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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符的大军压向濮州,骑兵步兵倾巢而出。

    但是濮州临近龙江,气候潮湿,遍地野泽,边关擅长走砂石地面的军马难以正常前行。

    整个濮州的城池,虽然修建的十分分散,却因为大都是临着龙江修建,易守难攻。

    花符手下没有像样的水军,无法走水路进攻城池,所以龙江直接解放了城池一到两个方向的防守力量。

    再加上所有城池都引龙江水,修建了一到两条护城河,依靠放下的城门板通行,更是给擅长骑兵作战的花符制造了巨大的难题。

    但是花符的西境大军没有选择。

    他来攻打濮州,就是为了缓解自己的财政压力。要打,就必须打最有钱的那个城。

    整个濮州,人口最多、钱粮最足的,就是濮州城。除了濮州城,其他城都不能解决他的根本问题。

    而姜驰光也知道这一点,在濮州城布下了三十万大军,等待花符的到来。

    花符想要攻打濮州城,就必须先打通运输粮草的路线,免得自己五十万兵马被人断了粮道。

    花符兵分三路,齐头并进,要打下一条绝对安全的后勤路线。

    但是潮湿的气候,让花符手下的将士十分不适。打了两个月,才推下了四座小城,刚刚越过濮州边境线八百里。

    姜驰光虽然是软柿子,但那也是和陈秦以及唐王比较而已。单论实力,并不是无能之辈。

    照这个速度下去,花符把自己的粮草打光,都推不到濮州城。但是花符并不后悔。因为他知道,打云州城和霍州城,他连推进八百里都不可能。

    几座小城提供的粮草,并不足以缓解他的难题。

    于是,花符考虑再三后,下了一个命令。

    若是城池不投降,被他的西境大军打下来后,直接屠城。

    用城中官绅百姓的钱粮,来充盈军资。

    在战场之上,屠城之事并不算罕见。但是自从大雍天下乱了之后,还没有一方势力屠城。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现在的百姓的士卒,大都仍然对于大雍王朝有归属感。花符和姜驰光等人虽然实际上不奉王诏,但是表面上也没有叛变,仍然自称是大雍的臣。他们仍然认可自己征西将军、江北总督的官职。

    既然没有叛变,另立旗帜,那本质上就属于内战。内战屠城,很打击士气与民心。

    但是花符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

    他虽然是大宗师,但是杀人无算。一旦失势,定然会被无数人落井下石。打不赢这一仗,自己大概率就要去九泉之下见花家的列祖列宗了。

    花符带兵打下了一座不肯投降的城池,咬着牙,下达了屠城的命令。

    “暂且苦一苦百姓,以后我会补偿的。”

    花符本以为,屠城之后会迎来大规模的动荡以及军士们情绪的抵触,已经下令让军官们做好安抚。

    但是,军士们似乎并没有什么厌恶情绪,似乎还比之前的斗志更为昂扬。

    西境的将士们,因为常年与大晋王朝作战,一直过着比较清苦的生活。看到濮州的军民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心中的嫉妒与愤怒交织。

    再加上方言有差距,风沙里磨砺出来的汉子与江水旁生长出的书生,根本找不到什么相同的归属感,所以屠城时,花符手下的士兵们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一次的屠城,让花符尝到了甜头。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但凡不肯投降,但是最后被他打下来的城池,都躲不过西境将士们的屠刀。

    花符的大规模屠杀,拉开了序幕。

    但是治下的百姓被屠杀,姜驰光却没有任何反应。

    准确来说,他有些反应,就是继续在濮州城备战。将城墙修得更加坚固,将护城河挖得更宽更深。

    姜驰光知道,不管花符在濮州打得多么声势浩大,多么热火朝天,都不会影响两人的胜负。

    两方的最终战场,就在濮州城。

    只要打赢了这一仗,姜驰光就是胜者。

    至于濮州的百姓?

    暂且苦一苦他们吧。

    一方疯狂屠杀,另一方见死不救。

    原本富足的濮州,因为战火,变成了人间炼狱。

    远在都城的陈秦得知后,很想让楚唐和赵简直接出兵,从后方掏花符和姜驰光的老家。

    可是,两方的真正实力尚未折损,自己贸然加入战局,就要开始以少打多的双线作战。

    以他目前的实力,应对一方还可以考虑。

    若是同时与五十万西境军马和三十万顾州濮州水军陆军同时开战,定然会全部溃败。

    纵然他心有不忍,却也不想用自己手下将士们的性命,为自己的仁慈付出代价。他只得希望,花符和姜驰光的作战尽快结束。

    屠城获得的钱粮,让花符的兵马勉强能维持进攻的态势。

    一年多的持续进攻后,花符的杀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雍天下。

    除了一些重兵把守的重要城池,越来越多的小城,被迫选择投降。这让花符的推进速度加快了许多。

    终于,花符打到了濮州城下。

    他远远望见了,在濮州城墙上的江北总督,大宗师姜驰光。

    花符也心生感叹。

    上一次两人相遇时,还是在都城先帝的寿宴上。

    他们因为同是军旅出身,与一众文官聊不到一起去,所以坐在了一起,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两人聊到行军打仗的看法,总是不谋而合,不仅多喝了几杯,还引为知己。

    之前花符在云州吃瘪,姜驰光还以朋友的名义发了书信嘲笑他。

    姜驰光在觉州无功而返,花符也反过来笑话了姜驰光一阵。

    但那种朋友之间的情感,已经彻底被西境的兵马踏碎,毁灭。无数百姓的血肉与生命,祭奠了他们这段并不深厚的友谊。

    花符看了眼城墙无比坚固的濮州城,又看了眼濮州城后滚滚而逝的龙江,问身旁的副将道:“濮州城的地势,是高是低?”

    “回将军,濮州城地势平坦,说不上高也说不上低。您要是想要引龙江水淹城,恐怕办不到。而且,若是淹城,城中的粮食会发霉,咱们就算打下濮州城,也拿不到那粮仓里无数的粮食。”

    “淹城?”花符笑了一声:“我还担心濮州地势太低,容易被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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