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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虎坛,某处侧院。一夜无话。
陈慈从入静中缓缓退出,张口一吐,一团白雾从口鼻中逸出,带出的寒气让静室内温度陡然一降,许久才恢复如常。
陈老爷垮着个批脸,眼角微眯,自顾自生着闷气,半响都没缓过来。
自家这五蕴阴魔法,又是重在参与的一天。
陈老爷倒不是失望这个,他对自家功行进境释然的很,挂没到账而已,慌什么,每日照例食气练法,与其说是修行,倒像是对自家长生之志的一种肯定,主打一个持之以恒。
陈慈气的是,他昨晚明明没锁门,枯坐了一晚上,也没等到预料中的潜规则。
咳,事先声明,陈某人也不是说真要干点什么,主要是小陈没睡着,他本人可是时刻准备着义正言辞拒绝的,好让这些便宜同门看看,什么叫作禾山之光。
结果呢?
呵。
他可以不睡,但你不能不潜,不潜,不潜就是看不起陈老爷。
这姓叶的,当真不识趣。
由小知大,跟这姓叶的一起共事,绝壁没多少好事可占。
陈慈撇了撇嘴,再次梳理了一番气息,又做了下表情管理,才悠悠起身,出了侧院。
“叶师兄!”
陈慈出门找到正主,抬手行了一礼,随即好奇问道:“沈师叔今日可能回来?”
“这暂且不知,老师他还未传信回来,但总不过就是这两日功夫。”
这位叶都讲捋了捋长须,轻笑一声:“陈师弟莫急就是。”
“这”
陈慈讪讪一笑,低声说道:“不急不行啊,伏虎坛人才济济,师弟我虽然有师兄你举荐,也曾在沈师叔面前小露过一手,但这事情没定下来,总让人不安心嘛。”
“咦?”
叶川神色微动,不经意笑问道:“师弟可是在坛里听到了些什么?有我在,放心就是。”
“嗨,这五院之主的位置,肯定有很多师兄盯着在,小弟我不是信不过师兄,这不就怕有人捷足先登。”
陈慈略微吐槽:“我先前在那什么长平县修行,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是不愿意再回去了,要能留在伏虎坛,在沈师叔身边领个差事,就算没俸禄我都愿意。”
“哈哈哈~”
叶川哑然一笑,倒也明白这种感觉,打趣道:“西山府开荒不过百年,在整個梁国都算苦寒之地,也就西山府稍微繁华一些,可堪一住,以师弟你让老师都赞上一句的符法修为,再加上为兄,放一个万个心就是。”
“那便好。”
陈慈点了点头,满意应下,似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叶师兄,这符院落在何处,条件如何,师弟我可有随行之人,要是宅院小了,可不方便。”
“作为伏虎坛符院之主,师弟自能有自家的气派。”
叶川温和一笑,内心却有些鄙夷,这小地方出来的修士,眼界格局也就这样,凑巧练有一手定魂符法而已,若不是自己手底下没什么可造之材,又不愿意五院之位都被那两师兄占去,他才不会把这位置让予给陈慈。
他现在是宁可给外人,拉个帮手进来,也好过在坛里孤立无援,再没半点机会入鼎观主之位。
“可是美婢?”
叶川打趣一笑:“一、二十个总是能安置下的。”
陈慈摆了摆手,颇感无趣:“要是美婢就好了,是个有点麻烦的拖油瓶。”
不等叶川细问,陈慈就一股脑的诉苦出来:“是林师兄收的一个弟子,也不知道什么关系来历,只让我带回西山府好好调教,说是日后有大用,这不跟在我身边,也只能带着呗。”
“林师叔?”
叶川莫名一愣,下意识问道:“林师叔的弟子,怎么不自己带在身边调教?”
“不知,林师兄说他在海市那边有要事,便让我带了回来。”
陈慈脸色莫名有些唏嘘,苦笑道:“不怕师兄笑话,我现如今都还只是个外传身份,反而是那小子,嚣张得不行,虽说是个记名弟子,但林师兄已经许了他个道基前途,估计日后是带回禾山总坛重用吧,我也头疼的很,如今安在伏虎坛里也不错,算一脉相传吧。”
许了个道基前途?
专门带回西山府?
还神忒么一脉相传,几个意思?!
叶川眼神莫名一缩,顿了一下,干笑一声问道:“对了,话说这弟子,林师叔是怎么安排的?”
“没啥安排,就是让我带在身边,打牢根基呗。”
陈慈摆了摆手:“本以为带回长平县,这小子还要闹腾,现在能留在伏虎坛,也说得过去,有沈师叔在上面镇着,这小子应该能老实些,对了,师兄,我等会带他进坛里住着,昨日只想着拜访师兄,就把那小子丢在了客栈,指不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哈,哈哈,好说,林师叔的弟子,自然得照顾好。”
叶川洒然一笑,对陈慈做了个手势:“刚好,我去问问老师什么时候回来,替师弟你把这事确定下来,放心,一切有我。”
“那就有劳叶师兄了。”
陈慈笑着目送这姓叶的匆匆离去的背影,这要还能成陈老爷就认了,当了这个符院之主又如何,一个月两斤五行神砂,这是禾山教欠自己的。
呵呵。
要是不成陈老爷可就还真不走了,是时候让这姓叶的知道,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叫你不潜规则额,叫你非要多嘴,想算计你陈爷爷。
陈慈本以为他要等个一日功夫,没想到这姓叶的估计装也不装,才小半日功夫,就匆匆回来,见了陈慈,莫名露出一股羞愧之意,演技略显浮夸。
“陈师弟唉,为兄惭愧。”
姓叶的微抬衣袖,一幅对不起陈慈的样子:“还真让陈师弟说中了,老师还得三五日功夫才能回来,结果观里两位师兄已经把符院给占了,这”
“没事,没事,师兄不用介意。”
陈慈倒没有什么失落之意,反而还安慰上了这姓叶的:“符院没了便没了,不是还有丹院,师弟我其实也略微懂一点炼丹之法,对了,器院,咱们禾山教修士,哪个不是炼器的行家,师兄不要担心,我一定能胜任此职,要还不行,兽院也可以,我当年在三阴观,还养了几年母鸡,应该大差不差,总不会丢了师兄的脸。”
犹豫了一下,陈慈咬咬牙,似乎是认命:“小弟也不让师兄为难,就算是财院院主,只要能留在伏虎坛,师弟我也认了。”
叶川:“.”
不是,是什么让你产生了错觉,好像伱一定能当上这五院之主似的,你谁啊,咱俩很熟么?
“这”
叶川面露难色,希望陈慈自己能懂其中意思,知难而退。
“师兄,不会五院之主的位置,都被占了去吧?”
“嗯”
姓叶的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哼!”
陈慈猛地一拍桌面,长立而起:“欺人太甚!”
叶川也被这一下震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温怒,这姓陈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师兄,这哪是打你的脸,这是在打我的屁股!”
陈慈愤愤不平:“我昨日隐隐听观里弟子私底下说,师兄你被洛、薛两位师兄排挤打压,我还有些不信,师兄这么好的人,急功好义,好为人先,现在看来,却就是因为师兄你人太好,太好说话,才会被那两人欺负,不行,师兄你能忍,师弟我不能忍!”
叶川:“.”等等,这是哪里有些不对来着?
“师兄莫急,小弟我就在坛里待上几日,等沈师叔回来,我就去告上一状,以小弟我的符法修为,这符院之主,舍我其谁。”
叶川:“.”
“就算沈师叔不看符法修为,也得看林师兄的面子吧?”
陈慈大手一挥:“我爱说实话,师兄,这件事不能忍啊,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辈禾山修士,哪里能受这等鸟气。”
“同门之间,不说这种伤感情的话。”
叶川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叹了口气:“我也不愿意为了一院之职,坏了师兄弟之间的情谊。”
“那就是说,叶师兄你是要坏了咱们之间的情谊咯?”
陈慈嘿然一笑,眼神微眯:“师兄你邀我当这符院之主,本就有些自己的心思,我看在晏山晏兄的面子上,只当是自家兄弟,便应了下来,结果师兄你却先缩了,给了师弟我希望,又毁了它,你知道这对我的伤害有多大么?如今这事,可不是你说退,就能退的。”
“你!”
叶川心中微怒,但不知怎的,莫名感觉有些理亏,底气就弱了三分不止,只能小声说道:“师弟你毕竟是个外人,争不赢那两位师兄的,听师兄一声劝,这事儿就算了吧。”
“呵,这事儿不是还有师兄你在么?”
陈慈坐了下来,悠悠一叹:“况且师弟我也没地方可去,除了这伏虎坛,又在何处落脚。”
瞥了眼姓叶的,陈老爷莫名唏嘘:“我那长平县的道场,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银子,听说今年开始沈师叔还要涨些供奉,我身边又带着个拖油瓶,如何是好。”
“我辈修士,哪能被红尘凡世迷了眼,越是偏静,越利于修行啊。”
叶川下意识劝了两句,眼神微动:“老师是有让西山府外传弟子涨些供奉的念头,毕竟大兴伏虎坛也需要不少银钱,这样,为兄作主,将长平县的供奉减免一半,就当是林师叔弟子平日的修行资粮,如何?”
“那小子有了着落,那师弟我呢?”
陈慈叹了口气,语气幽怨:“师弟我可是被伤透了心,本说好的符院之主也没了,每个月两斤五行神砂的供奉呢,这事儿可不是一言两语能说得清的,要不我还是等沈师叔回来,再说道说道吧。”
艹!
招个西山府外传弟子进来,问题还不大,这姓陈的虽跟林擒虎走的近些,但又并非同脉,整个西山府的禾山外传,哪个不喊林擒虎声师兄。
可要招个林擒虎的弟子进坛来,还是似有根脚的那种,别说姓洛的、姓薛的会怎么笑话自己,怕是在老师眼里,都会觉得他这个叶都讲是不是脑子有点大病,老师之作为,显然是想将伏虎坛收入自己这一脉当中,虽有些困难,还没有点准信,但要是谁敢拖后腿,定然没有好果子吃的。
此子断不可留在伏虎坛,必须得打发走了,越快越好。
“全免,长平县每年供奉全免,陈师弟觉得如何?”
叶川心里微疼,他虽然是坛里三都之一,但也只是三都之一,免一部分还能利用职务操作操作,要全免一县供奉,他自己恐怕还要每年倒贴一点,才能把账做平。
血亏啊!
“这样啊。”
陈慈微微点头,不经意说道:“可师弟我那三阴观年久失修,我就罢了,苦日子过惯了,就怕那小子仗着背景,住不惯,师兄,能不能从坛里申请笔款子,将三阴观翻修翻修,我当不了符院之主,也想住上气派的宅院,这点小小的愿望,师兄应该不会再伤了师弟我的心了吧?”
叶川:尼玛!
啧。
阿虎的名头还是好用,都不用借的太多,就一个弟子名头,在这伏虎坛里也用的很是顺手。
反正陈老爷把在伏虎坛送出去的些消费都收回来了,还小赚了一笔,那姓叶的虽然表情不太好,但.关陈老爷什么事啊,总不可能因为这厮心情不好,连钱都不要了吧。
虽是同门情深,但终究没有钱香。
陈慈悠悠出了伏虎坛,去西山府城领了耿源清,又买了两匹好马,带着这便宜师侄日夜兼程,往长平县而去。
别说,就三阴观那处破道观,他还真挺想的,这种感觉怎么说呢,金窝银窝,不如陈老爷的.额,算了,不带这样埋汰自己的。
反正现在有钱了,倒真可以把三阴观好好鼓捣鼓捣了。
因为带着个凡俗弟子,花了五日功夫,陈慈才回到自家三阴观的地界,半年多的时间没人居住,这处道观明显的有些落寞破败,四处野草小树长得有些茂盛,许多角落都能看到些野生动物的痕迹。
住人是能住人,但想住的舒畅,不花些心思,就有点难了。
“也不知咦?”
陈慈手刚按在大门之上,脸上表情却是微变,自家这三阴观外面虽然没有什么生人迹象,但观里却藏着个修士,虽修为不高,很是浅薄,但感其行迹,似是在躲着什么。
陈慈回来自家道观,也没多想,自也不会隐藏身形,两匹好马一路疾奔,动静不小,里面那修士一察外面动静,立即就藏了起来,这行径,怎么看也不算太正常。
好家伙,陈老爷才出去多长时间,自家这道观,就被不知道哪来的‘同道’给看上了?
轻哼一声,陈慈心神微动,五小只从他背后跳出,隐入虚空,往观里探去。
确认里面就藏着个才刚入道的修士后,陈慈才猛地推开观门,往里踏了一步,挥袖扫开迎面浊气,淡淡吩咐道:“出来吧,来者是客,某这三阴观,阁下住得可还舒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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