苦。蒋姐姐很可怜,如果我们不帮她,她真的会死掉的。”
钱长安略略挑眉,怕不是她来前就想好办法了,只是想着为蒋淑娴争一个最好的结果。
他吆喝着马匹放慢了速度,转身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想到了什么办法,说来听听?”
苏禾苗蹭着他的后背点了点头,声音微凛,“我来之前就已经打算了,就是怕蒋姐姐的爹娘不好说话……谁料比我想的还要厉害!”
钱长安哑然失笑,被他猜中了。
这个小丫头,心善的一塌糊涂,却又是个明事理,十分有主意的。
苏禾苗继续道,“蒋姐姐对你有那个心思,断然不能留在家里的!就算你和娘都答应,我都不会答应……”
钱长安身子一震,回头皱眉,“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苏禾苗呲牙一笑,搂在他腰上的双臂紧了紧,傲娇的说:
“相公是我一个人的,我才不给别人呢!”
钱长安无奈勾唇,顽皮!
苏禾苗轻轻吸了口气道,“等她神智清醒一点儿了,我会指个活路给她……既然她回不了家,那就索性远走高飞好了。
相公,我想让她去甄姐姐家做丫鬟,她总要为自己谋个生路,我们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你说好不好?”
钱长安心头深深一震,这的确是个好去处,而且是苏禾苗为这个可怜的姐姐谋求的最合适不过的去处!
甄娘性子柔和,与人为善,更何况是禾苗送去的人,她一定会多加关照的。
蒋淑娴离开这里,什么闲言碎语都听不着了,心性自然也会好起来,若是她肯好好做活儿,确实能为自己挣一个不错的前程。
深想来,禾苗这不止是帮她渡过难关,更是为她改变命运了!
她一个小小的人儿,竟有着这般的深谋远虑和胸怀,实在难得。
钱长安心头震撼,不禁勾唇道,“好!你为她想的深远,又救了她一命!”
跟相公说话,苏禾苗心情好了一些,打趣道,“相公也说好就行,我还怕你不愿意呢!我得快快的打发了她,不然万一相公看上她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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