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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华宇的脸色十分复杂,刘子明看了他几眼,终究还是嘴下留情了。陆平整天和刘儒德在一起,这个人肯定能够问出一二三四五出来,证明他们的问话技巧和微表情识别能力有待提高。
警察虽然不是看相的大师,但是起码的微表情、微动作、人物心理、刑侦技巧,还是可以察觉出来的。
隔了半晌后,刘子明清了清嗓子,道:“开门见山吧,陆平交代了一些关于刘儒德见不得人的事情。
原先考虑湾头镇中学百年声誉,还有学校最在乎的招生率,他打算隐瞒此事,最后还是破了心理防线全部交代了。
刘儒德的死,明眼人都知道是仇杀,并且是蓄谋已久的仇杀。
陆平一开始与我采取迂回,说学校老师和刘儒德之间结过梁子。比如分房子不公,评职称不公等事情。
这些事情扯出了不少老师,调查起来支线特别繁琐,不过还是要严查那批教师。”
刘子明沉默了几秒,会议室死灰一般的静默,众人大气不敢粗喘一声,对他又敬又怕。
他舒了一口气,继续道:“刘儒德多年来性侵女学生的事情,你们查到过吗?”
这话一出,会议室一阵躁动,大家脸上都讶然一惊。
谁也没想到,调查刘儒德的死,还能查出这个见不得光的秘密,在座的人都震惊了。
周华宇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他不可思议地问道:“刘局,这些都是陆平说的?”
刘子明坚毅的眸子注视着他,“怎么?你不信?”
“不是,不是,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藏着掖着,我问过他两回,这小子不老实啊!”
刘子明道:“十年前湾头镇中学一个女学生叫王虹,她在西坝桥下面跳河的案子,你们分局应该还有存档吧?”
周华宇思索了一会儿,十年前的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当时他还在镇上派出所工作,自然不清楚这些。
“您稍等,我让档案室那边赶紧查一下!”
刘子明点了点头,宣布大家休息十分钟,今天的会议时间会比较长,加班通宵逃不掉了。
十分钟后,会议室人员坐齐,周华宇拿着档案出现在会议室,恭恭敬敬递给了刘子明。
“刘局,查到了,十年前一位叫王虹的女学生,在西坝河先是点火自焚,然后被人发现时,投河自杀了。
当时多人进行打捞,西坝河下面水域也没有发现尸体,找了几个月她的家人最终放弃了。
十年过去了,王虹已经从失踪人口名单上面划去,默认为已经死亡。”
刘子明翻看着面前的卷宗,脸色越发暗沉,这上面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刘儒德性侵王虹的事情。
王虹被定义为学习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失常,在西坝桥下面点火自焚,最后跳河自杀。
隔了半晌后,刘子明合上了卷宗,看向坐在雷亮旁边的一名男子。
男子叫江海,海港警局刑警队的副队长。
“江海,你把录音笔拿出来,放给大家听一听!”
“是!”
江海打开录音笔,会议室更静了,众人大气不敢粗喘一声。
陆平的一字一句,让在座所有人都震惊了,谁都没想到气质儒雅、学富五车的刘儒德校长竟然是个性侵女学生的变态。
录音播放完毕后,周华宇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愤愤道:“真没想到刘儒德竟然是个斯文败类!陆平竟然包庇了他这么多年......”
刘子明点了点头,沉声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周华宇道:“打算从五方面着手调查!
一、陆平说因为分房和评职称,刘儒德得罪过不少教师,我们会着重对他们进行调查询问。
二、将王虹的案子拎出来重新调查,其余遭受过刘儒德性侵的女学生,我们也会逐个进行调查。
三、王虹遭受刘儒德性侵,不排除是王虹的家人打击报复,我们会走访一趟王虹的家属。
四、凶手杀了刘儒德,现在又杀了刘儒德的儿子刘昊,证明凶手可能要斩尽杀绝,想要灭了刘儒德一家。
我们会保护好刘儒德的妻子和母亲,并且通知刘儒德的大儿子刘凯。
五、刘昊被面包车撞死身亡,那辆车无牌照,沿着太湖路方向逃走了。
我们会根据一路上的监控继续追踪,争取尽快找到那辆车,抓住凶手。”
刘子明缓缓点了点头,这五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需要花费大量警力和时间。
他看向所有人,继续道:“最近扬城市发生了一起跳楼自杀案,死者死得十分蹊跷,毫无自杀的征兆。
严忠义队长经过调查,怀疑死者不是表面跳楼自杀这么简单,现在锁定了两名犯罪嫌疑人。
一个是死者的妻子赵妍,一个是死者的大学同学萧良。赵妍和萧良是同村人,出生地就在湾头镇的柳树村,下午我已经陪同忠义他们去了一趟。
原本这看似是两起八竿子打不着的案子,但是出现了一个十分可疑的共同点。
死者的妻子赵妍,在王虹之后,被刘儒德性侵了三年时间。
与此同时,死者的大学同学萧良,他的母亲为了给他争取上学名额,被迫和刘儒德发生了关系。
严忠义队长在柳树村问了萧良的父亲,他拒不承认,但是我们在陆平那边得到了证实。
湾头镇中学每年会收到香港一位大明星的捐款,赵妍和萧良他们都是当年被资助的学生。其中一定有什么弯弯绕绕,等着我们解开迷局。
虽然不知道死者跳楼和刘儒德的案件是否有关,但是可以进行两案合并调查,也许能够有不一样的发现。
这也是两市之间第一次双案合并调查,希望咱们可以尽快查明真相......”
会议室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笼罩了一层阴霾,双案合并调查,还是跨市调查,大家心里都没底。
会议持续了很长时间,散会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刘子明说要尽地主之谊,请严忠义他们吃个饭,被他婉言谢绝了。
“刘局,最近我们还会经常见面!我们现在先回去,给局里同志梳理一下今天的收获。”
刘子明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嗯,那你们路上慢点,到了给我来个电话!”
“是!”
三人开车离开了县公安分局,踏上了回扬城市公安局的路上。
一路上雷亮开车,狄杰歪在副驾驶打盹儿,严忠义看着窗外的天空,感觉脑袋很沉、很沉......
刘子明的心情十分沉重,看着如同墨染一般的天空,心里同样有一种不安宁的感觉。
隐隐的,他感觉案件可能比现在他们知道的,还要复杂许多。
西坝桥附近的居民区,一排排民房紧挨着,政府已经说拆了十年了,至今还没有正式文件下来。
家家户户都在精装修,平楼上面架空建房屋,期盼着到时候能够多分点拆迁补偿款。
在巷子的深处,有一间屋子里头十分漆黑,一个身材纤瘦的女人正在煮着泡面。
屋子里头很简陋,但是很整洁,似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可以让主人随时说走就走。
女人披头散发,连锅端起放在桌上,看不清她的五官和侧脸。
吃完面,她开始在水池上刷锅。她似乎不愿意看见盆中的水,一直歪着头草草洗完了那口锅。
夜深了,她立在窗户跟前,看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但依旧看不清楚她的脸。
如果从第三视角看过去,这间屋子里面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唯独少了一样女人最离不开的物件。
镜子!!!
漆黑的屋子里,女人双拳紧握,看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抬起头,一张烧得面目全非的脸露了出来。
她张了张嘴,干声笑了两声,“刘儒德,你亲儿子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的老母!
我知道你和你老婆关系不好,杀了她没意思。人这一辈子啊,无非在乎自己生的和生自己的人。
你头七还没到,儿子死了,你儿子头七还没到,老母死了。刘儒德,这是你的报应!”
夜深了,她拿起一把榔头对着窗台,发出了有节奏的敲击声。
一声、两声、三声......仿佛那天她砍断了他的命根子,当着奄奄一息的刘儒德,砸烂了他肮脏的物件。
那天,他哭着求她不要砸了,求她赶紧送他去医院接上去,说可以将毕生的积蓄都补偿给她。
她冲着他一阵狂笑,手中的榔头再次举起,将他那个肮脏不堪的物件砸得稀巴烂......
最后在强大的绝望和疼痛中,刘儒德咽了气。
此刻,她对着墨染黑夜、皎洁月光、满天星辰,喃喃自语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萧良,你现在还好吗?我替你妈还有你心爱的女人报了仇,等我杀了刘儒德他妈,我的任务就可以结束了。
不过......你和她真的能够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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