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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子,你要在这待多久啊?”俞汉良与石青峰商量完走镖细节后,又将陆远叫了进来,两人相对而坐,俞汉良笑容再无之前的豪爽,变得有些拘谨。
“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待不了多久。”陆远笑容依旧,又将银票拿出来推了过去,“福伯是我的亲人,他的话我是一定要听的。
这张银票,还望前辈勿要推辞。”
俞汉良的眼神越发纠结,沉默了一会,突然道:“小子,你可曾练过武?”
“跟福伯学过一些粗浅拳脚,晚辈小时候身子弱,学些功夫来强身健体。”陆远半真半假道。
“也好,用来做买卖足够了,好好操持你们家的生意,别学我和你福伯,刀口舔血一辈子,什么都没落下。”
“俞叔教诲,晚辈谨记。”
见陆远恭敬的模样,俞汉良的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若陆远习过武,天赋也不错,告诉他真相也无妨,好歹有些希望。
但陆远的话,让俞汉良彻底绝了直言相告的心思。
他不知道陆远如何起家,但能拿出一万两银子,家业绝对不小,这其中的辛酸也绝对不比练武少。
有些时候,糊里糊涂活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起码不会被仇恨蒙蔽双眼,没了辛苦攒下的家底,还白白丢了性命。
想到这,俞汉良将银票推了回去,认真道:“小子,钱你收回去,回去告诉周疯子,让他好好带你做生意,别想别的!”
“俞叔,这话从何说起啊?”陆远故作疑惑道。
“别问了,你告诉他他就懂了。”俞汉良叹了口气,“我还要走镖,就不留你了,招待不周,还望你不要责怪。”
“俞叔折煞晚辈了。”陆远站起身,拱手道:“既然俞叔要忙,我就不打扰了,下次我再带着福伯一起来。”
俞汉良将陆远送到镖局门口,就在陆远行礼告辞时,突然道:“小子,以后听到什么事千万不要冲动!
遇事多和周疯子商量,实在不行来找你俞叔,世上没有过不去坎,天大的事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扛着呢!”
陆远一愣,旋即微笑道:“晚辈谢过俞叔。”
“走吧走吧,一路平安。”俞汉良摆摆手立马转身离去,生怕下一秒自己忍不住将实情说出。
多好的一个小伙,不应该死在复仇这条血路上。
目送着俞汉良走进镖局关上门,陆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轻声喃喃道:“江东轩辕,欠了这么多年的血债。
连本带利,我该收你们多少合适呢......”
深夜,一支数十人的车队便出了城,为首一人和守城军士赔笑了两句,握了下手,守城军士便提前开了城门,将他们放了出去。
车队一路不停,就连午饭都是在路上解决,直到出了留武城地界,才敢挂上长安镖局的镖旗。
“老爹,这么走镖不合规矩吧。”俞汉良的干儿子,孤儿出身的韩响马凑到俞汉良身边道:“您不是说过咱们这行最忌讳走夜路么?”
“这回不一样。”俞汉良手持牛角长弓,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边的动静,“别吊儿郎当的,注意点周围的动静。”
韩响马又扫了眼他看了无数遍的枯燥风景,忍不住道:“老爹,这回咱们送的究竟是什么啊?您为什么这么紧张?”
“不该问的别问!”俞汉良低喝道:“这趟不好走,你小心着点。”
韩响马撇撇嘴,并没有把俞汉良的话放在心上,纵马向车队后方走去,满脑子都是那两个蒙面人。
他还从未闻到过这么香的人,老爹说过,越好看的女人越香,也不知道那两人长什么样。
俞汉良看着韩响马远去的背影,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昨天送陆远离开后,他就开始坐立不安,那感觉就像有把刀放在了自己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会砍下。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因此找到石青峰,要求连夜出发,避免夜长梦多。
直到离开了留武城,那种感觉才稍稍褪去。
想到这,他又看了眼身后的马车,眼神越发凝重。
他现在十分确定,那两人绝对是得罪了留武城中的权贵,不然不会让他生出那么强烈的警兆。
这趟镖走完,一定要劝石青峰避避风头,省得惹祸上身。
俞汉良正思考该怎么和石青峰开口,耳边突然响起凄厉的破风声!
只听咄咄两声,马车上多了两根不停颤动的羽箭。
俞汉良本能地张弓搭箭,看着远处山林高喝道:“朋友!有话好好说!我们是长安镖局,途径宝地,还望行个方便!”
镖局众人反应也很快,迅速将马车围在中间,警惕地注视着前方。
有愣头青想拔刀,被老镖师一把摁了回去,脑袋上也挨了一下。
镖局有句行话,叫三分保平安。
让三分理,带三分笑,饮三分酒。
出门在外,看到镖局还敢拦路劫财的绝对不是普通人。
为了避免镖物受损,老镖师都讲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若是先拔刀,激怒了对方,那此事就不能善了了。
能用银子和口水解决的事,绝对不先动刀子,是镖师们心照不宣的准则。
俞汉良走镖多年,当然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直接从怀中掏出视线准备好的买路钱,高喝道:“小小孝敬,不成敬意,还望诸位好汉高抬贵手,莫要与小号为难。”
山林一阵晃动,俞汉良却瞳孔一缩。
只见近百号人缓缓从山林中走出,其中还有数十人骑得是战马!
其中一骑越众而出,一名面容冷峻,生着一对三白眼的青年趴在马脖子上,对着众人狞笑道:“跑得还挺快,差点就没赶上。”
俞汉良闻言心中一沉,明白来者不善,咬咬牙装起糊涂,又从怀中取出两份买路钱,沉声道:“这三十两银子请诸位好汉喝酒,还望各位行个方便。”
青年咧嘴一笑,缓缓用右手划过脖颈。
俞汉良一惊,还没等他示警,无数只羽箭从山林中射出。
镖师们虽然早有防备,但架不住羽箭众多,只是第一波攻击,便有五名镖师倒下。
“点子扎手!带货逃!”
俞汉良爆喝一声,弯弓搭箭向青年射去。
敌众我寡,不可能都逃得掉。
他只有先拿下这个像是头目的年轻人,给其他镖师争取时间!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俞汉良一口气连射三箭,奔着青年的咽喉和心口而去。
可下一刻,他却愣在当场。
只见那足以让四品武夫饮恨当场的三箭,却被青年随手拍落在地,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拍落了两只苍蝇。
“一个不留。”青年淡淡道。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立刻冲杀了上来,而旁边的树林中,竟冲出了数十名顶盔掼甲的军士!
俞汉良抽出腰间长刀,一刀将冲到面前人劈倒,看着军士后方那张熟悉的面孔,目眦欲裂道:“陈虎,我长安镖局待你不薄,你竟然勾结贼人劫我们镖!”
陈虎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看不断倒下的镖师,而是纵马走到青年面前,恭敬道:“袁供奉,此间事了,还请在轩辕老祖宗面前替我美言几句。”
“轩辕家的名号就是好用。”袁庭山似笑非笑道:“一个从六品振威校尉,竟然都愿意替他们杀人。”
“袁供奉说笑了。”陈虎平静道:“不过是一群山匪罢了。”
“好好好!”袁庭山抚掌大笑,“不过一群山匪,这也算是陈校尉的功绩啊!”
“您过奖了。”
袁庭山咧嘴一笑,见镖局大部分人都已倒在血泊中,而俞汉良还在人群中苦苦支撑,突然冷笑道:“还没死啊。”
下一秒,袁庭山拍马冲俞汉良冲去,冷喝道:“都滚开!”
众人连忙让出一条路,而浑身浴血的韩响马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焦急,但被三人围攻的他无法脱身,只能大吼道:“爹,小心!”
俞汉良闻言一脚踹飞面前的人,双手持刀,手臂肌肉高高鼓起,怒吼着迎向了袁庭山。
袁庭山眼中突然露出猫捉老鼠的戏谑,残忍一笑,突然拍马飞起,飞到俞汉良身后,一脚将他踹飞在地。
“爹!”韩响马心神巨震,手中的长刀慢了一拍,被敌人抓住机会,在胸口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疤。
“父子情深?”袁庭山一脚将俞汉良踢到了韩响马面前,“那就好好看看你爹。”
“响马,逃!”
袁庭山的脚非常重,俞汉良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了,整个人瘫软在地,鲜血不停从口中涌出,眼神中满是绝望。
“给你一个机会。”袁庭山摆摆手,命人放开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的韩响马,弯下腰笑道:“走过来,我就放了你爹。”
韩响马一愣,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突然感觉自己两个膝盖上挨了重重一击,碎裂的痛感让他忍不住扑倒在地。
袁庭山抛着刚捡的石子,笑道:“给你机会了。
可惜啊!”
话音刚落,袁庭山将石子随手一抛,拔刀砍向俞汉良的脖颈。
砰!
袁庭山倒飞出去,勉强稳住身形后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着人群中那个凭空出现的白衣,冷声道:“你是谁?”
陆远握着从袁庭山手中夺下的钢刀,微微用力,百炼钢刀竟被他一点一点揉成一团。
在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中,陆远随手将铁团扔到袁庭山面前,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要你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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