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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撞在地上的一刹那,一阵风扑来,吹得浑身凉飕飕的。夜无眠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
血,从额头上落下,滴在石头上,一滴,两滴,一串,两串。
他被那人扶正。
毫不意外,是身材高大的华执事,他追上来,并且擒获住了夜无眠。
速度实在太快了。
在他面前,夜无眠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华执事提着夜无眠,像提着一只小羊,任由对方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那瘦长的脸。
“华执事,我与贵宗无冤无仇,可否……”
夜无眠第一次低声下气求人。
华执事身形才动,身位已飞出百余丈之外。
夜无眠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只有耳朵,还能听到华执事那低声的,不带感情色彩的说话。
“那也没办法了。我滕王宗丁字级通缉令上通缉的人,都是与我宗无冤无仇的。但是我们也得追捕啊,要不然,我滕王宗怎么能被称为天下第一大宗呢?什么是天下第一大宗?这,就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担当所在。”
“你应该庆幸,你与我宗无冤无仇,否则现在,你就人头落地了,就与那夏玄一样。老夫的枪上,可还残留着他的血迹,以及脑髓呢!”
……
夜无眠的身体,在地上翻滚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只听得华执事道:“你们两个给他扣住,押解回宗里去。”
“是!”
那两个为华执事扛枪的随从,抱拳恭敬道。
两个随从,都是第二境逆通境界的修为。
其中一个身材挺拔的随从,夜无眠还有些面熟。
仔细想了想,原来是那日在酒肆中,所遇见的来张贴通缉告令的带头弟子。
这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却是相逢不应时!
一个比石头还沉重的枷锁,扣在夜无眠的脖子之上。
华执事的两名随从,面无表情地将夜无眠押解住,同时,拦住了朱厚冒的拳脚相加。
“世子殿下,不可对我宗通缉犯动手动脚!”那挺拔随从告知道。
朱厚冒大怒:“你宗通缉犯?我且问你,此人,乃是夜无眠,是我吉王府的通缉犯,怎么就成了你滕王宗的通缉犯了?”
挺拔随从从怀中掏出一张布告,展开给他看。
“世子殿下看好了,这布告上,白纸黑字写着,滕王宗丁子级通缉犯夜无眠,不曾有假。”
朱厚冒脸上的肉颤了颤。
“呵呵,那也是我吉王府通知了你滕王宗,你们才将他列为通缉犯的,归根结底,这个人,是我吉王府的通缉犯!”
见朱厚冒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挺拔随从难得笑了。
“是的,归根结底,是你吉王府要的人,但归根结到最底,是吉王殿下托了书信来,我们才张榜通缉的。”
挺拔随从耐心解释道:“吉王殿下在书信中只说,抓住此人,却未说折辱犯人,或任由世子殿下你处置。因此,我们目前只是抓着,后续要杀要剐,须得吉王殿下再传书信来再论。”
说着,另一名随从把夜无眠扣住,在朱厚冒咬牙切齿的目光下,往南昌方向行去了。
朱厚冒,怒却无能为力。
挺拔随从刚才的那番话,差不多就是指着他的鼻子说:“我们都是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才帮忙抓的人,你算个屁!”
“现在,要如何处置,也需要你爷爷来了书信,给了准话才行。”
“而你,虽然是世子殿下,却也不够格!”
朱厚冒气得冒火。
然而,这里不是他吉王就藩的长沙,他没有在这里左右横跳的本钱。
上一个有本钱在南昌左右横跳的藩王,是宁王殿下朱宸濠。
可现在,他的坟头草现在已经有三四尺高了。
想到这里,朱厚冒只得暂且将怒火压下。
那华执事,也开口劝慰道:“世子殿下,且莫急嘛,反正这人,迟早是要交付给吉王府的。待吉王殿下的手书一到,确定了如何处置,到那时,这人不还是你案板上的一块肉、任你摆弄?”
见滕王宗中,地位尊崇的华执事也这么说,朱厚冒终于不再多言,只是冷笑道:
“果然不愧是滕王宗,人称天下第一大宗,我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华执事抱拳道:“不敢当。”
随后,看似是随意,但却暗含敲打道:“我宗名在江湖,实则也是给朝廷办事的,做任何事情前,都须三思啊!”
说完这番话,转身便走,只留给朱厚冒一个冷峻的高大背影。
“好一个给朝廷办事!拿朝廷来压我!”
朱厚冒的脸上,露出一抹阴狠的表情,却从华执事身上移开,看向戴着沉重枷锁的夜无眠。
“等我爷爷的手书一到,呵呵,到那时,我让你生不如死!”
……
夜无眠发现,李冬的面无表情,和华执事的面无表情,似乎不是一回事。
华执事的面无表情,那是真的面无表情。
任何事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不能吸引他的兴趣。
除非是他那青色衣裳的师弟找他说话,他的脸上,才难得露出一抹激动和别样的情绪。
尤其是喜欢问对方是否愿意跟着他学枪。
当然,若对方拒绝,他便又变成了默然的神色。
直到下次再找到一个与他师弟相关的话题,才会重新激发起兴趣来。
李冬的面无表情,在夜无眠的细致观察下,实则是一种保护色。
她时而望向自己,嘴唇微动,仿佛在说些什么。
可惜自己听不清楚。
时而又将话头咽下去,看着来找夜无眠麻烦的朱厚冒,露出厌恶之色。
当华执事问她,是否有意与自己的师弟成亲,结为江湖中人人称羡的神仙眷侣时,她冷冰冰摇头。
华执事展露一个僵硬的笑容:
“李冬师妹,你是岳阳楼最天才的弟子,我家韩逸师弟,又是滕王宗最天才的弟子,你们二人,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为何不愿意呢?”
李冬冷漠道:“不愿意就是不愿意,没有为何。”
华执事遗憾叹了口气,却不愿意轻易放弃。
转而问青衣少年韩逸道:“师弟,放眼整个天下,除了皇室的女子,也就只有李师妹,或许还有黄鹤楼的那个,与你同姓的韩师妹能配得上你了,当然,韩师妹比你大三岁,你得叫她师姐。”
看着韩逸,华执事表情八卦道:“请问,你是更愿意与李师妹结为眷侣,还是愿意和韩师妹……”
韩逸酷酷道:“都不愿意。”
华执事疑惑道:“你这又是为何?”
韩逸道:“李师妹天资虽高,然性子太急,常常想着一口吃成个大胖子,说不定哪天就走火入魔了,并非良配;韩师姐天资稍弱,虽说勤能补拙,但可惜的是,跟我同姓韩,不宜娶之。因此,都不愿意。”
一番话说完,众皆沉默。
华执事连忙劝解寒魄剑已经出鞘的李冬,苦笑道:“李师妹,且莫拔剑伤了我们两宗和气,我这师弟就是个嘴里藏大粪的性子,说话太讨嫌了。”
夜无眠无心看几人的琐事,他的耳边,正被朱厚冒叽叽喳喳的语言攻击,所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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