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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兰芳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铁门跟前一看,是一个认识的街坊,但没什么交集。任兰芳脸上堆起笑:“是黄大妈呀,有事吗?”
她笑得热情,可并没有开铁门。
黄大妈倒没计较,忧心忡忡道:“我姑娘在报纸上看见许慧会治病,我就想请她给我老头子看看是不是得了啥病。”
“他这段日子,一吃饭肚子就胀,每顿也没吃上几口饭,可肚子却大了起来。”
许慧这时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你姑娘是不是看见我昨天在绿荫阁抢救了一个老先生的新闻呀?”
黄大妈猛点头:“是的是的,你连切气管的手术也敢做,我家老头子有没有病,你一定看得出。”
许慧谦虚了几句,困惑道:“你为什么不带黄伯去医院看病?”
黄大妈愁眉苦脸道:“老东西怕去医院,怕看病,怎么劝也没用。”
许慧思忖了一下,道:“那我跟您去看看吧。不过我只是一个大一医学生,您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许慧跟着黄大妈来到了她家。
黄大妈家人口简单,她老两口加个女儿住在一间单间里。
儿子已经结婚,就住在隔壁单间里。
黄老伯见黄大妈把许慧给带来了,皱着眉道:“你还真能小题大做,我身体又没哪里不舒服,你就把小许给请来了。”
黄老伯嘴里抱怨着老伴,却并没有怠慢许慧,让女儿黄素素给许慧冲杯糖水。
尽管许慧一再婉拒,可黄素素还是为她冲了一杯糖水。
黄素素对黄老伯正色道:“爸,你吃不下饭就是不舒服!”
黄大妈也道:“人我都已经请来了,你就让小许看看,要真没病我们也放心。”
许慧见黄老伯脸色蜡黄,腹部却微微隆起,一看就不正常。
她让黄老伯在床上躺下,给他按压腹部:“是不是有疼痛感?”
黄老伯皱着眉,痛苦地笑了笑:“你这样按我的肚子,我能不疼吗?”
“不,以我用力的情况,正常下不应该疼。”许慧道,“你肚子里长了一个肿瘤,而且还有点大,至少有我的拳头大,不然我也不可能徒手摸得到。”
黄家母女两个一听说黄老伯肚子里长了肿瘤,全都紧张得脸都白了。
黄大妈惶然无助道:“那……那咋办?”
许慧安抚道:“我觉得很可能是良性肿瘤,去医院割了应该问题不大。”
“趁着这个良性肿瘤还没有对其他内脏造成压迫感,赶紧处理了吧,不然还是有危险的。”
黄大妈和黄素素一听是良性肿瘤,总算大松了口气。
在她们的印象里,凡是肿瘤都是恶性肿瘤。
小区里就有一个街坊得了恶性肿瘤,又是化疗,又是做手术,也没坚持两年就走了。
母女俩很怕黄老伯也是这种情况。
黄素素有些怀疑地问:“我爸真是良性肿瘤吗?”
许慧笑笑:“这只是我根据你爸的情况初步判断的。”
“那个肿瘤不小,应该生长有很长时间,可是你爸却没喊过疼,要是恶性肿瘤早就疼得痛不欲生了。”
“不过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黄老伯意志坚强,疼他也忍着。”
“所以我不敢判断你爸百分之百就是良性肿瘤。”
“不管是良性肿瘤还是恶性肿瘤,你们都要尽快就医,别小病拖成大病。”
黄老伯大手一挥:“我不去医院,我不做手术!”
许慧十分不解:“您是邮政局的职工,只要不用昂贵的自费药,看病又花不了几个钱,您为什么不看病?”
黄老伯吭哧了半天,才道:“咱们单位对口的医院,医疗水平不行。”
“我们厂有个职工,只是得了阑尾炎,去对口医院做手术,结果手术失败,人没了。”
“除非能在友和医院做手术,不然我绝不做手术。”
原来是怕手术失败,不肯去对口医院治病。
“那就去友和医院做手术好了。”黄大妈十分果断。
黄老伯把眼一瞪:“去友和医院做手术就要全部自费,那得花多少钱!”
“咱家孙子那么小,素素也还没嫁人呢,钱哪能随便花!”
黄素素一听这话,差点落下泪来:“爸,你不用管我,治病要紧。”
这个年代,虽然效益好的国营单位,几乎全包职工看病的费用,可是只能在指定对口医院看病,确实有很大的弊端。
有这么多职工养活,这些对口医院十家有九家都不求上进,医疗水平确实差。
许慧道:“虽然去友和医院动手术要自费,但手术完了,恢复了健康,您还可以继续上班,以后还有退休金,花小钱,保大钱,还是挺划算的。”
说一千,道一万,不如用钱来打动黄老伯。
黄老伯果然动心了:“那等过完节后,我就去友和医院治病。”
黄大妈和黄素素全都松了一口气。
两人送许慧离开时,千恩万谢。
许慧回到家里,任兰芳和赵青青就好奇地打听黄老伯究竟有没有得病,得了什么病,要不要紧。
许慧满足了她们的八卦心理,然后对任兰芳道:“任姐,现在你手上也有钱了,有空去医院查查子宫肌瘤。”
虽然手上有了一笔钱,可是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了,这两个月省不出钱去医院做检查。
任兰芳期期艾艾道:“我能不能缓几个月再去医院看子宫肌瘤?”
许慧点头:“也不是不行,但是你要严密注意自己的身体,如果经期量太大,肚子也很疼,就要及时就医。”
任兰芳点头。
屠奋强从许慧家无功而返,回到自己家,小宝见到他就喊饿,哭着要吃饭。
屠奋强肚子也早已经饿扁了,再加上医院里的老母亲和侄子还等着他送午饭。
没奈何,他也只能撸起袖子做午饭。
可是被母亲和任兰芳伺候惯了,屠奋强哪里会做饭?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弄得满屋子都是浓烟,屠奋强好不容易才炒了一碗半生不熟的小白菜,煮了一锅半生不熟的米饭。
口感太差,小宝吃了两口就不肯吃,闹着想吃饺子,被心里烦闷的屠奋强暴打了一顿,这才老实吃饭。
屠奋强勉强吃了一碗饭,就用饭盒装了饭菜,去给医院里的老妈和侄子送午饭。
一到屠大妈的病房,屠大妈就难为情地告诉他,隔壁床的护工帮她端了两次屎尿,每次一毛钱,她让屠奋强把工钱给付了。
屠奋强堆着笑脸,说着感谢的话,把两毛钱的工钱付给了那个护工。
回头就黑着脸埋怨自己的亲妈一点节制都没有。
明知道自己目前生活不能自理,还要吃吃又喝喝,然后就要拉屎拉尿,还得花钱。
每天几毛钱,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屠大妈委屈道:“谁叫你不把死贱人抓来服侍我的?有她服侍,一分钱都不用花!”
一提这事,屠奋强一肚子的火:“谁说我不想把死贱人抓来服侍你?还得人家肯!”
屠大妈梗着脖子道:“她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她凭啥不肯服侍我?”
“她要是不服侍我,你就去找居委会,找妇联!”
屠奋强垮着脸道:“你以为我没找吗?可是人家居委会和妇联也只能调解,兰芳不接受调解她们也没辙。”
屠大妈满身戾气地问:“为啥?”
“因为法律没有规定媳妇必须要赡养公公婆婆,兰芳她可以对你不闻不问!”
屠大妈顿时傻了眼:“那……你也没从死贱人那里要来一分钱?”
屠奋强点了点头。
屠大妈顿时怒火冲天,大骂法律不公,被屠奋强斥责了几句,这才不甘地闭了嘴。
一觉醒来,就到了最后一天假期。
去自家小吃店吃了早餐回来,许慧就一个人歪在沙发上看书。
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进了客厅。
许慧拿起自己的一只拖鞋,啪的一声打在老鼠身上。
老鼠没有被打死,四脚朝天地在弹腿抽搐。
许慧正要打第二下,就听见铁门外传来王建设的声音:“小许呀,你们家是不是进了老鼠?”
“刚才我家进了老鼠,我去抓,有一只老鼠好像跑你家了。”
“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捉老鼠?”
许慧不吭声,又打了好几下那个老鼠。
那个老鼠总算被打死了。
她用火钳夹着那只老鼠来到了铁门前,王建设愕然地看着火钳上的老鼠,惊讶得下巴都要脱臼了。
居然还有女孩子不怕老鼠的!
许慧看见王老太和另两个头发花白的脑袋从屋里探出头来,朝她这里张望。
见许慧发现了她们,全都赶紧缩回了脑袋。
许慧笑得意味深长:“帮忙捉老鼠就不用了,麻烦你帮我把老鼠扔了就可以了。”
王建设眼珠转了转:“那你总得把铁门打开,我好拿老鼠。”
这个狗东西,想趁着家里没人,骗她开门,当她是三岁小孩呢!
她把火钳从铁门的镂空处伸了出去:“这样你不就可以拿到老鼠了吗,需要我开铁门吗?”
王建设嘿嘿假笑了两声,只得小心翼翼地从火钳上拎起老鼠的尾巴,下了楼,将老鼠给扔了。
王老太气得脸跟猪肝似的。
她和王建设计划好了,趁着只有许慧一个人在家,用一只老鼠骗开她家的门,然后王建设对她用强。
她请来的两个老太婆假装上她家串门,无意中碰见许慧和她孙子苟且。
不管有没有生米做成熟饭,许慧的名声就完了。
除了嫁给她宝贝孙子,许慧别无选择,否则就是乱搞男女关系的破鞋一只。
可是小贱人根本就不怕老鼠,而且也不肯开门,她祖孙俩的计划落空了。
可是请的两个捉奸太婆还得打发。
王老太给了两个太婆每人两块钱,说是辛苦她们了,让她们拿着钱割斤肉吃。
两个太婆各拿着两块钱,喜滋滋地走了。
许慧从自家客厅探出脑袋,看着那两个太婆离开。
十点多,赵青青和任兰芳母女俩收摊回到家里,不见许慧,正奇怪,就看她拿着两大瓶蟑螂回来了。
赵青青惊讶地问:“你跑出去抓蟑螂去了,你抓这么多蟑螂干嘛?”
许慧只淡淡回答了两个字:“有用。”
吃晚饭时,许慧郑重其事地把老鼠事件跟任兰芳等人说了,要她们防范王老太祖孙俩。
任兰芳锁着眉道:“防是防不住的,得让他吃点苦头,不敢再招惹我们,特别是你!”
许慧往嘴里送了一块红烧冬瓜,道:“我想给王建设套麻袋。”
对付无赖,只能用武力,一直打得他不敢再招惹她们。
前提是要保护好她们自己,所以许慧选择了套麻袋。
这样王建设就看不见是谁打的他,即便猜到是她们也没用,只能吃下哑巴亏。
赵青青兴奋起来:“我帮你!”
任兰芳也笑着道:“我也参加!”
许慧用眼睛指了一下赵青青:“有青青一个帮手就够了,你好好照顾招娣她们三个。”
任兰芳虽然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可她性格绵软,一看就不会打架,更别说套麻袋了。
吃过饭,许慧就把赵青青叫到自己房间,密谋怎么给王建设套麻袋,直到每个细节都商量好了,两个人才出了房间。
许慧去自家小吃店拿了不少蟑螂药回来。
从厨房到卫生间到客厅和房间,每个地方全都撒了不少。
任兰芳不解地问:“家里又没蟑螂,干嘛要撒蟑螂药?”
许慧解释道“这不是怕有蟑螂吗,咱们家客厅堆着这么多粮油!”
夜深人静,整个小区都进入了梦乡,许慧却从床上偷偷地爬了起来,来到了自家铁门前,把两瓶蟑螂全都放了出去,就返回房间继续睡觉。
还没躺上半个小时,就听见隔壁传来王老太和孙女王建云吱哇乱叫的声音。
接着,屋里的灯亮了,祖孙三个奋力打蟑螂。
赵青青和任兰芳被隔壁的动静惊醒了,两个人全都跑到了许慧的房间。
赵青青两眼亮晶晶地问许慧:“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许慧打了个哈欠:“人家往我家扔老鼠,我当然要往他家扔蟑螂,礼尚往来嘛!”
赵青青撅着嘴巴道:“有好事不叫我!”
许慧挥了挥手:“赶紧去睡吧,明天一大早还有任务呢!”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许慧按照和赵青青商量好的计划,起了床。
梳洗完毕,就背着装满换洗衣物的双肩包去学校。
她故意起这么早去上学,就是为了拿自己当诱饵,引蛇出动。
许慧离开不到几分钟,王建设就鬼鬼祟祟从自家屋子溜了出来。
躲在屋里的赵青青见了,也赶紧从屋里出来,暗暗尾随在王建设的身后。
不到六点的江城还在睡梦里,大街小巷格外安静。
当许慧刚走到一条偏僻的小巷,跟在她身后的王建设就冲上前,捂住她的嘴,把她往路边的小树林里拖。
许慧假意挣扎,任由他把自己往小树林里拖。
他们身后五十米开外的地方,赵青青已经拿好了麻袋,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套人。
就在这时,宁静的小巷,忽然响起一道如惊雷般义正言辞的声音:“放开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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