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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白大人,请吧。”半日之后,高衡带领兴华军站在了昆明东城的城门前,城头沙定洲的旗帜已经被拔下,打出的旗号变成了兴华军的战旗。话说沙定洲和汤嘉宾两人连滚带爬下城之后,万万想不到兴华军的炮击竟然会延伸到城内,这种徐进弹幕的威力太大了,就像是耙子一般把东门附近的街区、建筑全部犁了一遍。不管是民团还是土司兵,都是没命逃跑,铠甲兵器扔了一地,士兵们抱头鼠窜,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沙定洲逃入府邸内,本想着自己得不到也不留给沐天波,想要一把火把沐王府给烧了,要是有可能,他倒是想把整个昆明都烧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败的这么快,连一天的时间都没顶住,就被兴华军的狂轰滥炸给击败了。
可正当他准备火烧沐王府的时候,却有大量败兵前来禀报,说是端着刺刀的兴华军已经进城了,大军正沿着街道向这里过来了。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抵抗,土司兵早就军心涣散,对土司兵充满仇恨的昆明民众更是加入了讨伐土司的行列,还有那些民团,反戈一击,把打散的、落单的土司兵,或抓或杀,配合兴华军将他们给收拾了。
街道两边、巷子里面到处都是抱头蹲下的土司兵俘虏,敢于逃跑或者抵抗的人,兴华军将士们抬手就是一铳,距离近的直接被刺刀扎死。高衡下了命令,对待昆明的民众要像春风一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冰山一样冷酷。
几个营从四面八方杀进城,城内立刻引起了巨大骚动。汤嘉宾拉着沙定洲,万氏早就骑上了门外的战马,大声催促着,“大王!快走,再不走全都得死在这!”
火铳声由远而近,看样子距离沐王府已经很近了。纵使沙定洲有万般不舍,也只能跨上战马逃亡,西门大开,早就集结好的一万嫡系部队蜂拥出城,沙定洲更是冲在前面夺路而逃,生怕自己慢一些,就被兴华军给抓住。
南北两门的情况可就不怎么样了,骑一营和骑二营左右出击,对于从南北城门逃出来的敌军实施封锁打击,兴华军骑兵战马矫健,那些土司步兵早就惊慌失措,哪里是骑兵的对手,兴华军的骑兵就像是牧羊人一般,不断驱赶着由土司兵组成的羊群,以连排为单位分成多个小组,把败兵们渐渐聚拢到一起,然后命令他们放下手中的武器。
沙定洲带着残兵败将一路向西逃窜,正好碰到了楚雄过来的四五千人马,这些人马还等着晚上入城,没想到竟然碰到了这种局面。碰见了这些士兵,沙定洲心中稍定了一些,总算是碰到援军了。
黑夜之中,他的嫡系部队也知道作战失败了,从昆明逃出来之后,队形便渐渐散乱,有的部队在黑夜中迷失了方向,跟大部队走散了,沙定洲在楚雄府广通县收拢败兵,这才发现跟着自己出来的一万人就剩下了不足八千。他只能继续逃亡,楚雄来的援兵就算搞不清情况,也知道昆明大概发生了什么,沙定洲的人马跑,他们也立刻掉头跟着跑,从广通到楚雄的官道上,到处都是溃逃的败军。
昆明府东门灯火通明,无数的火把亮起,战场上的硝烟和血腥味还没有散去,大量俘虏正被兴华军押送出城,在城外集中。因为兴华军兵少,所以城头和城内的敌军尸体还来不及打扫。
保守估计,兴华军的火炮至少直接干掉了数千人,进城之后,双方在一些地段进行了小规模战斗,包括城外骑兵的包围作战,这倒是让兴华军产生了少量伤亡,但是没有伤筋动骨,死伤人数大约在四五百左右。很多都是被躲在城内的敌军给偷袭所致,好在兴华军将士们全身铠甲,防护力出众,基本上是伤的多,死的少。
高衡望着城外蹲了一地的溃兵,摇摇头,便对身边的白寒松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虽然是黑夜之中,但是高衡借着身边亲兵的火把,依然能看见白寒松脸上的泪痕。恐怕他自己也没想到,兴华军竟然一天就收复了昆明府,早知道这样,是不是应该早些联系兴华军,沐王府和石柱宣慰司也就不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了。
但激动之余,白寒松更多的情感是恐惧,兴华军就像是一头巨兽,原先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在安南这个化外之地打拼,但是自从他们进入云南的那一刻起,巨兽就再也不可能收起锋利的獠牙,因为昆明一战,已经让云南各界看到了兴华军恐怖的作战实力。
白寒松抱拳朝着高衡和兴华军众将致谢,昆明在被占领数月之后,总算是光复了。他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一个劲的抱拳拱手。
范玉悄悄来到高衡身边道:“大帅,初步伤亡统计出来了,我军战死一百二十一人,伤三百五十人,其中重伤八十八人,其余是轻伤,修养之后可以上战场。敌军阵亡不下六千,被俘还在统计当中,但估计各门加起来有两万之多。”
高衡轻轻点了点头,这种伤亡在意料之中,城市作战不同于野战,后世,强如大毛、大漂亮、小霸王等国家,也是深陷巷战泥潭,往往被武器一塌糊涂的地方武装击败,或者拖入深渊,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而进退不得。
城市地形复杂,并且在这个时代并没有能大规模摧毁建筑物的武器,黑夜中,一条巷子、一个院子都可能有隐藏的危险,所以大规模作战之后的清剿行动,往往才是产生伤亡的高发期。
比如范玉说有一队士兵就是误入沐王府周边的一个院子,被死忠于沙定洲的土司兵给袭击了,他们用了遗留在沐王府府库中的明军震天雷,十几颗震天雷丢入院子里,将一个班的士兵炸倒,一下子就产生了十人阵亡的结果。
虽然这些埋伏的敌兵被后续赶来的兴华军全部打死,但是前面战死的兄弟们回不来了。诸如此类的情况在城市各个角落发生,所以兴华军有超过百人的阵亡,不可避免。
但在白寒松听来,这种情况已经让人胆寒,要知道,在一般人的认知当中,攻城作战的兵力对比至少应该是三比一。但是人家兴华军硬是用一万兵马硬攻对方四万人固守的昆明城,并且以不到五百人的损失,消灭俘虏对方至少两万五千人,这已经是极为逆天的战绩了。
诚然沙定洲麾下的炮灰部队没什么战斗意志,但是人数在那里摆着,又是守城,竟然打成了这个样子,一天的时间就一败涂地了,不知道小公爷和吴立身他们若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会作何感想。
天渐渐放亮,担惊受怕,缩在家里一夜的昆明民众终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家门。这一夜,城内不时有火铳声和拼杀声、求饶声传来,这是兴华军趁着夜色在清剿残兵。
不少土司兵脱下军服,穿上民服混在了民众当中,有些人甚至就躲在民房之中,兴华军来不及搜查,但是没关系,高衡直接下令封锁四门,来不及搜查,就慢慢查,直到将这些土司兵全部肃清为止。
范玉有些不理解,“大帅,这些事情交给沐王府就是了,我们的协议就是打下昆明,现在我们完成了,怎么清剿敌人的事情还要交给我们,是不是有些,有些多管闲事了?”
高衡摇头道:“你说的固然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民心也不是一天就能转向的,我们兴华军在沐天波到来之前肃清昆明城,还昆明民众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试问,这对我们日后在云南的战略有没有帮助?”
范玉拍了拍脑袋,“末将愚钝,没想到这一层。”
高衡说得很直白,以后兴华军将会长期保持在云南的存在感,毕竟这块土地实在是太富饶了,所以争取民心当然非常重要,至少要让云南的民众知道,兴华军是仁义之师,是朋友而不是敌人。
果然,这一招收到奇效,民众打开门一看,大街上全部都是巡逻的兴华军士兵,还有很多士兵正推着板车,挨家挨户分发粮食。这些粮食都是从沙定洲的军队手中缴获的,沙定洲占领昆明之后,大量征缴民间存粮,用来供应军队。不仅如此,很多不受管制的土司兵更是烧杀抢掠,跟李自成的大顺军在京师做的事情差不多,所以民怨沸腾。
现在,兴华军不过是把他们抢自老百姓手中的粮食再发还给老百姓罢了,每一户按人头发放粮米,一方面是争取民心,一方面也是搜查混在民间的土司兵,通过登记人口的时候进行盘查,很多土司兵被识别了出来。并且高衡还鼓励大家检举揭发,只要查证属实,举报人可以获得十两银子的奖赏。如此一来,藏匿在城内的土司兵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同时兴华军还到处张贴告示,进行宣传攻势,凡是主动出来自首地,保证生命安全。若是被抓出来的,拉到城外铳决。
仅用了三天时间,昆明城内的局势就彻底安静下来,民众生活井井有条,一万兴华军接管的昆明城,堪称典范。白寒松人都傻了,本以为高衡和兴华军不过就是打仗厉害一些,谁能想到人家搞城市治理这么有一套,这才几天时间,昆明就被掌控了。
“喂,你知道吗,兴华军要在城外铳决土司兵。”
“是吗,那我可要去看看,这可是大场面。”
第三日一早,不少民众之间互相传递消息,说是兴华军要在东门外铳决被搜出来的土司兵,据说有上千人,上千人,放在任何地方人数都不算少了。
民众们奔走相告,大家立刻成群结队朝着东门走去。
东门被没良心炮轰击过,此刻并没有城门阻挡,只有一队队兴华军站岗,戒备森严。城外,兴华军划出了一大块空地,上千土司兵被反绑双手,跪在空地上。每个人的身后都站着一个荷枪实弹的兴华军火铳兵。
外围有大量火铳兵和骑兵在警戒。空地的另一头,是两万俘虏,这些俘虏被集中起来,高衡今天就是要杀鸡儆猴,让这些人看看跟兴华军作对的下场。空地的这头是无数的昆明百姓,少说四五万人。
高衡就站在东城的城头,虽然城墙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但是经过兴华军的清理,尸体已经被拖走,战场也基本被打扫干净。只有地上的斑斑血迹显示这里曾经爆发过惨烈的作战。
高衡眯着眼打量着下方的人群,白寒松和孟雄就站在他的身边,这两人是必须要见证一下的,可惜现在沐天波还在曲靖府,要是可以的话,高衡真想让沐天波亲自来看看,也省得他跟沐天波见面之后进行口舌之争了。
根据高衡对云南的了解,云南的矿产非常丰富,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条件。但其实,后世虽然勘测云南有大量矿产,可在明代,真正对兴华军起作用的,无非就是金银铜铁还有煤炭这些基本的东西。煤炭和铁矿可能好说,但是金银矿算是沐王府的命门,要知道,人在情急之下做的决定往往没有深思熟虑,沙定洲战败后,沐王府很有可能会反悔,所以有必要通过某种手段来震慑他们一下,比如今天这一出大戏,高衡就是要用这一千颗人头来说明一些问题。
白寒松道:“当真要全部处决吗?”
高衡回头看了一眼孟雄,孟雄差点尿了裤子,自己要不是投降的快,下面的人就有自己一个。
随即高衡点点头道:“全部处决,一个不留。”
白寒松闭上嘴巴,不再多说什么,几天相处,他已经知道高衡分明就是个铁血统帅,在战场上尽显霹雳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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