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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在试图教你做事,是我僭越了。”她没有再说什么,似乎不管什么话在这种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有的事,而且……这是我的选择。”牧大贤语气平静又笃定,话锋一转,“只要不是「天使」,那么问题不会太大……”
“希望我们可以在艺术楼见面,老师。”
“嗯,希望吧。”班主任-039应道。
“祝你好运。”
“你们也是。”
简单打过招呼之后,牧大贤就带着一脸茫然的毛飞扬走向了楼梯间所在的位置。
在楼梯间的边上是廊桥的入口,而廊桥那边空间开阔又有好些承重立柱,牧大贤便带着毛飞扬在那边待着,等待着保安出现,带班主任-039走。
毛飞扬小声问道:“「天使」是指那个‘天使雕塑’吗?”
牧大贤点了点头:“没错,至少看起来是「天使」。”
“‘看起来’?”
“我无法跟伱解释太多。”牧大贤摇了摇头,“不要试图理解「天使」,你要是遇到天使,只需要遵循规则上讲的来做就行了。”
“守则上只说了朝画廊跑并且呼喊守夜人这个名字,可问题是,我们又不在艺术楼,遇到「天使」该怎么办?”
“逃呗,还能怎么办。”
“啊?”
“有什么好‘啊’的?”
毛飞扬抿了抿嘴:“你不是说有经验的吗?”
“难道我丰富的逃跑经验就不是经验了?”
毛飞扬张了张嘴,一时间哑口无言。
“诶,有人来了!”
牧大贤拍了拍拍了拍毛飞扬的肩膀。
“我去,是老林!”毛飞扬惊呼道。
只见B组2班的门被打开,然后林异鬼鬼祟祟地探出来了一个头来,看了一眼又收回去,再看一眼再收回,如此往复了几次,才从班级里抠抠搜搜地钻了出来。
毛飞扬:“……”
“老林他……一天没见,怎么看起来这么傻逼?”
牧大贤看得沉默了一下:“估计是精神状态不太稳定吧。”
“呃……或许吧……诶,老林他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里去了!”
牧大贤解释道:“班主任在离开前,需要将身份凭证卸下,以防因为一些无法预料的意外而丢失,被伪人获得之后对体验生不利。”
毛飞扬若有所思:“那样会变成伪人艺术老师吗?”
牧大贤摇了摇头:“不会,污染是向下的,你只能影响污染深度不如你的单位,想要倒反天罡几乎不可能。所以伪人在拿到班主任的身份凭证之后,只会污染部分体验生对班主任身份的认知。”
“同样,它们夺取了体验生的身份凭证之后,也只能够影响那些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或者就是通过种种办法削弱正常人的意志。”
“鲁迅先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
“傻逼总是会把你拉到跟他同样的层面,然后用他在这个层面里丰富的经验把你击败……伪人也差不多是这样的吧。”
“至于你感兴趣的伪人艺术老师……”
“它们是艺术老师承载了本不该承受的超凡力量、持续受到污染后形成的产物。”牧大贤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些复杂,掺杂着一些怜悯和敬佩之色,但更多的却是厌恶与鄙夷。
很难想象这么多的情绪能够同时在一个人的眼眶里打转。
“同样的,如果艺术生吸收了超越自身承受范围的超凡力量,也会变成诡异艺术生。”
“原来如此……”毛飞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理解了?”牧大贤诧异道。
“呃……”毛飞扬一愣,“其实不是很懂。”
牧大贤扶额:“真是服了你,不是很懂你别瞎装,会出事的。”
“好吧……”毛飞扬坦白道,“我主要是不理解,伪人艺术老师竟然是由艺术老师转化来的……”
尽管毛飞扬和艺术老师只有一面之缘,但总觉得艺术老师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优雅、淡定,又从容,似乎综合丝运筹帷幄,并且……一点都不邪恶。
“反派不会觉得自己是反派的。”牧大贤摇头道,“它们只会认为自己发现了全新的信仰、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就像古代的先知们一样,试图用它们的东西来教化我们……”
“它们所坚持的东西,已经跟我们完全不一样了。”
“但抽象的是,它们还坚持认为,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是我们无法理解它们……”
“身体的污染并不可怕,小毛……可怕的是认知上的污染。”
“那种对于不可名状之物的毫不犹豫的、绝对的信任……才是真正的污染与洗礼。”
“它们……就是一群‘狂信徒’。”
毛飞扬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想办法消灭它们呢?”
“怎么会不想?做梦都想。”牧大贤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是做不到啊!你不明白,我也不能讲清楚里面的东西。”
“我只能说,想要在艺术楼里消灭它们,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可如果只是付出一些惨痛的代价就可以搞定的话,那么我们早就行动了,可真正的问题就是完全没用。”
“把整个校区搭进去都没用。”
“性价比最高的做法就是‘限制’,用最少的生命和财产的付出,从各个层面限制住它们,然后再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校区内所有的规则,都没有提到过对抗,不是因为对抗行不通,一两个伪人或者夜行种威胁到你,干掉也就干掉了,但大范围内的‘战争’根本行不通。”
“等等等等……”毛飞扬犯模糊了,“你不是说不能消灭吗,怎么又提到了干掉?难道这不是一个意思?”
牧大贤道:“是我没说清楚。”
“不能消灭是说,在艺术楼无法消灭它们。”
“能干掉的意思,在校区里能够干掉它们。”
毛飞扬依旧不解,可林异却灵光一闪——太阳!
艺术楼图层里终年没有太阳,可校区不一样,校区有白天!
太阳光对于伪人和夜行种是致命的!
“我换个说法吧。”牧大贤道,“能被消灭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伪人和夜行种算什么啊?我们又算什么东西啊?”
“不要太把生命当成一回事,只要是存在‘生’与‘死’的概念,那么就是不堪一击的。”
“伪人这种东西,多少还算是一种具有生命形态的东西,当然了,就算是伪人,想要在艺术楼里干掉它们都挺难的。”
“我好像说的有点多了……但是你小子好像听得更感兴趣。”牧大贤拍了拍毛飞扬的肩膀,“你小子,这他妈是个天生的艺术胚子,这趟回去,我估计你也不用想办法转化回体验生了……”
毛飞扬一听,整个人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连道不要。
牧大贤摸了摸布袋,哂笑道:“有些东西,自己想的可能都不是真实想法,你下意识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我看人很准的,你对于艺术,真的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称你一句‘先天艺术圣体’也不为过。”
毛飞扬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我……真的不太想。”
牧大贤摆了摆手:“我尊重你的选择。”
毛飞扬松了一口气。
牧大贤又道:“所以我也劝你,尊重你自己的选择。”
他指了指毛飞扬的胸口。
“别看我,问你自己的心。”
“问心也是不想。”毛飞扬摇了摇头。
牧大贤也不再多说,看着教师办公室的门口道:“你嘴里的那个老林出来了,看样子……挺不容易啊。”
毛飞扬跟着看了过去。
此时的那个「5月7日19:40的林异」正背靠着教师办公室的门剧烈地喘息着,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是搀扶着墙壁站了起来,然后返回了B组2班。
“你还好吧?”牧大贤关心地问道。
“啊?”
牧大贤努力努嘴,视线落到了他的手上。
“没事……说实话,我感觉不到有什么问题。”
“行吧,但是不能大意。”
毛飞扬点了点头。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牧大贤忽然感应到了什么,起身来到廊桥边,看向了不远处。
毛飞扬赶紧跟了过去,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难道是那个什么「天使」来了?”
牧大贤乜了他一眼:“要是「天使」来的话我早跑了,自己看吧……是保安来了。”
毛飞扬精神一振,赶紧顺着牧大贤的目光望去。
只见厚重的迷雾中,一盏盏路灯如星光般散落,而在其中,赫然有着一个犹如破冰船缓缓前行的身影,仅仅只是远远的看到保安,林异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有保安在的地方就不会有任何妖异诡谲之物一样。
然而随着保安的接近,林异却渐渐感觉到了一种不适感,这是一种淡淡的抗拒感,在此之前他从未在保安的身上感受到过。
毛飞扬皱起了眉头,眼睛也有些发酸,不禁嘀咕道:“为什么我盯着保安看的时候,感觉眼睛好酸,但是把视线移开就感觉好多了?”
“正常现象。”牧大贤道,“不然守则也不会让你尽量远离保安了。”
毛飞扬微微一愣,紧接着就打了一个哆嗦。
“我草……”
原本因为学生守则的记载,以及入校当晚跟着保安到教学楼的事情,他的脑子里还记得保安所带来的那种安全感,可他却忘记了,艺术生守则的要求是【一切以遵守艺术系守则为优先】,他应该尽量远离保安,而不是一味的还觉得保安可以带来安全!
毛飞扬在这一刻,清晰地体会到了规则之间的冲突与优先级的重要性,如果没有牧大贤的提醒,他大概率真的会忘记!
这不是因为他不动脑筋和愚蠢,而是因为他在感受过保安的安全感后,潜意识里就有了这个印象,一时间没有改过来。
林异也感同身受,但他更清楚,这就是知道规则多了之后需要注意的点——遇到规则冲突的情况,必须要遵循符合自身当前的身份定位的那一条,而不是按照习惯去做事。
强行扭转习惯与潜意识地做法,这才是「规则」带来的最大约束力与强制执行力。
毛飞扬压下了自己的视线,开始回避保安,同时沉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尽量远离保安?”
牧大贤却没有回避,继续眯着眼睛看着保安,像是在锻炼自己的目力一般,闻言便说道:“保安的‘超凡特性’太复杂了,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两点……”
“第一,保安可以直接吸收一定范围内的超凡力量,包括我们体内的,以及……路灯里的。”
“看过没?你可以简单地理解为,保安的周围有一圈可控但是保持常开状态的禁魔领域,如果我们靠近他,身体就会变得虚弱……”
“那我们不是很危险?如果这时候遇到伪人或者夜行种……不对,它们也同行受到保安这个领域的影响!”毛飞扬惊呼道。
“没错,而且从影响程度来看,保安的气息对它们更加致命。”牧大贤徐徐说道,“我们没有超凡力量的话,好歹还是个活人,可那帮东西没了超凡力量,有可能直接就变成一具尸体了。”
“而且你看,保安很少主动靠近路灯……因为他的领域同样会对路灯产生影响。”
林异一惊,心说原来如此。
“可他手里的煤油灯好像没事啊?”毛飞扬道。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污染的力量是向下位传递的,而那个老旧煤油灯……它比保安的超凡特性更强。”
“噢……噢噢噢噢!!!”毛飞扬恍然大悟,“那你刚才说两点,第二是什么?”
牧大贤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第二……保安看到艺术生,大概率会给一棒。”
“给……给一棒?”毛飞扬被牧大贤看得不在太自然,“字面意思?”
牧大贤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古怪:“而且……你这个小身板,大概率挨不了一下。”
“呃……那你呢?”毛飞扬有些好奇。
牧大贤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众生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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