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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的光映到一张称不上帅气但还说得过去的脸庞上,他瞥了一眼外面尚算晴朗的天空,收起手机。只能说运气还算不错,这场雨至少要等到傍晚才会降下,时间足够他们玩遍很多项目。
人满为患的电车平稳前进,尽管座无虚席,但却异常安静,只有试图找点存在感的车厢不时哐当作响。
路明非挡在绘梨衣身前,把她护在角落里。
她不比路明非矮多少,身材高挑纤细,可是在他怀里却缩得小小一只。
“人好多好多。”绘梨衣写道。
路明非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笔,也在纸上写字:“好玩的地方总是有很多人去……”
他的手慢慢抚摸着绘梨衣光滑柔顺的长发,随后问道:“是不是坐电车不太舒服?”
绘梨衣像小猫一样眯着眼露出享受的可爱表情,过了几秒之后,她轻轻摇了摇头,把本子抵在路明非胳膊上写下回答:“电车,第一次坐,以前只是远远见过。”
路明非笑了一下:“第一次是和我一起吗,还真是荣幸之至啊……”
他脸上一本正经,但写的东西却不那么正经:“和女孩子出去玩坐出租车的人注定只能度过一个失败的人生,你看,如果是宽敞的地方,我怎么找借口和绘梨衣像这样紧贴着靠在一起呢?”
绘梨衣有些难为情,和初遇那时候比起来,她的表情活泼生动了许多,像是封闭的内心逐渐被打开,那些压抑的情感也慢慢流淌出,纯洁无暇未经世事的少女正一点点被路明非染上他的颜色。
尽管清丽白皙的脸颊上羞涩难掩,她的眼眸却如宝石一般闪闪发光,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以后的所有第一次,都想和Sakura一起。”她这样写道。
路明非的心脏猛地一缩,他失去了力气一样张着嘴说不出话,深深吸了口气,把自己将要吐出的那声长长叹息用牙齿嚼碎了吞咽下去。
故事的开头总是极具温柔,希冀与憧憬,祈盼与期待,她写下的每个字仿佛都浸透了这些词语。
这个从来没见过外面世界的女孩,在那孤独的冰冷牢笼里漫无天日的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她的愿望很小,却是一种无法实现的难言奢求。
路明非看着绘梨衣微微发红的白净侧脸,情不自禁的想象着,此时此刻,她那双好看的、水一样清澈透明的瑰丽眼眸里,会有怎样的流光曳影掠过。
如果说有谁能实现她的愿望,让她得以如此满心喜悦欢心雀跃的幻想场景变为现实……
“那必须是我了。”路明非自言自语道,他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在绘梨衣的小本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一行字。
“僕は新世界の神となる(我是新世界的神),只有在四十秒内忍住不笑我才能实现你的愿望。”
“诶,真的吗?”她货真价实的讶异表情让路明非很是受用。
她像小松鼠一样抿紧嘴唇鼓起腮帮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认真地写道:“我不会笑的。”
路明非想了想,决定讲个笑话。
他一字一句写道:
“麋鹿在森林里迷路了。”
“它打电话给它的好朋友长颈鹿,说,我迷路啦!”
绘梨衣不由自主的被吸引了注意力。
路明非继续说:
“长颈鹿一听,马上回答,嗯,我知道,我长颈鹿啦!”
绘梨衣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就被她遏止住了。
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把雪白的小脸扬起,迫不及待地向路明非证明:“我没有笑哦。”
路明非一时犯了难,一脸苦恼,最后无奈地两手一摊:“没办法,这样都不行,那我就只能实现你的愿望了……”
单纯的少女看见他写的话,欣喜的笑容立刻便绽放在了脸颊上。
路明非顿时眉头一挑,促狭地笑了笑。
绘梨衣终于反应过来。
她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咬着樱唇道歉:“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路明非笑了一下,捉住她温热柔软的小手,用纤细白皙的手指替他写下回答:“其实我想说的是,四十秒已经到了,你现在想怎么笑都可以。”
“不要沮丧,我很喜欢看你笑。”
绘梨衣呆了一下,小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甜甜的笑,用力点着头。
她在路明非的话下续写:“我也喜欢看Sakura笑,因为很温暖。”
“只要Sakura在笑着,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
其实,有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是如果不笑,他又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合适的表情安置在自己脸上。
他可以装疯卖傻,可以装腔作势,可以胡言乱语,可以猥琐下流,可以满口脏话,但不能软弱惊惶,不能恐慌害怕,不能不知所措。
唯一能让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显得从容一些的表情,就只有笑了。
可是只是表演而非发自内心的笑,真的能让人觉得温暖吗?
他乘电车的真正原因,也不是所谓的暧昧的借口,只不过是想给自己带来些意料之外的期待,而不是像里写的那样被人安排得如同配种的两只珍稀动物。
如果说他看到的一切是虚构的幻想,难道现在的这一切就会是真的吗?他的命运无非是从一个人的手里换到了另一个人手里。
路明非看三体的时候,那些物理学家嘴里喊着物理学不存在了就要去死,他当时是嗤之以鼻的,哪有人为了些假大空的事要死要活的,觉得作者不懂装懂。
可是他现在活得就像三体人监视下的物理学家,破壁人眼里的面壁者,一言一行不过是剧本上写好的逗人发笑的引子。
除了路边的一条也够,路明非找不到更能贴切形容自己的词。
路明非有些自嘲地想着,他的地位说不定还不如哈基汪呢,至少人家真的会有爱狗人士关怀。
他沉默了半响,脸上神情逐渐阴沉,终于让女孩露出了些不安。
绘梨衣写字问他:“Sakura心情不好吗?”
路明非勉强地笑了笑,像开玩笑一样回答道:“想到了些事,有点想说脏话。”
“脏话……是什么?”绘梨衣眨着眼睛疑惑道。
路明非这下不得不谨言慎行了。
他斟酌着措辞,慢慢写道:“如果我那天和你约好了之后迟迟没有赴约,你在家里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春去秋来,月升日落,一直等到再也没有时间和机会去看外面的世界,而我仍然没有来,那时候,你会想什么?”
我没去赴约的时候,你会想些什么?路明非怀着面对破壁人的战栗心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会想见Sakura。”她理所当然地写下仿佛天经地义一般的语句。
紧接着,她朝愣神的路明非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路明非怔了一下,不知不觉间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身体自顾自做了回应。
他的脑海里乱得一团糟,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就好像是他自己一个人龟缩在了没有光的一个角落,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这个女孩提着灯走过来指着他旁边问她能不能坐那里。
路明非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确实是个多余的东西。
那些没用的思考简直就和鲁国之后的贤者时间质疑本子和片子的剧情合理性一样蠢得离谱。
路明非可能需要脑子,但路明非需要脑子不太可能。
(之前翻龙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路明非听过绘梨衣声音的第一反应是说她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我也写了类似的反应,但写的时候完全没记起来原著里有,只是觉得路明非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会这么做……)
(孩子们,忘了告诉你们,其实易建联也干了,这家伙强得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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