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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巨大动静,山顶的观云洞道观,自然也听到了。在送出千纸鹤,看着它小小的身影隐没在神秘纠缠的黑雾之中以后,陈理云便带着众人由茶室后门而出。
七拐八拐,拐入一个狭窄的洞穴。
以躲避步步逼近的黑雾。
洞穴湿冷,水渍蜿蜒的粗糙石壁上,竟然有着一个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凿出的凹槽!
每个凹槽里面,都盛着凝固的灯油!
吴宗承踮脚,去搓浸在油中的灯芯。
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
洞穴亮起昏黄摇曳的暖光。
一路点灯,一路往洞穴里走。
扑在脸上的呼呼冷风,证明这个洞穴是贯通的。
边走,陈理云一边给陈一两人介绍。
“我观云洞之名,其实便取自于这个洞穴。”
“约莫是在汉末前后,我观云洞祖师爷,曾在此洞中清修数十载。”
“一朝悟道飞升,引起天地异象。”
“后人便在这洞穴的旁边,塑了纪念他的神像。”
“观云洞也由此兴盛。”
“每逢初一、十五或清明、中元,香客朝香,游人登高,香火一时盛极。”
“唐隋两朝,因为战乱,没落过百年。”
“但又于明嘉靖年间重修拓建。延续至今。”
“而这里……”
伴随着陈理云的声音,一行人已经走到洞穴腹部。
在拐了一个九十度的弯以后,眼前豁然开朗!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概二十平米左右的石室!
陈理云指着石室,傲然介绍。
“这里,据说便是当年我观云洞祖师爷,清修时候的居所!”
“千年以来,从不对外开放!”
“即便是观内子弟,知道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人。”
陈一闻言,出声询问。
“所以,我俩是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进入这里的外人?”
陈理云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陈一张张嘴,半晌,又问出一句。
“此祖师爷,为彼祖师爷?”
三人都盯着陈理云,等待着他的回答。
陈理云同样也是沉默半晌。
“我不知道。”
他的回答仿佛叹息。
石室中的布置极其简陋。
一石桌、一石椅、一石床。
都放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的软垫被褥。
被褥展开,竟然还是老式的绸缎被褥。
深绿色的缎子上,绣满热闹的花鸟。
“就在这里坐一下,等等吧。”
陈理云招呼大家坐下,等待。
“祖师爷要是收到信,自然会赶来。要是没收到信……”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如豆的昏黄烛火,在陈一眼中跳跃。
张兰辉同样坐在他对面发神。
陈理云与吴宗承盘腿在石床上打坐。
洞内安静得只能听到细细的风鸣。
陈一的脑子到现在都还是晕晕乎乎、纷乱无比。
一会儿担心那信会不会送出去,“祖师爷”会不会来;
一会儿又担心那些莫名失踪的那些同事,想着回去之后该如何向领导汇报;
一会儿思考假如现在辞职,拜入观云洞门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一会儿又回味着这两天所听所闻的一切……
他与张兰辉对视一眼。
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自己的迷茫。
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他们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这是普通人面对世界巨变之时,必然会出现的焦虑迷茫。
“回去以后……”张兰辉小声开口。
可话说到半截,外头便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
“轰——!”
看似老僧入定的陈理云,“唰”地睁眼!下床直奔石室的另外一个方向!
吴宗承紧随其后!
张兰辉与陈一也极快地反应过来,跟上!
观云洞观云洞,原来这个洞穴的另一尽头,竟然通往一片山间悬崖!
要是遇上天气晴好,站在悬崖腰间的石台之上,真的能看霞起霞落,观云生云灭!
钻出洞穴,风忽然变大,刮得头发乱飞。
站在仅一米多宽的石台之上,脚下便是万丈悬崖。
四人遥望。
他们看见百余支飞剑穿透巨大佛头!
炸裂的金光如同打铁花一般,不断四溅着向山脚下坠落。
听见了佛头的恐怖嘶吼!
同时还有脚下,仿佛在跟着这痛苦的嘶吼声摇晃的整座山头!
“吼——!”
随着溃散的黑雾,佛头做起最后的挣扎!
伸长脖颈,狰狞着面容!
满面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增长!
同时,天地间响起成千上万厉鬼冤魂的哀鸣嚎叫。
“好痛,好痛。”
“救救我……”
“妈妈,妈妈。”
“呜呜呜我走不出去!”
佛头脸上的黑雾撕扯成一个又一个人脸。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每张人脸都那么痛苦,挣扎着想要冲出去。
可无论如何挣扎,却都是徒劳。
他们仿佛只能永生永世,被寄生在这恐怖怪异的佛头之上。
山脚下,一些失踪者家属们惊叫出声。
“老公!”
“大宽!”
“妍妍!”
惊愕过后,便是哭天抢地。
“妍妍你等我,你等我妍妍!!!”
“老公你怎么……老公!老公!”
“我的宝贝啊!宝贝!妈妈这就来救你!”
嚎啕声四起。
周边的人拼命阻拦着其中那些,痛苦得已经失去神智,想冲向佛头的人们。
刘局也看见了其中的周启。
周启闭着眼,眉头紧皱,好似正处在噩梦之中。
而他的身边,一个一个,累累如珠的人脸,也全是他或熟悉、或只有一两面之缘的面孔。
那么年轻,那么稚嫩。
此刻全部紧闭着双眼,痛苦哀嚎。
刘局摇晃了一下,几乎站不稳。
女警赶忙想要扶他。
刘局却兀自挣脱她的搀扶,仰着头,一遍又一遍地抹去脸上泪水,想数清楚那些人脸。
一个、两个、三个……四十六、四十七……
越数,刘局越感到如剜心裂胆的痛楚。
他俯下身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呼吸。
忽然,他听到一道声音。
那声音不带丝毫情感。
就好像屹然于狂风暴雨中的一座高山。
又好像长夜之后贯彻天地的一束光亮。
那声音说——
“诛。”
于是,一道弥天亘地的金色剑气,轻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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