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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身侧忽然走过来一位约莫四十几岁的中年男人。绕到温子安面前,仔细看了两眼,瞳孔骤然一亮,“温医生,真的是你啊!”
那男人似是惊喜极了,一把捞过温子安的双手抓住。
刚想说什么,却看到了温子安脸上的伤,蹙着眉呀了一声,“温医生,你这脸是......”
“哦,没事。”
温子安似是还没认出这人是谁,但已经掩去了刚才那几乎失控了的情绪,努力扯出一抹温笑。
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两天不太舒服,腮腺炎。”
“是这样啊......”
男人了然的点头。
也没再纠结这个。
时羡就站在一旁,听着,是男人在感谢温子安救了他的老婆孩子。
温子安也十分客气的回应。
什么应该做的,什么医生本分。
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极富耐心的模样。
若非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时羡毫不怀疑自己恐怕还会认为他是个一心一意为病人着想的好医生。
可现在,她只觉得讽刺。
甚至觉得恶心。
约莫三分钟,温子安打发走了那个中年男人。
回头之际,看到时羡唇角浮现一抹嘲意。
“你演技真好。”
她说。
“谢谢夸奖。”
温子安敛去笑容,一步步走过来,“我做过的事情,一件都不后悔,我必须替我妈报仇,必须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时羡声音微颤。
那是她心里永远无法愈合的一块伤口。
无论什么时候碰,都痛彻心扉。
“我也是个母亲,你就不怕,我也会为我的孩子报仇吗?”
闻言,温子安面色一滞。
随即苦笑,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你。”
最后,在离时羡一臂之距时停了下来。
脸上多了两分淡然,“我已经交代完了,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我妈。”
话落,他深深看了时羡一眼。
转身。
“温子安。”
身后传来一声疾呼。
时羡眼角含泪,凝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涩着嗓子说,“我曾经真的很信任你。”
是可以把母子三人的安全,都托付在他身上的信任。
“谢谢。”
温子安没有回头,薄声应道:“我会把这句话,当成你对我演技最大的认可。”
说吧,他不再多留,迈步离开。
白大褂在病房遍布的走廊上,适配度是那么的高。
可温子安这个人走在这条救命的路上,却又是那样的违和。
最后那句话,打碎了时羡最后一丝心软。
她从来没有这么恨一个人。
从一开始就在骗自己。
仅仅几个月,将她原本平静的生活搅地天翻地覆。
刚出事的时候,她恨贺严,恨郑荣升,恨许慕嘉。
可现在,她更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会被这个人骗那么久,甚至连贺严提醒,她也只当贺严是在莫名其妙的吃飞醋......
蓦地,口袋里传来一阵震动。
时羡思绪回笼。
摸手机时,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抬手碰了碰下颚。
温热的液体似是有感应一般,不偏不倚的落在手背上。
晶莹剔透。
时羡看呆了。
直到手机再次传来声音,她才划下接听。
下一秒,蒋寒笙透着焦急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入耳膜,“阿羡,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呀?没事吧?”
“没事。”
时羡压了压声音,使它听起来尽量没有异样,“你检查完了吗?”
“是啊。”
蒋寒笙微微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我来找你。”
“不用了。”
时羡抿抿唇,“我们在车库见。”
说罢,她挂了电话。
出去前,她随便找了个洗手间。
洗了把脸,又对着镜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让原本就红的眼皮看起来又肿了一些。
瞧着差不多了,才往外走。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正看见蒋寒笙正在车身周围急的团团转。
时羡放慢了脚步,吸吸鼻子,才喊了一句,“阿笙。”
蒋寒笙倏然抬眸,寻声望去,
确定了是时羡,当即抬脚冲了过去。
眼睛如雷达一般在她身上从上到下扫视一圈。
末了,目光落在她红肿不堪的双眸上,刚落下去的心脏又瞬间提回了嗓子眼,“这是怎么回事?你哭了吗?是不是那个医生欺负你了?”
“没有。”
时羡故作轻松的嗤笑一声,“这是刚才我过来的路上,有个小飞虫飞到眼睛里了。”
蒋寒笙有狐疑的看着她。
很显然,他不信。
时羡也看出来了,哎呀一声,边朝车边走边说,“你都不知道那个小飞虫有多厉害,好像要在我眼睛里安营扎寨一样,揉了好久才揉出来,我当时都在想,要是再弄不出来,我就再回去找个眼科医生生看看呢。”
话音未落,她已经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不走吗?”
时羡神色自若的迎上蒋寒笙那双瑞凤眼,就好像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用打了一路的腹稿搪塞他。
蒋寒笙就算不信,也找不出破绽。
深深凝了她一眼,他也走了过来。
坐进车里,刚想说什么,就听时羡抢先道了歉,“对不起啊,说好陪你一起去看医生的。”
蒋寒笙容色一怔。
随即扬了扬唇角,半开玩笑着说:“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医生不会因为我没有家属陪同就把我拒之门外的。”
“那也是我先放了你鸽子......”
时羡声音越来越小,眼睫也随之垂了下去。
正当蒋寒笙要启动车子时,她忽然抬起头。
桃花眼眨巴眨巴的看着蒋寒笙,“你明天忙吗?”
“嗯?”
这话问地突然,蒋寒笙一心都在车上,没听清。
直到时羡重复了一遍,他笑着摇头,“不忙,怎么了?”
“那我们再来检查一次吧?”
“还查?!”
蒋寒笙满含惊讶的瞪大了双眸,脚下一松,车也十分不配合的熄了火。
原一位是自己听错了,不料时羡却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她还是放不下这一枪是蒋寒笙替自己挡下的。
不听医生亲口说没事,她总是不放心。
可蒋寒笙却是哭笑不得,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无奈回眸,“阿羡,就算再查一次,医生也不会当场就说的,你耐心等两天,两天之后,我叫上你来陪我拿检查结果,到时候随便你怎么问医生,好吗?”
时羡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终是点了下头。
见状,蒋寒笙才算松了口气。
启动车子,将时羡送往天城碧。
到门口时,透过前挡风,二人看到门前停了一辆十分眼熟的黑色宾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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