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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冽精纯的剑气破空袭来,划过空中数枚的野果,野果被一分为二,尽数掉落在地上。

    一道清越的雪色身影随之落在谢听面前,将他护在身后。

    席知南和胡丰见状,转身撒腿就跑。

    方遥看着那俩孩子逃跑的身影,眉头微皱,没有去追,出鞘的长剑收回,立刻转身去看谢听的状况。

    她刚才去小院,见院子里空无一人,想他可能在溪边,便一路寻了过来,却没想到撞见他正被俩孩子用野果丢砸。

    这些野果是某种莓果,外面有一层赤红粘稠的果液,男人竹青色的外袍上被砸的点点梅红果浆,狼狈不堪,甚至发丝上都沾了少许。

    方遥上下扫视他:“有没有伤到?”

    “无事。”男人垂下眼眸,睫羽随之轻颤。

    “那俩孩子是怎么回事?”

    “不知……”

    方遥看着他发尾沾着的那点红果浆,忍下帮他拂去的冲动,手指轻抬,施了一个净尘术。

    她抿唇沉声问:“为何不躲。”

    似是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担心,谢听的嘴角勉强牵出一贯温暖柔和的笑:“没关系的,只是小孩子胡闹,不疼的……”

    看到他强撑的笑颜,方遥握着剑柄的手指微紧:“你以前也是这般常被人欺凌么?”

    谢听闻言身形微僵,眼底划过一道细微的波澜,仿佛想到了什么往事。

    方遥看着眼前默不作声的男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漫上心头,她提起溪水边的衣篮,隔着宽大的衣袖,握了下他的手腕:“回家。”

    谢听一愣,低头看着被她碰过的衣袖,眸光闪烁,唇角勾起的笑意一闪而过,旋即紧跟上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俩崽崽从外面玩完回来,见家中院落无人,正想去找爹爹,就见娘亲和爹爹一起回来了。

    “爹爹,娘亲~”

    俩崽崽迎上去,方遥淡淡点头回应,径直进了屋里。

    俩崽崽有点奇怪地看向爹爹,怎么感觉娘亲好像不太高兴?

    爹爹也很敷衍地摸了把他们的脑袋,满眼都是娘亲,紧跟着也进屋了。

    方遥把等会上课要用的笔墨拿出来,恰巧在桌案上看到了前几日被阿圆随手丢在桌案上的玉佩。

    她拿起来看了看,玉佩右下角刻着明显的“席”字。

    “你们为什么会有席家的玉佩?”

    方遥转身问两个崽崽,方才朝谢听丢野果的那俩孩子,她看清了,其中有一个就是席家那个双灵根,她直觉肯定跟这个玉佩有关。

    “那是他输给哥哥的。”阿圆解释。

    “你们去赌博了?”方遥眉头皱起,他们才多大,竟学会了赌钱?

    阿圆一脸懵懂:“娘亲,什么是赌博?我们是在玩斗蛐蛐。”

    方遥松了口气,原来是斗蛐蛐,这倒是无伤大雅,想来是那席知南输给了玉佩,心里记仇。

    她看向俩崽崽,语气前所未有的肃然:“从明日开始,你们上午学写字,下午随我学剑。以后若我不在,那席知南再来滋事,你们要保护好你们爹爹。”

    俩崽崽都有点懵地对视一眼。

    娘亲竟然让他们保护爹爹?爹爹哪里用得着他们俩保护了?再说就凭席知南,还能欺负得了爹爹?

    他俩看向爹爹,后者眉梢轻抬,眼神中带着一点点警告。

    “唔,好的娘亲,我们会保护好爹爹的。”

    俩崽崽很有眼力见地双双点头。

    阿正的眼中隐隐闪着兴奋的光,娘亲可算答应让他学剑了。

    “太好了哥哥,你跟娘亲学剑变厉害,把推你的那个坏蛋揍趴下!”

    阿圆嘴上没把门的,顺口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们还打架了?”方遥的眉头皱得更深。

    “他把哥哥推倒了,”阿圆说起来还很生气,“不过我们也没吃亏,我咬了他一口。”

    谢听在旁边听得忍不住想笑,不愧是她闺女,别人推一下,她咬一口,那确实是不吃亏。

    惹得方遥瞥过来一眼,谢听端坐,收敛笑容:“阿圆,咬人是不对的。”

    阿圆不赞同地小声嘟哝:“那他推哥哥就是对的吗?”

    阿正有点忐忑地不敢看方遥,好不容易娘亲改变主意同意教他剑法,要是娘亲知道他打架不高兴,不让他学了怎么办?

    只见娘亲沉默片刻,把刚刚拿出来摊开的笔墨纸张又重新收了回去:“今天不写字了。”

    俩崽崽疑惑歪头。

    “去院子里,现在就学。”

    方遥眼神坚如磐石,几乎是咬音咂字地说。

    她的孩子可以不听话,不识字,但打架——绝对不能输!!

    —

    方遥从院子里的海棠树上折下一根枝条,转身对两个崽崽道:“你们还未开始学心经,不会引气入体,但我教你们的这几招,无需运用灵气,防身绰绰有余。”

    阿正问娘亲:“娘亲,学会这几招,能打得过席知南吗?”

    席知南推他,他也很生气,可是他太小了,没有人家高,没有人家壮,打也打不过,心里想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多吃饭,等长高了,以后再报那一推之仇。

    “能打十个,”方遥扬眉,“但前提是好好学,掌握精髓。”

    阿正眼睛亮起来:“我一定好好学。”

    阿圆则扬着小脸问:“娘亲,我也要学吗。”

    “当然,不然怎么保护你爹爹?”

    阿圆“哦”了一声,乖乖认命。

    她其实对练剑兴趣不大,更何况,爹爹那么厉害,哪里需要她一个小崽子保护啊。

    可是娘亲的话,她不敢再不听了。

    “两脚平行而立,双膝弯曲,五趾抓地,重心居中,保持气息平稳,沉肩收臀,双手前推,手指微屈……”

    俩崽崽按照娘亲说的口诀,扎起了马步。方遥用手里的树枝时不时地纠正崽崽们的姿势。

    一个时辰之后,俩崽崽浑身冒汗,阿圆不仅全身都在抖,勉强维持姿势,声音也在发抖,带着哭腔:“娘亲,我们不是要学剑吗?干嘛要学猩猩蹲,我的腿好酸……”

    “刚开始学剑,最重要的便是下盘要稳,以后练剑之前,都要先扎一个时辰的马步。”方遥风淡云轻地说。

    阿圆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呜呜呜学剑好累啊,对学剑更没有兴趣了,她还是更喜欢爹爹的术法,顶多动动手指,就能把敌人打趴下。

    阿圆又撑了一刻钟,实在坚持不住了,瘫倒在院子里的草地上。

    阿正知道这是学剑的第一步,珍惜好不容易得来的学剑机会,还在咬牙硬撑。

    “好了,时间到了。”方遥道。

    阿正收回有些麻木的腿,用手背擦掉脑门上的汗,身上的小衫已经湿透。

    方遥又从树上摘下两根的小树枝,分别递给两个崽崽,当做是剑。

    她打算教他们的是凌霄剑法第一式,第一式是最好学的,也是炼气期弟子们的必修课。

    她先前拒绝教阿正练剑时说过,没有心经和修为辅助,剑招便是空有其形的花架子,然而凌霄剑法其招式精妙多变,即便没有灵力,靠这样的花架子,也足以完胜尚未引气入体的普通人。

    方遥示意崽崽们去一旁站着,自己走到院子中央的空地处,指了指手中的树枝:“我演示一遍,看清楚了。”

    “凌霄剑法第一式,飞鹤踏云。”

    话音落,方遥的身影便如离弦的箭般从他们面前掠影出去数尺,足尖点地,身姿轻盈如鹤,仿若踩在云端上,手中的树枝挽出剑花,往前一刺,两个崽崽仿佛听到了破空声。

    一片落叶从她手持的树枝前方,飘然落下,刚触碰到地面,便从中间裂开,一分为二,切面光滑平整,仿佛用剪刀裁出来的。

    树叶表面光滑而具有韧性,若剑锋不够锋利,只会将其打远,不可能将其凭空劈成两半。

    娘亲用得只是一根平平无奇的树枝,使出的剑招竟然比真剑还锋锐。

    阿正看得目不转睛,眸光炯炯。

    阿圆纵然对学剑已然失了兴趣,但看见娘亲如此漂亮凌厉的剑招,也一时看呆了,忘记了身体的酸痛。

    “看清楚了吗?”方遥转身问俩崽崽,“你们试一试,不用怕出错,我会纠正你们。”

    方遥看了看俩崽崽,阿正站着没动,好似还在回味方才的招式,于是对阿圆道:“阿圆,你先来吧。”

    阿圆提着小树枝,迈开小短腿走上前,手里的树枝挥舞,慢动作地模仿方遥刚才的姿势,她的记忆力不错,把剑招动作全部记了下来。

    “右脚再往前迈些,手臂抬高,刺出去的力道不够。”

    阿圆每做一个动作,方遥就细致地纠正她一番,一套剑招走下来,阿圆又是大汗淋漓,汗珠子挂在睫毛上:“娘亲,我手腕好酸,我真的练不动了……”

    这样的强度对于五岁孩子来说,确实有些勉强,方遥让她去树荫下坐着歇会,换哥哥来试剑。

    阿正旁观了半天,轮到他时,对上娘亲清冷的眼神,仍有些紧张,深吸一口气,试着迈开步法,起手挽起剑花。

    “提气,沉腕。”

    阿正的起式比阿圆标准很多,方遥眼神微亮,甚至没去用树枝去调整他的姿势。

    “摒弃杂念,心眼合一,汇力提气于腕。”

    娘亲清沉的嗓音响在头顶,阿正按照娘亲所说,沉下心来,让自己的注意力只集中在手中那根细长的树枝上。

    周遭的背景逐渐淡化,阿正眼中的树枝似乎逐渐变成了一柄锋利的长剑,咬牙提气,看准了一片正在往下飘落的树叶,把手中的树枝往前一刺。

    树枝并未碰到树叶,叶片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在空中停留了半息,继而飘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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