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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崩碎,迅速消散在夜色中。振动停止,烟尘消散,只留给大盏城死一般的寂静。
滴答。
水珠掉落地面的轻响,在此刻竟显得格外刺耳。
李当心用手指轻轻拂过自己脖子,手掌一翻,托起一粒晶莹剔透的金色血珠,盯着他轻笑道:“这回算是有交代了。”
陆小凤察觉到了李当心态度的变化,但始终没有放开手中的承影...哪怕承影正被李当心用两指死死夹住。
陆远的右臂垂在身侧动弹不得,但他脸上却没有丝毫紧张,反而苦笑道:“前辈若是不愿意来,拒绝不就好了么?何必演这么一场戏?”
李当心松开承影,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无奈道:“我不像你是个孤家寡人,拖家带口总归是要麻烦一点。
前些日子我让我那个徒弟代我去了趟京城,没想到被杨太岁那个老秃驴扣下了!
要不是我媳妇劝我不要打架,我早就把他庙拆了!”
陆小凤很想提醒一下李当心“当着和尚骂秃驴”的行为,但考虑到两人之间实力的差距,他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陆远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接着疑惑道:“莫非前辈就是因为这个才来的么?”
“差不多吧。”李当心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沉声道:“还因为一个人。”
“谁?”
“你要去见的人。”
“我要去见......”陆远一怔,轻声道:“黄龙士也找过您了?”
李当心缓缓点了点头。
陆远默然无语,片刻后才沉声道:“他让您来杀我?”
令陆远意外的是,李当心竟然摇头道:“他让我来帮你。”
陆远脑袋瞬间懵了,这回他是真搞不清黄龙士葫芦里究竟卖得是什么药了。
他费了那么大力气,伙同离阳将自己逼出北凉。
现在自己已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状态,他却找李当心来帮自己。
这黄龙士精神分裂了不成?
想到这,陆远连忙问道:“黄龙士让您怎么帮我?”
“在你孤立无援时,演一场戏帮你脱困。”李当心皱着眉头思考道:“他还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让我一定要带到。”
“什么话?”一直沉默的陆小凤好奇道。
“作为一个老玩家,要适当给新人发一些福利,不然虐菜一点成就感都没有。”李当心一字一顿,缓缓说完这段他觉得十分拗口的话。
但他没有看见,陆远低垂的眼眸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还有别的么?”陆远轻声问道。
“没了。”李当心环视四周,沉声道:“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至于你的那些朋友...生死有命,就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他们怎么样了?”陆远的语气很冷静,但他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的心情。
“我只知道找上他们的人都不是普通的高手。”李当心话锋一转,好奇道:“你究竟怎么惹到黄龙士那个怪胎了?
让他能下这么多的心思来对付你?”
“可能是因为...一山不容二虎吧。”
陆远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已经有些猜到黄龙士的想法了。
两人说话时,陆远一直在运转九阳神功,身上因反震造成的伤势很快便恢复了七八成。
他朝李当心行了一礼,沉声道:“前辈今日之恩,晚辈来日必定报答。”
李当心摆摆手,催促道:“以后你若有机会到两禅寺,再说这种话也不迟。
快走快走,再不走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陆远行了一礼,和陆小凤飞身跃进黑暗中。
刚出大盏城,陆远突然道:“太安城我自己去吧,你去帮李寻欢他们。”
陆小凤果断摇头道:“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去。”
只要是他答应的事,无论有多危险,他一定会陪到最后。
对朋友两肋插刀这件事,陆小凤一向做得很好。
陆远却坚定拒绝道:“黄龙士只想我一个人见他。
只要我一个人进太安城,绝对不会有危险。”
“那你见到他之后呢?”陆小凤问道:“你还能保证自己是安全的么?”
陆远沉默片刻后,语气毫无波澜道:“放心。
我不会死在太安城的......”
大盏城
李当心站在废墟中,面容平和眼眸低垂,嘴唇无声而动,似乎在诵读最熟悉的经文。
仅仅是半炷香的功夫,此地又重新热闹起来。
先是有三道人影从黑暗中飞出,紧接着便是响亮却不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上千人。
几个呼吸功夫,李当心已经被团团包围,但他却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诵念经文。
“人呢?”一名孩童尖声喝问到:“李当心,是你让我们不要插手,也是你说你能负责好这片区域,现在人去哪了!”
李当心微微抬头,看着那张稚嫩的面孔冷冷道:“逃了。”
“逃了?!”孩童眼中浮现出与年纪不符的怨毒,清脆的童声中饱含杀意,“那陆远是生了三头六臂不成,你李当心莫非是吃素吃昏头了?!”
话音刚落,孩童瞬间倒飞出去,砸穿了数座院子才止住去势。
烟尘还未散去,孩童已经飞掠而回,呲着被血染红的白牙,癫狂道:“你找死!”
“够了!”
一直站在一旁相貌粗朴的白衣人喝止了孩童,扭头对李当心道:“阁下这么做,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李当心漏出胸口深深凹陷的拳印,还有脖颈上仍在滴血的剑痕,冷声道:“贫僧还未找你们要汤药费,你们倒是会先恶人先告状。
你们要是不满意贫僧的说法,大可去向元本溪告贫僧的黑状,到时候咱们御前见,看看究竟是谁的问题!”
白衣人一时语塞,只能无奈道:“我们总要给陛下一个交代。”
“那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李当心一挥袖子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答应你们出手一次,贫僧已经做到了。
没什么事就不要烦我了,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家做饭呢。”
眼见李当心就要离去,孩童眼中的怨毒愈浓,突然尖声道:“李当心,你可以就这么走了。
但你莫要忘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话音未落,孩童突然从原地消失。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城墙塌了半截。
李当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站在废墟前,眼神冰冷袖手而立。
废墟中,孩童满脸是血,张大嘴巴翻着白眼,若不是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看起来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以后这种话还是少说,我李当心是出家人不假,但修佛养性这么多年,我的脾气就从来没有好过。”李当心微微俯下身子,盯着孩童柔声道:“再有下次,元本溪的面子我也不会给。
听懂了么?”
说完,他也不等孩童答应,飘然而去。
白衣人等了许久,直到确认李当心不会去而复返,才走到废墟前,看着孩童轻声不屑道:“修了个返老还童的秘法,怎么连脑子都修回去了。
那李当心要真是那么容易受威胁,两禅寺岂能超然到现在?”
黑暗中,一名腰间挂着铜鱼绣袋,行走间微微有些跛脚的老人从黑暗中走出,先是招呼属下将孩童抬走,接着沙哑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抓住陆远。
要真让他进了太安城,咱们的脸可就丢尽了。”
“他跑不了的!”白衣人遥看向太安城的方向,冷笑道:“有人哪怕是死,都不会让他进太安城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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