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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璀璨，繁华都市，霓虹灯让圣诞节的夜晚变得五颜六色。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叶峰看着饭店的透明玻璃窗，里面年轻的男女脸上洋溢着暧昧的笑容；
一桌四口之家正在用餐，弟弟和姐姐在争抢一只气球，姐姐最终让给了弟弟，妈妈对姐姐竖起了大拇指；
服务员穿着单薄的衣服，撸起了短短一截的袖子，笑容满面地为顾客上菜。
在这个浪漫的节日里，北风如同刀子割在叶峰的脸上。
他手里拿着已经温热的烤地瓜，站在一个角落里拨打了家中的电话。
一如往常，母亲接电话的速度很慢，原因有二。
一是父亲在他高考毕业那年暑假，在工地上摔断了两条腿，不仅没有得到多少赔偿，还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这几年一直是母亲照料着他。
二是他还有一个五岁的妹妹，叶文。
一次母亲出去打零工，让叶文照顾爸爸，结果叶文嘴馋爬到厨房高处偷吃白砂糖，悲剧就发生了。
叶文当时后脑勺着地，醒来后语言功能紊乱，智力也倒退了。
他这个可怜的小妹至今还不会喊爸爸妈妈，村里的幼儿园也不愿意接受她，让他们送叶文去特殊学校。
叶峰站在原地冷得哆嗦，在扬城市读大学四年，如今毕业了，好不容易找了一份网站编辑的工作。
一个月收入4500，他租了一间800元的车库当住所，给自己每个月留800元生活费，其余的全部给母亲贴补家用。
下了班之后走在路上，叶峰心里不禁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母亲一直没有收微信转账红包。
他拨打了三个电话，母亲那头终于接通了，声音气喘吁吁道：“是小峰吧？”
“妈，是我，我给您打了生活费，您怎么还没点开啊？”叶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从容，不想让妈妈为自己操心。
丁琴喘着粗气，但是声音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自打家里发生变故，叶峰变得心思敏感，能够精准捕捉到母亲的喜怒哀乐。
“小峰啊，妈刚才烧了几壶热水，给你爸好好地洗了个澡，还帮他擦了背，这下子等过元旦再给他洗一次。
你也知道的，你爸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去不了澡堂了，妈也不可能大冬天学城里人天天给他洗澡。
这不今天正好家务活儿都做完了，你爸说浑身痒得难受，感觉有上千只蚂蚁在咬他，还让小文帮他抓了半天。
我就寻思着给他洗个澡吧，刚才一直忙活了大半天，然后小文也闹着要洗澡，我也给她好好擦了一遍身子，马上准备给他们简单下碗面条应付一顿。”
叶峰鼻尖一酸，站在风中强颜欢笑道：“妈，我给您多打了五百块钱！这个月我写了一篇不错的稿子，公司奖励给我的！”
“真的啊？我家小峰有出息，从小笔杆子就好，可惜爸爸妈妈帮不了你太多，还要拖累你照顾这个家......”丁琴话没说完，语气哽咽了起来。
“妈，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公司晚上聚餐，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您也别太节省了，给爸买点烧酒和猪头肉，小文喜欢吃鸡大腿，给她买两只，您喜欢喝牛奶，去超市买一箱，喝那个补钙，防止骨质疏松。
妈，还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公司好像下个月集体加薪，到时候以您儿子的表现，估计能加个两三百块钱。”
丁琴听见儿子传来了好消息，心里头的那份愧疚稍稍舒缓了不少，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好儿子，妈妈相信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
你放心，家里有妈妈扛着呢，你在外边好好工作，一日三餐要吃好了。
如果缺钱了，不用往家里头寄钱，妈已经存了点积蓄，能够顶一顶家里的日常开支。”
叶峰看着灯火阑珊的夜晚，手里的烤红薯已经变凉了，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妈，那我先进饭店了，大家都在和领导敬酒，我也要把关系处处好。”
“应该的，你在外边脑子要活一点，吃亏是福，能忍则忍，千万不要惹事......”
母亲又老生常谈了几句，然后挂断了电话。
晚上九点，街上依旧热闹非凡，节日气氛十分浓郁。
叶峰看着手里花了五元钱买的烤红薯，决定今天放纵一次，去青石街吃一份最爱的生煎包，再点一份胡椒辣汤，就算是过圣诞节了。
其实，他是想去见见那家店的老板，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单身女人，大家都喊她李姐。
女人年长他七八岁，但是身材、皮肤和脸蛋属于天生丽质，看着不比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差，反而还多了成熟女性的美。
叶峰每次见她，都是穿着一件格子围裙，扎着低垂的马尾辫，笑起来很动人。
心里想着李姐，叶峰脚底下不自觉走快了。
来到青石街，远远看着李姐在店里招呼客人，不知道为什么李姐的店铺生意越来越差了。
叶峰没有多想，也许青石街上的小吃店品种越来越多了吧！
叶峰将手里那个灰不溜秋的烤红薯放进了黑色羽绒服的口袋里，然后朝着‘李姐生煎包’店铺走了过去。
李姐冷不丁抬头看见叶峰来了，脸上的表情顿时鲜活了起来。
这小子大学四年一直在她这里吃生煎包，有时候还会带着同学过来照顾她生意。
有一次下大雨，那天店里没什么客人，恰巧叶峰在店里用餐。
两人闲扯了几句，他说家里情况不好，毕业之后不打算考研，直接出去找工作。
这一算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了，李姐见到他不禁撩了撩耳边的两缕青丝。
“好阵子不来照顾姐生意了啊？我还以为你毕业之后回老家发展了！”李姐笑得杏眼弯弯，叶峰心脏在怀里狂跳，他对李姐的笑容又爱又怕。
叶峰支支吾吾道：“姐，我已经上班了，最近工作还挺忙的！”
李姐两眼顿时放光，白皙修长的脖子往上抬了抬，“不错啊，在哪里上班啊？”
“在一家网站当编辑，目前还是一名普通职员，不过主编说我笔杆子不错，这个月我还拿了奖金。”
下一秒，叶峰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像孔雀开屏似的，在李姐的面前炫耀自己这芝麻点大的成就。
后来他才知道，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公孔雀。
“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姐一会儿给你送过去！”李姐冲着叶峰笑得一脸温柔。
叶峰坐在位置上，听见隔壁那桌几个男人正在议论李姐。
“这女的好像结过婚，男人在北方城市，可能是离婚了，或者就是她男人没跟着一块儿过来。
这要是没离婚啊，她男人心也真大，这么漂亮的女人，难免不遭人惦记。”
“喂，你们刷视频刷到过她没？”
“没有！她还玩小视频啊？”
“是啊！每天下了班就开直播，推广她的生煎包，粉丝已经突破十万了。”
“我靠，这么厉害啊，那我也来关注一下！”
“她在网上挺骚的，故意吸引流量。这要是以前，拍动作片还能赚钱，躺着就行！”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哄堂大笑，没人注意到叶峰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握得坚若磐石。
想起母亲交代的话，出门在外，能忍则忍，叶峰硬是压住了内心的火气。
“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不够姐再给你加！”李姐拍了拍叶峰的肩膀，笑得像个大姐姐。
叶峰点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隔壁桌几个男人上下打量着他，又开始窃窃私语，“看见没？这女人可骚了，还撩人家小伙子！”
“我也看见了，还不够姐再给你加？多半是想男人了，想让小伙子吃饱喝足了有力气......”
几个男人又在一旁小声哄笑着，叶峰刚想站起来替李姐出头，李姐又给他的碗里加了两个刚出炉的鲜虾仁生煎包。
“吃饭要认真，注意力集中，食物才好消化！”
叶峰抬起头，看着李姐冲着自己笑，眼神像是在告诉他，不要与小人论长短。
没过多久，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客人纷纷离去。
叶峰见李姐一个人在忙着收摊，于是上前搭了把手。
李姐笑着说道：“你帮忙，姐可不会给你钱啊！”
叶峰笑了笑：“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以后别做刚才那桌人的生意了，他们说你坏话。”
李姐勾了勾嘴角，道：“他们说我在网上直播的事情吧？”
“嗯！”叶峰点点头，道：姐，您别当主播了吧！”
“做主播有什么不对的，我又不偷又不抢的。”李姐反驳道。
“可是他们说你......”
叶峰话没说完，李姐笑道：“他们说我网上卖骚，勾引人夫，对吧？”
叶峰点点头，“姐，以后在网上还是注意点，人言可畏，唾沫星子能够淹死人！”
“知道了，姐以后低调点。这不手头房子有按揭嘛，姐想着快点把钱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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