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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蓦地睁开眼。抓起床边的衣服就要囫囵往身上套。
没办法,作为婴儿的她,手短脚短,身体的协调性有点差。
眼看着自己还要被那绑来绑去的带子绊倒,她索性丢了衣裳,抓了件红色绣着花草缀着珍珠的小斗篷往身上套。
一番手忙脚乱后,总算搞定了。
她悄然推开窗户,隔间里,清露睡得正香。
“咕咕!”
“咕~”
两道影子忽然出现在窗前。
酒儿傻眼了。
她本来是召唤猫头鹰来着,怎么把爹娘给召唤来了?
白天她跟娘亲去福临寺上香,回来后路过一片林子,在探知到林子里有只猫头鹰的时候,她就叽叽咕咕跟对方约好了,晚上来府里载她。
她是个小矮个,马儿就算蹲着她也爬不上去,根本骑不了。
“酒儿,你想去哪儿?”沈沛蓝可是全程围观了徐家母女的事情,而且酒儿把那佛珠给了人家,还告诉她们佛珠被偷不用管。
这不是说明她知道有人会去偷吗?
最关键的是,她盘算的计划,都从心声里漏出来了,叫沈沛蓝听个正着。
可小闺女现在就是个小豆丁,她能干啥?
于是沈沛蓝和郁君辞都来了。
郁君辞抱起女儿,一句废话都没有:“去哪里?”
“梨花巷废园。”
郁君辞一顿,也没多问,抱着女儿,与沈沛蓝双双跃上屋顶,迅速闪入夜色中。
他对丰都的各条路线了如指掌,抄了最近的路程,赶到梨花巷的时候,比酒儿预计的时间还要快。
【爹爹娘亲果然靠谱!】
郁君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眼睛闪闪的小团子,轻笑一声:“想夜探废园,胆子不小啊。”
丰都里传闻这边闹鬼,别说夜里了,就是白天都没什么人敢往这里走。
梨花巷周围的人早在火灾发生后陆陆续续搬走了。
如今这梨花巷已然成了一条空巷。
沈沛蓝是听过梨花巷废园传说的,走进来时总觉得周围凉飕飕的。
她攀住郁君辞的袖子,心中稍安。
郁君辞垂眸,反手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柔软细腻。
沈沛蓝心中突然像是盛开了一束烟火,一时间阴森可怖的废园都不觉可怕了。
“不怕!”酒儿小手拍拍爹爹,又摸摸娘亲。
郁君辞和沈沛蓝都觉得空气中有股凉意自身上褪去,身上都有了些许暖意。
两人顺着酒儿所指的方向走去,那里曾是这座园子的后院,多是女眷住的地方。
不过如今这里到处黑漆漆的,曾经的红墙绿瓦不复,只剩下大火焚烧后留下来的残垣断壁。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他们找到后院的时候,果然发现这里有人活动的痕迹。
突然,一道黑影从其中一个屋子里蹿出来,一抹寒芒亮起,沈沛蓝抽出鞭子飞甩而出。
啪的一声,出其不意,鞭梢抽中寒芒。
沈沛蓝眼睛亮了亮,感觉最近自己的力气变大了,身体也越发灵活了。
跟夫君切磋,她终究是不舍得尽全力的,在外,她还得保持一下郁夫人的端庄,可没机会让她这般酣畅淋漓地打一场。
现在面对的可是敌人,沈沛蓝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挥舞着鞭子冲了上去。
啪啪啪!
铿锵铿锵铿锵!
一个步步紧逼。
一个不住后退。
阿束蒙在黑巾下的脸是止不住的惊骇。
她可是骨寰族身手最厉害的女战士,也是因为这,才被大巫选中留在身边,经过大巫的祝福,她如今的身手在骨寰族中已经难有敌手。
可没想到向来以柔弱著称的丰都贵妇中,竟然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
她哪里知道,沈沛蓝经过酒儿灵泉灵酒日日洗礼,早就不同于当初。
不论是五感还是身体的灵活度,常人都难以企及。
在被鞭子抽得骨头都差点断了后,悍勇的阿束也升起了退意。
沈沛蓝正在兴头上,好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感觉了:“别跑呀,再来!”
阿束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族人称之为神鬼莫测的身法,竟然都能成功被对方追上!
连跑都跑不赢。
阿束突然产生了自我怀疑。
然后又被抽了几下,嗷嗷疼,但她不敢喊痛,那会让她败得更加彻底。
她的视力很好,在夜里也能视物,不像这里的人,夜里眼睛几乎都看不清,所以他们夜里都不出门。
她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女子的容貌,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骨寰族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最美的圣女,不及眼前人万一。
这不正是如妡小姐最向往的容貌吗?
如果她还在的话。
“阿束,走!”黑暗中,一道扭曲的黑雾散开,掩住了阿束的身形。
沈沛蓝的鞭子第一次落了空。
她蹙眉想要追,却被酒儿喊住:“娘,不追。”
对付那个功夫厉害的老嬷嬷娘亲的确还算游刃有余,但那人身后还有一个手段厉害的人,娘亲追过去容易遭暗算。
沈沛蓝停了下来。
郁君辞有些惊讶地看向自家夫人,她好像更厉害了。
“后面那人手段有些诡异,穷寇莫追,我们进去里面看看。”他指着刚刚阿束出来的房间。
黑暗中,一声不太明晰的冷哼声传来,顷刻间又消失在空气中。
这是废园里唯一一个还算整齐的房间了,看着应该是个女子的闺房。
走进去一看,房间里竟然有人!
是个坐在床上,穿着白衣服,披散着头发背对着他们的人。
沈沛蓝心脏咚咚地跳。
讲真,这个模样瞧着像女鬼。
郁君辞下意识捂住酒儿的眼睛,朝床上那人看了一眼:“死了。”
酒儿挣扎起来。
【不用捂,不用捂,我见过的死人太多啦,什么样死法的都有,没啥好怕的!】
郁君辞嘴角微抽,把酒儿交给沈沛蓝:“我过去看看。”
他刚走过去,床上那脑袋一歪,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露出一张风干的脸皮贴在骨头上一样的脸,皱巴巴的,眼睛只剩下两个黑黑的窟窿,直愣愣地盯着郁君辞,看着有点恐怖。
郁君辞扯下半张床幔,抬手一拂,将那脑袋和身子盖住。
他想,或许他知道她是谁了。
那女子的床头枕下露出一个香囊。
是他用过的但不知什么时候丢了的香囊。
在这张废园里唯一算得上干净的床上,用刀子刻出了一个个辞字。
他忽然想到那个装在沈氏身体里的诡异莫名的女人,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
胸口忽然泛起一阵阵恶心的感觉。
沈沛蓝望着夫君略显苍白的脸,抱着酒儿上前,轻轻地用手顺着他的背:“你怎么样了?”
她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混着女儿身上的奶香味,冲淡了那股欲呕的感觉。
郁君辞连着她和女儿一起抱入怀里:“我们走。”
三人刚出废园,身后火光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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