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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江医院,VIP病房。“那么,黑斯廷斯,我们又侦破了一起案件,不是吗?”
念完最后一段话,陆淮承黑色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合上了《ABC谋杀案》,深邃沉静的眼眸看向了病床的女人。
她阖着眼,安静平躺着,面色红润,呼吸深沉又安稳。
如果忽略掉她鼻子下方插着的用以进食维系生命的鼻饲管,那她和睡着了的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
除了没人知道她什么时候能醒来,或者说还能不能醒来。
但人只要活着,就是有希望的,即使她成为植物人的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如今二十七岁的他依旧在等一个奇迹。
所以只要有时间,他每周都会来医院探望她,给她念一念她最爱的推理小说,希望能借此提高她醒来的几率。
陆淮承出神看着她安详的面孔,头顶白炽灯光线落在他低垂的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模糊了他漆黑眼底的情绪。
直到病房门被轻叩了两下,他才浅浅掀起眼帘:“进。”
“小陆总,陈总那边的新合同发过来了,您现在要过目吗?”林深推开门,望了望坐在病床边的陆淮承。
“不急,先晾他几日。”陆淮承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最后看了眼病床上的女人,声线柔和得要命,“妈,我下周再来看你。”
之后便走向林深,嗓音也恢复了温淡:“联系司机,回江湾别墅。”
“司机已经等在楼下了,我在您读到最后一章时就联系了。”林深撑着病房门把,侧了侧身。
“还挺聪明。”陆淮承牵了牵唇角。
“毕竟天天跟着小陆总您做事,有样学样。”林深跟上了他的步伐。
“我马屁拍得可没你这么溜。”陆淮承不置可否笑了笑。
两人走出病房,林深继续汇报:“还有一事,江湾别墅今天是由新来面试的钟点工打扫,所以需要您回去后和我反馈下结果。”
“我知道了。”陆淮承微微颔了下首。
林深眼神迟疑了几秒,又补充说:“这个钟点工是江城大学的研究生,家里是农村的,妈妈还在生病,挺不容易的一个小姑娘。”
“嗯。”陆淮承淡淡应了声,英俊面容显得有些清冷和漠不关心。
见状,林深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跟了陆淮承快两年的时间,早已摸清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了。
剩下的,只能看那小姑娘自己的工作能力了。
因为陆淮承的字典里,应该是没有同情这两个字。
-
墙上时针指向8点的时候,夏黎漾隐约听到了别墅外靠近的汽车引擎声。
她立马从沙发上站起,快速抚平沙发垫上被她坐出的褶皱,匆匆走去了玄关。
静候了几分钟后,她听见了密码锁点按的动静。
每滴一声,都让她神经跟着紧一分。
虽说她才是守株待兔的猎手,但她不太确定陆淮承会对她贸然等他归来的行为作何反应。
她只能寄希望于自己之前对他性格的推断没有太大偏差。
否则,她可能还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被他嫌恶地丢出去,并永久失去应聘的资格。
随着房门解锁成功提示音的响起,夏黎漾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自然地看向了推门进来的陆淮承。
他依旧如之前她见他那般高大挺拔,手上戴了副色泽柔和质感细腻的黑色皮手套。
烫得妥帖的西装勾勒着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脚下锃亮的皮鞋,仍是一尘不染。
玄关暖黄的灯光洒在他乌黑的短发,衬得他清俊矜贵的五官线条愈发深邃,格外俊朗迷人。
许是察觉到玄关的灯没关,他浓眉微微蹙了蹙,紧接眼神锐利地扫向了站在光线阴影里的夏黎漾。
被他幽沉视线捕捉到的夏黎漾心脏一紧,赶忙走到光明处,恭敬朝他欠了欠身:“陆先生您好,我叫夏黎漾,是今天来面试的钟点工,抱歉我没有按时离开,因为这份工作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怕被他打断,她语速说得很快,声音也微微有点颤抖,浓密长睫不安颤动着,一双明澈的眼睛也盈着水光,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起初还担心自己无法进入装可怜的弱势状态,毕竟他在讲座时的气质还挺温文尔雅的,解答起问题来也耐心十足。
但此时作为一个闯入者单独面对他时,她才感受他温和背后藏着的锋棱,和他作为上位者难以忽视的压迫感。
导致她一瞬间就找对感觉入了戏。
但陆淮承只是深蹙的眉稍稍松了下,便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你的情况我听助理说了,你不用再和我重复一遍。”
“……”夏黎漾被他轻噎了下,紧接随机应变,佯装惊讶道,“是林深先生吗?我明明没和他提过我的任何情况……”
事实上,她早料到林深既然会给她手机号,那他很可能会帮她在陆淮承那里说上一两句话。
而且她很自信自己的工作能力,她不认为陆淮承能挑出一点问题来。
但她想要的,不只是让他留下她。
因为他规定的打扫时间和他在家的时间几乎没有任何的重叠,她即使应聘成功,也没什么能与他碰面的机会。
不能碰面,那她小说的取材计划自然也跟着破灭了。
所以她今晚等他的主要目的,是想让他为她更改规定的打扫时间。
“嗯,他做了背调。”陆淮承修长指尖轻轻摘戴掉了黑色的皮手套,露出了一双骨节匀称的手。
冷白的骨节皮肤处,隐约被手套磨得泛了红。
他姿态优雅地将手套整齐放在了玄关柜上,甚至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就语气温淡地送客道:“所以你回去等通知就可以了。”
这时,夏黎漾才意识到他应该只是个不把冷傲轻易显露出来的人,实则骨子里还是透着高高在上的倨傲。
但只要他还愿意维系着表面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那她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而且既然他不喜欢她直白地卖可怜,她也可以换个方式。
夏黎漾抿了抿唇,一边思考,一边假装懊恼与委屈地垂下了头:“对不起陆先生,我不知道会有背调这回事,而且我也没打算和您说我家的情况,我不需要您的同情和可怜。我只是想表达下自己对这份工作的重视,希望能得到您的反馈,即使这次没成功,我下次也有改进的方向。”
果然在她这一波输出后,陆淮承松领带的动作轻滞了下,浅浅撩起眼皮,重新打量了她一下。
他确实以为她等在这是想借着家里的困难同他卖一波可怜,再求他通融一下考核的标准留下她。
而他恰恰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做慈善。
他可以给学校捐钱,帮医院筹款,为灾区赈灾,但不愿在身边养没用的人。
其实在林深主动跟他提她家庭背景试图帮她说话时,他对她的印象就不太好。
因为林深很清楚他说一不二的招人标准,平时也从不替谁多嘴。
所以他觉得林深这次会提,十有八九是她先跟他哭诉了一遍自己的困难,让林深动了恻隐之心。
特别是回来看到她水灵到可以惑人的清纯面容时,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但她一番话说下来,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误解了她。
感受到陆淮承目光的夏黎漾也重新抬起了不卑不亢的小脸,强迫自己以一种真诚坦率的眼神和他对视着。
但他眼睛生得太过漂亮,光落在他墨黑的瞳仁,像是一汪深不可测的深潭,而她简直快要沉溺在了他的眸海里,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晃神。
直到他忽然轻挑了下眉,薄唇轻启问:“你是不是来听过我的讲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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