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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沈先生出门前也说了,让夫人你不要担心,他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事情搞完他就回来了。”温乔愣了很久,才半信半疑地反问了一句,“是么?”
“是的。”佣人说:“沈先生出门之前有特意叮嘱过我,他说,如果你醒来见不到他的话,一定不要害怕,等会他一定会回来陪你吃早饭的。”
温乔轻轻地嗯了一声,神色无精打采的。
她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看了一眼时间,还很早,但她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
*
清晨,矗立在市中心的长安俱乐部依旧是纸醉金迷一片。
夜夜笙歌的喧嚣还未散去。
傅西城看着坐在那一言不发,已经喝了七八瓶,喝的脸上都没血色的男人,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所以,你已经见过医生了是吗?小嫂子真的得那种病了?”
傅西城从没有见过沈渡这副模样。
得病的是温乔,可像要死掉的人却是他。
那一瓶最后一口酒喝完,崩溃倾泻。
沈渡红着眼,嗤笑一声,喉间一字一句地逼出,“是不是我这一生得到的太多了,所以上天才要这样惩罚我?我可以允许它拿走我的一切,包括拿走我的命,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折磨她?”
这会的沈渡在傅西城的眼里,就跟要碎掉的泡沫一样。
傅西城看着一瓶酒喝完,以为他又准备去开下一瓶,急急忙忙地要去劝,却见沈渡拿着车钥匙丢给了他。
“送我回去。”
“……”
傅西城诧异于沈渡一个小时里,那翻天覆地的变化。
车子到他家别墅广场前停下的那一刻,男人原本如同染了血一般猩红的双眸,早已经是风平浪静。
除了身上那点酒味没有办法遮掩,他看上去与平日无异。
沈渡解了安全带,侧过视线看了一眼傅西城提醒:“乔乔生病这件事先不要到处宣扬。”
“我知道……”不过,傅西城也有疑惑,“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话虽这么问,可傅西城知道结果只有一个。
温乔的手术是必然的,沈渡会给她找最好的医疗团队,会全心全意陪在她的身边,陪她走过这一段路。
但手术是有风险的,尤其是脑部的手术。
如果,他是说如果,温乔走不完这段路呢?
他该怎么办啊?
*
温乔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也躺不下去了,她便又一次起身出了卧房。
她下了 楼,去了餐厅。
本以为佣人的那句他会回来和她一起吃早饭,是一句安抚她的话,可温乔没想到,一大早的,她看见了他在厨房有条不紊忙着的身影。
他竟然在为她做早餐。
温乔怔住了,兴许是他出现在那太不应景,又或者是……脑子里一时有种短路的空白,她僵硬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沈渡这会背对着她。
分明早就察觉到她的动静了,可是他迟迟没回头。
迟迟……不敢回头。
“老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乔软软的带着些疲倦的声音传来。
沈渡终于也在那时转过了身。
“这么早就起来了?”他朝她扯着唇角,微微笑了下,端着他最近喜欢吃的一碗燕麦粥往餐厅里走,“还没洗漱吧,正好粥还有点烫,你先去洗漱?”
温乔在他经过自己的身边时,闻到了一阵很浓烈的酒味,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你喝酒了?”
“嗯。”他倒是没有遮掩地承认,“喝了一点。”
“可是……”
可是,佣人说,昨晚凌晨,他是有重要的事出门。
是因为什么重要的事,他会喝酒呢?
而且闻着这酒味,估计也喝的不少。
温乔心里堆满了疑惑,但也没多问。
看着心事重重离开餐厅去洗漱的人,沈渡原本像是一根弦一样绷紧的身体也在那一刹断掉。
他坐在餐厅里等了温乔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他面色一沉,下意识地往她洗漱的地方冲去,然而,那里空无一人,没有她的声音。
“乔乔!”
沈渡慌了,这一声大喊,宛若撕人心肺,一清早开始 忙碌的佣人,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人呢 !你们看见夫人没有!”
沈渡如此失控的模样,他们第一次见。
何妈见情况不对,赶紧吩咐其余人去找。
偌大的别墅,一大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可实际上这会温乔只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头好痛……
她刚才在洗漱的时候,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伴随而来的是如同被电钻钻着一般剧烈的疼痛。
那是一种她无法克制的疼痛。
她下意识地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的将这疼痛消化,她以为她能像往常一样,硬生生地熬过这一阵,却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那疼痛有增无减。
怎么办?
她有些焦虑的想,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去餐厅,他一定会起疑心,她真的不想让他看见她这副样子。
温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走到书桌前,拉开书桌抽屉,从里边将那个笔记本给拿了出来。
所有事情,她必须事无巨细的记在这个本子里。
今天的这一次头疼,是必须引起她重视的事。
还有,明天又要去检查了。
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出门,才不会被他怀疑呢?
越想,温乔心里越有些复杂。
她摊开日记本,正准备记录的时候,却发现,这个本子有些奇怪……
笔记本的第一页,原本那一片密密麻麻又工整的字迹中,一些字体像是有被水晕染的现象。
温乔眼神有些茫然地盯着那些那片被水晕染的字体看了很久,心里猜测着,是自己在写这些东西的时候哭过吗?
“嗯,一定是的……”她自嘲的扯了下嘴角,随即拧开了笔盖,打开了新的一页,慢慢地写着。
可才写了一行字,书房的门就被人慌张的推开。
温乔心里一咯噔,条件反射的合上了日记本,将它丢到抽屉里,关上抽屉,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而后,她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是一大早,衬衫后背都被汗浸湿的男人。
“沈太太……”沈渡克制着所有的情绪朝她走近,短短十几步路的距离,每走一步,都让他觉得像是踩在刀尖上一样的疼,他曾经分明是一个痛感很钝的人,可这会时时刻刻,都觉得疼,“你是不是忘记我做好了粥,在餐厅等你吃早餐?粥都已经凉透了。”
忘记……
“对不起。”温乔耷拉下眼眸,尽管已经努力的在遮掩了,但还是有一丝黯然失落无法掩盖,“我到书房来有点重要的事要做,忙的一时上头就忘记了。”
沈渡心如明镜。
他其实也有想过要配合她演这一场戏的,但才演了不到几十分钟,他就没有办法再演下去。
抱歉了,沈太太。
他看着她,如实说:“我知道了。”
“什么?”温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脱口而出的反问了一句。
“你刚藏在抽屉里的日记本我看过了。”
温乔脑子里轰的一声响。
她整个人完完全全地懵住了,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涌上脚,四肢百骸都被冻得僵硬。
他无力的摇了摇头,每一个字都显得艰难无比,“沈太太,你不能……这样对我。”
漫长的沉默无声的对峙中,温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也是那一瞬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砸。
沈渡站在她的面前,看着泪流满面的人,觉得自己罪该万死。
她很早之前就有异常了。
为什么他直到昨晚才发觉?
回忆在他脑海里如潮水一般涌过,他想起她听到明年夏天举办婚礼时,眼神里流露出的慌张与黯淡,又想起除夕夜,她对着烟花认真虔诚地许愿,希望这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他。
男人温热的指腹擦过她的眼角,在得知他生病的那一瞬间,他思绪千回百转,想了很多很多。
可到现在,他却没有多余的话要说。
“你的病情,我已经从你的主治医生那了解过了,他的确是国内治这方面最有名的专家,除此之外,他还给我推荐了一名国外的脑科医生,我在联系了,我会将他请到国内来。”
她坐在书桌边,而他就站在她的身边,他低下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别怕,我们好好治,会有机会的。”
温乔仰着头,愣愣地盯着他。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像是狂风暴雨来临之前那般阴沉沉的压抑着。
沈渡的心,被她看的不知所措,狠狠地揪着。
“对不起……”她一出声,就有种语不成调地哽咽,“是我的错,我不该向你隐瞒这一切……”
“我之前一直有头疼的毛病,我以为这只不过是当初落水的后遗症,起初我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后来我发现随着 头痛一起来的,还有我的记忆好像越来越差……我就去医院做了检查。”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拿到检查结果的那一瞬,如她日记里所描述的,她的确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
医生给她的建议是五月再做手术。
“我还算发现的及时,医生说暂时还是良性的,通过手术,有机会治愈……”温乔拼尽全力的想要解释,想要安抚。
沈渡知道她的用心良苦。
她试图编织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觉得快乐。
在她眼里,喜欢他的那些年,他受了很多的‘苦’,她不忍心再让他背负那么多的压力和痛苦。
“可沈太太,你知道吗?我觉得最快乐的事,是跟你坦诚相待,彼此信任,同甘共苦。”
温乔听着他的那番话,这才意识到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对不起……”她站起身来,用力地抱住了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三个字。
沈渡听不下去了。
越听,心里越疼。
他轻轻地抬起她的下颌,却不受控制用力地吻了下去,堵住了她的声音……
那个早上,两人的确是坦诚相对了。
不过沈渡发现,渐渐地温乔又忘记了这回事。
一个星期之后,她又常常地往书房跑。
一开始,她还记得日记本的事,可是后来……就连日记本都渐渐地被她遗忘掉了。
沈渡发现,被她遗忘,好像又成了那么顺理成章的一回事。
然而这一次,他连感伤的时间都没有。
“沈太太,今天该去医院检查了。”某个清晨被男人温柔的吻了醒来,温乔睁着惺忪朦胧的睡眼看着近在咫尺英俊的容颜,恍惚了几秒。
他轻笑一声,宠溺地看着她,“我是沈渡,你最最最最爱的老公,一辈子都不想忘记的人。”
温乔也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她的记忆渐渐变得模糊,一点一点地在往后退。
沈渡暂时没有去公司了,整天地陪在她的身边,他就像是她的备忘录,会时时刻刻地提醒她该做什么,也会用尽一切努力地让她多记住他。
曾经妄想着白头到老,也奢望她能永远爱他。
但他现在只求她平安健康地活下去,能多记得他一天,多爱他一天,他就心满意足了。
温乔脑海里好像经过了火星撞地球般的激烈,终于,在男人充满爱意和宠溺的眼光里,回过神来。
“早上好,老公……”她勾着他的脖子,将唇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上了他的脸。
沈渡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放下了一点。
还好,还好她今天还记得她,也还爱他。
两人在床上温存了好一阵,沈渡看了一眼时间,终究还是贪恋不舍的起了床,“今天去医院检查,医生那边嘱咐过了,要空腹,等做完检查,我给你做你喜欢吃的好不好?“
他像是哄孩子一般地哄着。
温乔淡淡地嗯了一声。忽而,她摸了摸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唇边的笑意柔和极了,“宝宝这会动的好厉害……”
闻言,沈渡怔了几秒。
温乔拿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小家伙们像是一条起伏的波浪线在她肚子里闹腾着。
沈渡还记得他第一次感受到胎动的情景。
那是有一次,他‘伺候’温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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