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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时川看到洛依依,连忙让阿福扶着他快走几步。来到洛依依跟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看到她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臂上的纱布虽然拆了,但伤口结痂,看起来反而更吓人了。
一张小脸似乎也清减了不少,看起来少了些幼态。
“依依,你受苦了!”老爷子差点当场老泪纵横。
洛依依总算回神,将一家人请进病房,连忙安慰老爷子道:“爷爷,您别担心,我这伤口就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碍事的!”
老爷子却满脸满眼都是心疼,他拉着洛依依的手,唉声叹气道:“你这孩子,在爷爷跟前不用这样要强,一切都有爷爷给你撑腰。”
“我跟你外公是生死之交,他先我一步走了,将你托付给我,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九泉之下,我如何跟你外公交代呀!”
提及外公,洛依依也有些伤感,如果她肯再努力些,对医术的钻研更精进些,或许外公还能再多活几年的。
见洛依依小脸耷拉着,慕时川知道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忙面色一改,笑道:“好在有惊无险,万幸!”
洛依依也笑笑,“是呀,爷爷,我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的。”她顿了顿,忍不住又红着脸加了句,“再说,敬承会保护我的!”
慕时川忍不住也笑了,点头道:“没错!”
说着他回头对阿福道:“把东西拿来。”
阿福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捧上一个盒子。
慕时川笑呵呵道:“为了庆祝你大难不死,爷爷送你个礼物。”
洛依依诧异地看着阿福手里的锦盒,有些不好意思收。
阿福在慕时川的示意下打开锦盒,露出一尊刻满穴位的人俑。
洛依依忍不住瞪大了眼,脸上布满掩饰不住的惊喜。
对于学针灸的人来说,一尊穴位俑是不可或缺的必备品,可做工精良、穴位精准的人俑却是不可多得的。
之前外公也曾留给她一尊穴位俑,但被舅妈付春玲砸碎了。
眼前这尊穴位俑,一看就制作精良,而且看材质应该是金丝楠木。
这种材质的人俑,除了能参照穴位以外,还有一个别的人俑没有的作用——可以真的在人俑上下针。
但金丝楠木何等珍贵,再加上精良的做工,这尊人俑一定价值不菲。
慕时川见洛依依盯着人俑发呆,却不接,不由笑道:“依依,拿着!”
洛依依有些不敢接,忍不住道:“爷爷,这、这太贵重了……”
“这算什么,你是爷爷的孙媳妇,比它金贵多了!”他郑重道:“再说爷爷还指望你给敬承那小子治病呢,你可不许推辞!”
闻言,洛依依不再犹豫,接过人俑,郑重道:“是,爷爷,我一定不负您的期待!”
她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人俑,好像恨不得搂着人俑睡觉的样子。
祖孙两人相谈甚欢,可有些话听到慕敬听一家人耳中,却仿佛在平静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巨石。
原来,慕时川非让慕敬承娶洛依依,不仅仅是因为两家祖上有婚约,还为了给慕敬承治病。
慕敬听不禁想起几日前洛依依给自己诊脉的情形,心里有些没底。
难道洛依依真的……能治慕敬承的病?
陆雪涵和慕敬敏倒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他们看来,慕敬承的病看了多少世界名医,都没能治好,一个小丫头能治?
痴人说梦!
只是就这样尴尬地杵在病房里,看着爷孙俩有说有笑,她们心里很不痛快。
尤其慕敬敏,她恨不得这会儿就去跪祠堂,那样就不用看洛依依那张讨厌的脸了。
不过她们也没想到,慕时川很快就不让她们干杵着了。
老爷子回头扫了三人一眼,皱眉道:“你们来看依依,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陆雪涵母女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们一直以为自己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怎么还得表示?
再说,这么突然,她们也没有准备啊!
不过老爷子发话了,她们也不能装听不见。
陆雪涵犹豫半晌,从耳朵上摘下一对新打的钻石耳坠,递给洛依依。
老爷子出手那么阔绰,她给的东西自然也得贵重些。
除了手腕上的玉镯,她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这对钻石耳坠了。
只是白瞎这一对耳坠了,她刚定制的,上面的钻石足足用了一克拉呢!
她戴了还不到半天,就这样送人了,想想就觉得心疼。
抿了抿唇,皮笑肉不笑道:“来得匆忙,没什么准备,这对钻石耳坠我新打的,刚拿到,依依你别嫌弃。”
洛依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慕时川便替她接过,沉声道:“这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不能拒绝。”
闻言,洛依依便不好再拒绝,恭恭敬敬地接在手里。
慕时川看向慕敬听和慕敬敏,淡淡问:“你们兄妹呢?”
不等慕敬听说话,慕敬敏先不满道:“爷爷,跟大嫂比起来,我们可是小辈,要我们送礼不合适吧?我……啊!”
她话音未落便挨了慕时川一拐杖,疼得尖叫一声。
慕时川瞪着她,没好气道:“你去医院探望人还分长幼?”
慕敬敏娇生惯养的,生生挨了这一棍子,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但老爷子就是权威,他的话,她不敢反驳。
陆雪涵和慕敬听也一直给她使眼色,让她别再惹老爷子生气。
可平白无故的,她哪里去准备礼物嘛!
陆雪涵怕女儿再受责备,狠了狠心,将手上的白玉镯子摘下来递给慕敬敏,示意她先应急。
慕敬敏拿着镯子,又惊又怒。
这只白玉镯是母亲最喜欢的,平日里都舍不得摘下,她要过几次,母亲怕她毛躁摔坏了,都不肯给,如今竟要给洛依依,她心里一万个不愿意。
可看着老爷子阴沉的脸,她咬着牙,将镯子往洛依依手里一塞,没好气道:“给你——啊!”
后背又挨了一拐杖。
“你那嘴是闷葫芦吗?不会说句祝福话?”慕时川怒目瞪着她,数落道。
慕敬敏又气又恼,只能忍着火,咬牙道:“大嫂,我祝你早日康复。”
要不是听得懂普通话,光听她咬牙切齿的语气,洛依依还以为她要将自己碎尸万段呢!
到这会儿,她倒是有点看明白了,送礼这一出根本就是老爷子故意的。
否则,带他们来之前提醒他们带礼物就是了,何必非要到了医院当着她的面再开口呢?
他们这些出身豪门的人,能戴在身上的才是好东西,随便拿出来哪一样都是贵重异常的。
老爷子就是怕他们提前准备不肯出血,所以用这样的方法逼迫他们送给自己他们最好的。
老爷子对她的疼爱是实打实的,就像外公一样,她不禁有些感动。
又想起慕敬承的话,让她尽量不要跟慕敬听一家打交道。
看来,在慕家,慕敬承和慕时川两人对陆雪涵一家都不太待见。
那她自然也没必要客气了。
她欢欢喜喜地接过镯子,笑容明媚:“谢谢敬敏妹妹。”
慕敬敏气得小脸煞白,可有苦说不出,只能愤愤地退到母亲身边。
慕敬听也上前一步,笑道:“大嫂,今日的礼先欠着,等你出院,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件你喜欢的礼物。”
洛依依连忙摆手,慕敬听毕竟救过自己,她本就欠着慕敬听的恩情,怎么还会再要他的礼物呢!
但慕老爷子却打断她道:“好了,依依,你好好养着,我们就不打扰你养伤了,等你出院,跟敬承回老宅来住几天。”
像是怕洛依依会拒绝,他又跟了句道:“我最近浑身不舒服,你来给我扎几针。”
闻言,洛依依果然没有拒绝,点头道:“好,爷爷,等出院我就去老宅看您。”
一周后,洛依依出院,警局那边让她去做个笔录。
接待她的是个小女警,叫棠可可,性格很是热情、活泼。
很多事,还没等洛依依开口问,棠可可便像竹筒倒豆子似的都说了个干净。
洛依依这才知道,洛星闻在看守所受了很多罪。
本来依据案情,洛星闻虽然是故意杀人,但因为洛依依伤情不重,大概也就判个五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
但这洛星闻不知是狂妄胆大,还是发了失心疯,在被关押看守所这段时间内,竟然又杀了两个人。
在执法重地杀人,情节还特别严重,所以被判了无期。
洛依依并不为洛星闻感到惋惜,只是有些意外。
在她眼中,洛星闻跟她妈一样,是个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主儿,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洛依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转念一想,洛星闻能狠心将她推下悬崖,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去看看洛星闻。
虽然听了棠可可的描述,洛依依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但亲眼看到洛星闻的那一刻,她还是吓了一跳。
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鼻青脸肿的女人是洛星闻!
女人穿着橘黄色的罪犯服,手脚上戴着镣铐,头发乱糟糟地团在脑后,像一把枯草。
嘴眼歪斜,中风了一样,两条裸露的手臂上都是伤,有些化脓、有些结痂,倒比她刚住院的时候情形还要凄惨。
洛星闻面无表情地被带到探望室,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棠可可将她困在特殊的犯人椅中,冷声道:“洛星闻,有人来看你!”便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洛星闻艰难地掀动眼皮,看清了被安置在离自己两米开外探访椅上的洛依依。
她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活了过来,疯狗一样想从椅子里冲出来,却被椅子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洛依依,我杀了你!杀了你!”她眼里射出凶狠怨毒的光,好像恨不得对洛依依生啖其肉、生饮其血。
洛依依望着洛星闻凄惨的模样,这些年对她的恨和厌恶,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不是她选择了原谅,而是觉得以后的人生都不必再与洛星闻有所交集,真好!
本来还有些话想跟洛星闻说的,现在她却不想说了。
毕竟是这世上最后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就这样吧!
她起身要走,甚至连看都不想再多看洛星闻一眼。
洛星闻有今日的结果并不可怜,都是她咎由自取。
“洛依依,你干嘛!”洛星闻见洛依依突然起身,顿时有些慌了,她疯了一样喊她:“你不准走!”
洛依依并没有停下脚步,她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跟洛星闻说了。
“别走!”洛星闻凄厉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丝哀求,“洛依依,我求你,求求你……别走……”
洛依依忽地顿住脚步,有些意外地回过头去。
洛星闻声泪俱下,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愧疚和悔恨。
洛依依忽然有些心软,在她的印象里,洛星闻从来没开口求过她。
见洛依依停下脚步,洛星闻立刻哀求道:“依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洛依依沉默了片刻,终于释怀道:“洛星闻,希望你可以在里面好好改造,以后,好好做人,别……”
“洛依依!”不等她的话说完,洛星闻忽地打断她,“你还记得你的军功章吗?”
“什么?”洛依依愣了一下,诧异道:“你、你不是说军功章被你扔了?”
洛星闻忽然露出一丝笑,摇头道:“我骗你的,你那么在意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丢掉呢!”
“它在哪儿?”洛依依忍不住追问道,眼里闪过一丝期冀。
“你帮我个忙,我就告诉你!”
洛依依想拒绝的,可一想到那枚军功章的意义,她动摇了。
沉吟片刻,“好,只要不违法,我可以帮你,你说吧!”
“你过来,有些话,我只跟你一个人说。”
洛依依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总觉得洛星闻在哄她,可那枚军功章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她望着两人之间仅有两米的距离,又看了看被牢牢锁在椅子里的洛星闻,迟疑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说吧。”
“再近一点,把耳朵靠过来。”
“……”
洛星闻淡淡笑着,眼底的光叫洛依依觉得有些害怕。
但她还是弯下身子将耳朵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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