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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儒神魂缓缓升高，穿过漆黑的夜空，很快，他看到了一条虚幻的金色巨龙俯瞰着天空。那条金色的巨龙吸收着大靖天下百姓散发出香火。
祂覆盖着整个大靖的版图。
在祂的身躯上，有十六位身穿龙袍的虚影盘坐着。
那是从大靖高祖到永安帝的大靖十六帝的魂魄。
在龙脉的庇护下，他们尚能保持一丝魂魄清灵。
但这并不是长久的，龙脉消散，这十六位大靖皇帝，入不了轮回，他们会直接随着龙脉一起魂飞魄散。
“这位大师，面生呐。”
金龙上，为首的大靖开国皇帝，一个长着络腮胡的男人发现了邓儒。
“几位陛下垂坐金龙之上，俯瞰人间，若说面生，倒像是客套话。”
邓儒合掌轻笑一声，揭穿了这位大靖高祖的客套话。
“哈哈哈，是啊，大师陪着咱们的岚儿走南闯北那么些年，咱可都看着，还是要感谢大师。”
高祖皇帝大笑着摆手，显然他高垂于金龙之上，将大靖千年岁月尽收眼底。
“那想来贫僧来此的目的，陛下也已知道了。”
邓儒见大靖高祖的神色豁达，显然已经知道了他的目的。
“自然。”
高祖皇帝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似乎没有一点面对即将魂飞魄散的恐惧。
“诸位不怕么？”
邓儒看着面前这十六位皇帝。
他们曾经都是俯瞰山河，掌握乾坤，意气风发之人。
只是如今却被束缚在这金龙之上，依然能俯瞰山河，只是不得执掌乾坤了。
“大师似乎认为，我们死过一次的人，就必须要怕死，怕得不得了？”
高祖皇帝大笑着反问道。
“非也，只有死过一次，才更知生命之可贵，才会珍惜生命，怎能说个怕字？”
邓儒并不觉得怕死，是什么恶劣的品质。
人只有学会了贪生，才能够以更好的姿态，去面对死亡。
一个人如果不贪恋生命，那他的死，自然也是轻如鸿毛的。
“哈哈哈，但朕已经死过一次了，那就不怕再死一次，大师尽管来便是。”
高祖皇帝只是哈哈笑着，看不出对生命的留恋，死亡的恐惧。
似乎真如他所说，死过一次了，就更加不珍惜生命了。
“那便，请各位陛下，为天下苍生，再赴死一次了。”
邓儒不再客气，双掌合十，手中渡世禅杖一把插入那巨大金龙的头颅之中。
“昂——！”
一声高亢的龙吟声响起。
龙吟声中包含着不甘，愤怒，以及对人间的留恋。
自诞生了千年来，祂并不甘心就此陨落。
人的寿命百年，而祂是龙脉，祂的寿命该永寿无穷，祂不甘心。
祂庇护千万黎民千年，祂永世功德，自当万世长存。
人们不该负祂这功臣。
人们怎能够将祂用完便一抛了之？
亲手将禅杖插入气运巨龙的头颅中，邓儒感受到了巨龙的情绪，感受到了祂的不甘，感受到了祂的愤怒。
于情于理，巨龙都不该死，祂庇护了大靖百姓千年，祂该继续享受香火。
但王朝更迭本就是天理，世上没有不朽的王朝，也不可能有不会死去的人。
就连杀生佛那种已经成佛的人都会死去，更别说巨龙了。
“阿弥陀佛，抱歉。”
邓儒对于这巨龙，说不出什么你该死之类的话。
祂做到了祂该做的，如今之乱世，祂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人心抛弃了祂，祂无力左右这局面。
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这不是巨龙的错误。
巨龙的哀鸣声在大靖的各个角落响起。
无论是天下中心的永安城，还是偏僻角落的凉州，幽州。
甚至于大靖之外的北方蛮族，都听到了属于气运巨龙的哀鸣声。
气运巨龙压制的无数魑魅魍魉，妖精鬼怪心中纷纷升起了异样的想法。
天下，人族居得，魑魅魍魉，妖精鬼怪，又如何居住不得？
“.......”
气运巨龙抬头，深深的看了邓儒一眼。
祂似乎并不会说话。
但邓儒明白了祂的意思。
杀了祂，那就请承担起祂的责任。
“阿弥陀佛，自然。”
邓儒双手合十，应下了这份因果。
这份因果就如同最初的法誓一般，不是随随便便，便能够应下的。
接下了这份因果，若不能够做到，那便是身死道消。
但无妨，世上没有白饭吃。
“一路走好。”
邓儒合掌鞠躬，看着面前的巨龙随着风消散而去。
随着巨龙开始消散，巨龙上，站着的大靖十六帝的魂魄也随之消散。
在消散前，大靖高祖皇帝依然大笑着，他扯开嗓子，对着邓儒大声道。
“大师啊！你这佛法，它真的能渡我大靖百姓吗？”
邓儒犹豫了片刻。
能不能渡这天下人。
感受着自己身上越来越强大的力量，邓儒双掌合十，亦是大声道：“自然！”
有多少的能力，办多大的事情，他现在，有能力庇护这天下百姓了。
并不算夸大。
“那就麻烦大师了！”
高祖皇帝大声道，好似将幼子托付给老师的父母。
他只能麻烦大师了。
“无妨。”
邓儒点头应下这份责任。
想要得到些什么，就要担起些什么责任。
.......
永安城，钦天监。
纯阳真人猛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原本道果境界的实力，又跌落到了无我境。
他双手的皮肤迅速的衰老下去。
“大靖，彻底亡了。”
纯阳真人喃喃着。
他借助气运修行，道果的境界也是假的，最终会随着大靖的陨落而去。
而他，已经活了上千年了。
没有大靖的气运他只有无我境，而无我境，是活不了千年的。
“咳咳，没想到，刚送走了永安帝，如今竟然要将老道自己给送走了。”
纯阳真人呵呵笑着，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活了千年了，他也不算腻。
但也绝不怀恋。
他本来就只是一个无我境的道士，能活到现在，纯靠老天爷赏饭吃。
这老天爷的饭，他能吃一天，就是一天。
这都是赚的，并没有什么不甘心。
“阿真，进来，为师有话与你说。”
纯阳真人挥了挥手，将门外一个小道童唤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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