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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叙别开脸,他太清楚裴弃了。裴弃不喜欢上京,也不爱高官厚禄,他想离开这里,想赏山川见百态。
他无意中发现,曾经他看到的好些话本子都是裴弃写的,其中最爱《许金钗》里的两人遍游天下,终老爱人膝前。
秦叙的想法裴弃是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放在心上,人往往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更何况他人。
正因为知道秦叙会离开,所以在风华正茂的年纪,裴弃却想用这一年来提笔,写他们的青春年华。
虽然上京的日子枯燥乏味,可是有个自己爱的人陪在身边,两年多就在蜜里调油过去了。
“裴兄!裴兄!匈奴又派遣使臣来了。”徐二风风火火地冲进来,险些脑袋磕在门槛上,好在邹嘉抓住了他的后领子。
裴弃懒懒地靠在藤椅上,夏天一到他就不喜欢动,“上次经验不够吗?”
徐二一拍大腿,“哎呀,还真没什么经验,这次来的是女人!我总不能给人家女孩子一顿揍吧?”
裴弃惊坐起来,“?”
裴弃顿时来了兴趣,“竟是个女使臣?如此风采定要一睹。”
秦叙瞪他。
徐二皱眉,“也不算吧……”
秦叙冷眼瞪着他,“别卖关子,不然我给你扔出去。”
徐二:“呜呜呜,嘉嘉,怎么办?”
邹嘉无情道,“你最好快点说,我打不过小公爷。”
徐二咳了声,“是这样的……”
徐二虽然喜欢夸张,但抛去华丽的辞藻,裴弃听完,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刚听说匈奴来人时,鸿胪寺众人都已经摩拳擦掌了,准备叫他们看看什么叫大国风范,什么叫养精蓄锐。
结果这一次他们不是要回城池了。
他们来请求和亲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辙了。
皇室之中根本没有公主可以出嫁,而且,顺德帝早就有言在先,男儿提刀上战场,女儿裙带不出塞。
徐二知道裴弃不愿意再出来吵架,之前都没准备来找裴弃。
但这个时候晴天霹雳下来了,匈奴带着他们的公主来和亲了,他们要嫁公主进来。
宗室之中,只有太子和裴弃才适合。
匈奴同时陪嫁了三城,只有一个要求,公主不做妾。他们甚至都没有提出要回还关在天牢里的鳖三一行人。
但太子妃绝对不能是个外族女子,尤其是和他们打了几百年仗的匈奴,这是世仇。
所以裴弃成了不二人选。
但是!
裴弃和秦叙之间……
哎,他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早看出来了他们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这时候徐二就不得不来了。
秦叙捡着帕子擦手,裴弃手搁在他膝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让我娶?”
“哪能啊,这谁看不出来匈奴的心思,他们去年才死了个第一勇士,哪里会心甘情愿地来和亲。”徐二焦急的身子弓起来。
裴弃虽然与众人都不亲近,但他们身上的功劳有大半都是裴弃的功劳,他是真的想要这个朋友。
奈何秦叙这个冰块都能融入他们,裴弃却始终神游天外。
“分离之计,特意把所有重担都压在我一人身上,旧瓶装新酒,只是这一次不好解决。”裴弃手指勾着秦叙玉佩坠子。
白玉在裴弃指尖移动,勾起了他身体深处隐秘的回忆。
秦叙看得口干舌燥,又强行压下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覆盖住裴弃的手,“别玩这个。”
裴弃反手扣住他,“我养大的,玩玩怎么了?”
徐二、邹嘉:……没眼看!
“那该怎么办?”秦叙故作镇定,实际上脖子一块儿已经红透了,
裴弃实在觉得新鲜,秦叙哪里没有被他玩过,但每一次他都脸红,勾人得很。
“敌不动我不动,先等等吧。”裴弃躺在藤椅上。
徐二看他这般镇定,两人之间那若隐若现的气息灼烧的人脸红,他同手同脚地被邹嘉拽走了。
秦叙送走了两人回来就扑到他身上,警告道,“不准娶。”
裴弃半眯着眼,“若是圣旨来了呢?”
秦叙咬了他一口,“之前陛下答应了你,让你自己选择妻子。”
裴弃哂笑,“大不了多给点补偿。”
秦叙身子僵住,这几年顺德帝对裴弃的好让他快要忘记了,顺德帝是帝王,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整顿了混乱朝局的帝王。
他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万一呢?
秦叙急匆匆从他身上起来,“我出去一趟。”
裴弃懒得管他,他算着日子过。
秦叙迟早都要离开,他不愿意花太重的情在他身上,否则以后伤筋动骨还是自己受罪。
秦叙一路狂奔进皇宫找顺德帝,他还没开口,顺德帝就直接拒绝了他出兵的请求。
为一人开战,不是明君所为。
秦叙无论怎么说,顺德帝都是一句话,你才十八岁,让你去,朕对不起你爹娘。
秦叙踩着傍晚昏黄的斜阳赶去了东宫,一盏白瓷茶盏砸在他面前,“滚出去!”
李怀安整个人都很暴躁,他负手站在舆图前,手上转着匕首。
“太子殿下,我有办法解决匈奴的来使。”
李怀安回头,第一次正眼看了他。
窝在藤椅上听曲儿的裴弃不知道这事。
他晃着椅子,心里已经估算出了得失,这位公主,他是非娶不可了。
只是不能这么轻松地娶,外族公主在府上,以后要受限制的地方就更多了,他得多要点好处。
裴弃想,让秦叙早点离京吧,顺便再要点粮草俸禄。不然北境寒冷,他怕自己舍不得让秦叙去。
想着想着,裴弃笑了起来,眼角滚了滴滚烫的水下来。
还有半年,明明就只有半年,秦叙就要走了,怎么不让他顺心的享受呢?
他好像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秦叙。
他突然就很难过,他筹谋已久,却仍旧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给砸中。上京中任何一家的姑娘他都能拒绝,但是涉及国家,他的反抗是徒劳。
裴弃想着秦叙给他要来的机会要白白浪费,抓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
“主子,夜深了,先让厨房做?”松墨从树上跳下来。
裴弃这才惊觉院子里都点了烛火,戏班子也早就散了。
他揉了揉眉心,“秦叙呢?”
松墨摇头。
裴弃继续躺着,“等他回来吃,免得跟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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