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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羡穿了一条黑色长裙坐在轮椅上,一滴泪都没落。就这么看着他们,像耍猴戏一样走完了所有的追悼流程。
贺严则是一套与她同色系的西装。
撑着伞,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给她撑腰。
司仪的最后一步,便是把周老太太的骨灰盒放进墓碑下的石槽中。
时羡身子不方便,这活自然就落到了时纯身上。
可时纯心虚,别说帮忙了,连葬礼都没有出席。
正当时羡想要挣扎着起身时,贺严却不大不小的说了声,“我来。”
话落,他将伞递给陪着一起来的贺蓁,弯下腰扶着时羡坐好,安慰道,“咱们夫妻本是一体,我来替你送外婆走。”
在司仪的指挥下,贺严把骨灰盒放进了墓碑下的石槽中。
时羡目光不离骨灰盒,阖上石槽的一瞬间,她眼泪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感觉,以后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贺严回来后,从西装上方的口袋里拿出方巾,蹙着眉替她沾去眼泪。
可时羡的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河水,无穷无尽。
“外婆没了……”
她怔怔地看着贺严,哽咽着,“唯一护着我的人,没了。”
她脸色惨白,原本就单薄的身子在黑色长裙的包裹下更显得只剩细细瘦瘦的一把。
格外让人心疼。
贺严不厌其烦地替她抹去眼泪,一遍一遍,狭长的眸子紧紧凝着她,像是对她承诺,也像是对自己承诺。
他说:“以后我会替外婆护着你,护你一辈子。”
护你一辈子。
多动人的一句话啊。
时羡红肿的眼眶中添了几分动容。
可想想他做的事情,想想许慕嘉,她不敢奢求了……
她害怕。
害怕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贺蓁也在她身边蹲下,轻声问她:“嫂子,你相信轮回吗?”
时羡转了转眸子,微微摇头。
她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神灵。
“奶奶信佛,我从小是她老人家带大的,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贺蓁继续说:“佛说,人死后会坠入轮回,周而复始,如果真的有轮回,外婆就没有离开你。”
她把目光落在时羡小腹上,弯了唇角,“你看,外婆去世的时候,你怀着孕,所以外婆只是用了别的方式继续陪着你啊。这辈子你给她送终,下辈子她成为你的孩子,依旧会照顾你,陪伴你,是不是?”
时羡垂眸看着依旧平坦的小腹。
肩膀一抽一抽地。
紧紧护着它。
是啊,外婆保护了自己一辈子,下辈子,换她保护外婆。
晚上,时敬川打来电话,说宾客们都在,让他们回去吃饭。
电话是贺严接的。
今天让时羡去葬礼,已经极其冒险了,若是再让她去应对那样的场合,对她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
想了想,便说自己替时羡去。
时敬川自然乐意。
本来也是打着周老太太的旗号将这些人聚到一起,如果能谈好什么生意或者合同,他的公司只会更上一层楼。
就算谈不好,又贺严过来替他撑场面,别人也会对他高看一眼,对公司以后的发展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然而让时敬川惊讶地是,除了贺严,一向和他们没有什么交集的城南季家也来人了。
季斯齐原是看在时羡的面子上过来祭奠一下,发现时羡不在,上了柱香便要找借口离开。
时敬川哪里肯放过这样好的机会,三留四留的,还是把人留了下来。
贺严既是代替时羡来的,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和时敬川一起张罗着。
招呼好宾客,保姆从楼上端了两杯水过来。
一杯递给了时敬川。
一杯递给了贺严。
她说:“姑爷和先生累了吧,喝口水歇歇嗓子。”
贺严没多想,也确实渴了,一口下去,喝了一半。
保姆将水杯接了过来,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楼上。
没过一会儿,贺严觉得眼前的事物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身体里油然升起一丝燥热。
紧接着,脚下一个踉跄,他急忙扶着身后的墙面靠了过去。
冰凉的墙壁与后背相触的一瞬间,极其有效地缓解了这种燥热。
贺严不是未经人事的大小伙子,最清楚自己这是什么反应了。
加上有许慕嘉上次干的那件事,他对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竟然又有不要命的敢对自己下药!
而且比许慕嘉下手更狠,放了十足的药量。
贺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角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用仅存的理智使劲儿拧了下大腿。
可他越是坚持,身体便越是不听使唤。
渐渐地,他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只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人给拖走了,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再醒来时,人已经泡在满是冷水冰块儿的浴缸里,浑身透湿了。
他环视四周,只见浴缸外侧坐着一个高中模样的少年。
忍不住蹙了蹙眉,“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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