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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的黑市鱼龙混杂,其中不乏被朝廷通缉逮捕的亡命徒和死刑犯。在这黑市中,人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是以,许多人拿命去博名与利,胜则声名显赫,败则横尸街头,不得善终。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所以,在黑市生存的,无人在意旁人性命。
但秦不闻不生活在黑市。
京寻也不是旁人。
当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秦不闻的眼中闪过一抹恍惚。
她稍稍抿唇,走近了些,拿起那份名单来看。
黑市不算小,如果硬要说的话,更像是哄闹的市集,这里的人大多凶神恶煞,自顾自地生活着。
地下斗场位于整个黑市的中心,算是黑市最盈利的活动之一。
在地下斗场,你可以一夜从籍籍无名的小卒,跃居擂主榜首,腰缠万贯,吃喝不愁。
也可能从家底丰厚的富商,转瞬间倾家荡产,连尸首都找不到。
斗场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沙场,在沙场中,两人打斗,不限武器,不限技法,甚至不限手段,只要能赢,无所不用其极。
而此时,秦不闻正头戴帷帽,神情冷沉地站在地下斗场门外。
斗场内传来山呼海啸的喝彩声与谩骂声,好像是因为那守擂的擂主一刀削下了攻擂者的半截脖子。
那颈椎摇摇欲坠地撑着那满脸惊愕悚然的头,下一秒“咔吧”一声,便像是树枝一般折断了。
头颅滚落在沙地上,滚了几个圈。
赌攻擂者能赢的人骂骂咧咧,嘴里全是不干净的话。
他们不在意攻擂者的死活,只在乎能不能赢到更多的钱。
云和月也戴了帷帽。
他站在秦不闻的身旁,语气轻松:“斗场的打斗都是既分高下,也决生死,阿槿姑娘……还是不要进去欣赏了吧你?”
秦不闻抿唇,眉眼更冷。
“斗场的攻擂者,都很缺钱吗?”
云和月闻言,微微挑眉。
“自然,元岁来攻擂的人很多,大多数人以为自己贱命一条,搏一搏,说不定还能名利双收。”
秦不闻抬眸,看向面前巍峨悚然的巨大斗场。
京寻他……为什么会来参加这种比赛?
还是说只是重名而已?
秦不闻不清楚,但即使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秦不闻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相信京寻的实力,但是据说黑市的那个擂主已经接连弄出十几条人命了,说不担心是假的。
见秦不闻抬步,似要往里面走,云和月抬手制止:“阿槿姑娘当真要进去?”
秦不闻轻嗤一声,转而面向云和月,双手环胸:“云和月,别装了,你邀请我来黑市,不就是想让我进斗场的吗?”
云和月闻言,稍稍抿唇,拦在秦不闻面前的那只手也缓缓落下:“阿槿姑娘,话可不能乱说。”
秦不闻冷笑:“多年前,黑市的地下卖场出逃了一批奴隶,奴隶中不乏武功高强的人,你今日带我来斗场,无非就是想让斗场老板来确认我的身份。”
云和月不清楚秦不闻的身份,只能从她绝世的武功入手。
他查阅了历年来的曜云资料,发现多年前的地下卖场,曾经有一批奴隶逃走,至今不见踪影。
是以,云和月便怀疑,秦不闻的身份,是地下卖场当年跑出去的奴隶。
这想法也算合情合理,毕竟当时地下卖场出逃的那批奴隶,与秦不闻的年龄相仿。
——那批奴隶,当年本来就是秦不闻设计放跑了。
当然了,这件事,云和月不可能查到就是了。
云和月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请她来什么地下斗场,他只是想要借机确认秦不闻的身份。
不过也多亏了云和月,不然秦不闻遇不到京寻。
云和月看向秦不闻,嘴角笑意看不出情绪:“那如今看来,是在下猜错了?”
秦不闻没再回答云和月的问题,抬步往地下斗场内部走去。
进斗场要交钱,还未进门,秦不闻便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了下来。
其中一个大汉什么都不说,只是伸出手来,凶神恶煞地看向秦不闻。
秦不闻双手环胸,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
大汉以为是秦不闻不懂规矩,粗声粗气道:“愣着干什么!?给钱!”
秦不闻仍旧没动,只等云和月跟上来,才转而看向他:“说你呢,交钱。”
云和月:“……”
哼,想让她多花一分钱,那都是不可能的!
云和月从善如流地交了两份银钱,秦不闻大步朝着里头走去。
斗场挣钱靠的可不仅仅那微薄的入门票钱,大头是那些有钱人的赌钱猜胜者赚的赔率。
这不,秦不闻刚一进门,就被一个粗布衣裳打扮的男孩儿叫住了。
“姑娘姑娘!要不要押一注!”
男孩儿看上去年纪不大,眼睛黝黑,看上去十分机灵。
“猴子,你拉客拉不着,是不是魔怔了?这种人能出得起什么钱?”
一旁的赌徒扬声喊着,上下打量着秦不闻,轻嗤一声:“说不定这身子能赚几个钱……”
这个男子开腔,身后几个正在押注的赌徒便纷纷投过视线。
他们不怀好意地审视着秦不闻,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物件儿。
“真稀奇,这年头儿连小娘们儿都敢来斗场了?”
“小姑娘,来呀来呀,哥哥教你押谁赢~”
有人对着秦不闻吹了声口哨:“小姑娘害不害怕?来这里,哥哥们疼你呀~”
来黑市的女子很少,大多也有武器傍身,神情冷冽,一看也不是好惹的。
但是眼前的女子,腰细肩窄,看上去娇弱无力,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倒一样。
看着这般“柔弱”的女子,这群人便起了坏心思。
还有几个胆大的直接走上前来,想要动手动脚。
秦不闻没说话,身边,云和月上前几步,摘了帷帽。
帷帽一摘,刚刚还在叫嚣调戏的一群人,瞬间换了表情,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苍白,站在前面的几个赌徒更是吓得倒在了地上。
“云、云公子……”
几个赌徒颤抖着身子,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
云和月笑容不减,微微颔首:“诸位小心些,云某今日领来的客人,脾气可是不大好的。”
这话就等于是告示众人,秦不闻是他带来的人。
云和月在这黑市似乎颇有地位,此话一出,一群人点头哈腰,没敢说一个“不”字。
那刚刚被称为“猴子”的小男孩也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秦不闻的衣角:“姑娘,您要不要下一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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