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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王朝,崇德二十八年,初夏。京城建州,西郊一座偏僻的院落。
夜深了,树上传来几声寒鸦啼鸣。
二进门处一个灰衣老嬷嬷,正探身出去,不知与谁低低私语了几句。
很快的,她又将门关闭,转身回了院子。
只是在转身那一瞬,朝着西厢房瞥了一眼。
此时的西厢房床榻之上,静静躺着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女。
只见她面色苍白,咳喘不断,生生要把心肝都咳出来,听上去很是骇人。
少女眼角一行清泪缓缓而落,两年前的冤屈,如同一根刺一般扎在她的心间。
十三岁的女孩,被嫡亲祖母冠以“觊觎姐夫”之名,杖责二十板子,赶出府邸,幽居别院闭门思过。
两年了,她来此别院已经两年了!
她不懂,活这短短一十五年,是为了什么?
她不懂,为何母亲生下她,却只陪了她短短五年,就撒手人寰,离她而去?
她更不懂,为何父亲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就如同陌生人一般?
她轻叹一口气,又是一阵猛烈地咳嗽。
突的,咯吱一声,门开了。
灰衣老嬷嬷端着烛台,缓步凑近床前,轻声问道:“二小姐,怎的醒了?”
“张妈妈,您怎的还没睡?是我吵着您了吗?”少女费力的撑着头看向来人。
乖巧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几分依赖。
张妈妈阴恻恻的勾唇一笑,伸手扶着单薄瘦弱的少女躺,
不露声色的握住床上的被角,就要给她盖上。
嘴里说道:“虽说入了夏,夜里却还是凉的,老奴来看看二小姐。”
声音还是那个声音,语气却没了往日的温和,似乎有些阴阳怪气?
还不等床上少女反应过来,她的口鼻就被那张妈妈手中的被子,蒙了个严严实实!
这二小姐本就卧病在床,瘦弱不堪,气力全无!
她哪里是四五十岁健壮老妇的对手,简直毫无招架之力,就连喊救命都喊不出。
她一双惊恐的杏目,绝望的盯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张妈妈,满是不解。
为何?
祖母派来伺候自己的张妈妈,这两年来,一直对自己极好!
为何今夜要来杀害她?
张妈妈见这二小姐额间青筋暴起,挣扎的双手缓缓滑落,双眼也终于停滞不动。
她这才慢慢的松开了手。
她战战兢兢的伸手探了那二小姐的鼻息,确实没了气息,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又赶紧将那断气小姐的眼皮,抹了下来。
听说,被枉死之人紧紧盯着的话,她就会被那人变成的恶鬼,缠住!
一阵夜风自窗棂吹入,烛火随之摇曳起来,令昏暗的房间中无端多了几分诡异。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在夜空中骤然乍响,一场大雨宣泄而下!
正在整理床铺,试图制造二小姐半夜咳喘憋气而亡假象的张妈妈,被这惊雷,吓的心头一跳!
她看了一眼窗外哗哗的雨,嘴里嘟囔道:“好好儿的下什么雨,真是晦气!”
转过身来准备继续整理床榻,就见那躺在床上,早已断气的少女,此刻却猛的睁开了双眼!
“啊....”张妈妈踉跄后退几步,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她满面惊骇,哆哆嗦嗦的张嘴解释道:
“二.....二小姐,是您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休怪老奴无情!
冤有头债有主,您可别来找老奴。”
床上的少女似听不懂眼前老仆妇的话,只死死的盯着她,一言不发。
她不是死了吗?
一片混乱的记忆,毫无章法的冲入脑中。
片刻后,司槿星唇角一扯。
自己的灵魂,竟然穿越到了这个枉死的苦命小姐身上?
瘫坐在地上的张妈妈,正好瞧见床榻上那“死而复生”的二小姐阴恻恻的勾唇一笑。
她心底猛一哆嗦,莫不是二小姐真的变成恶鬼来讨债?
外面的雨似乎越下越大,雷声滚滚,房中烛光随风摇曳。
一人一“鬼”在昏黄的光线下的对视,实在诡异极了!
事已至此,她别无退路,即便这二小姐变成了恶鬼,她也得把她赶回地府去!
若......若此事不成,府上那人,定不会饶过她一家老小。
张婆子心中发了狠,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帕子!
她猛地扑到床边,将帕子抖向那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二小姐。
这帕子沾满了迷药,她方才就是用这种迷药,迷昏了守夜的两个丫鬟。
本想先把这二小姐也迷昏再动手,谁料她进来时,这二小姐正醒着。
又想她缠绵病榻多时,也无需费多少力气,怎料会如此难缠?
司槿星在闻到那点点果香味时,方才回神。
身为军医的她,自然分辨的出来迷药的成分,暗骂自己大意,想赶紧闭气,却为时已晚!
她挣扎着想喊人,发出的声音却微乎其微!
那老妇人欺身上前,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手下力气很是大!
司槿星心中惧意猛增,胸腔的窒息感也越来越强烈!
她双手胡乱的推搡那老妇人,才刚刚穿越至此,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
就在这时,她脑海中一片白光闪过,她仿佛回到了上一世。
回到了她的杏林雅叙。
这杏林雅叙的一楼是间药房,她记得柜台上的工具箱中有剪刀!
取出来!取出来!
司槿星心中在叫嚣着,她要去拿剪刀!她不能被掐死!
当剪刀握在手中,那冰凉的触感让她不知是真是假,如梦似幻!
然而胸腔内的窒息感,却又是那般的真实!
让她不得不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挥动起手中的剪刀!
直到掐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一点点松开,司槿星猛地大口呼吸了几下!
因为缺氧导致的头晕目眩渐渐缓和,她才感觉到身上湿黏黏的。
定睛看去,竟全是方才那贼婆子的血!
而那一身血迹的婆子正趴在她的床上,一动不动!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房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令人不寒而栗。
“小……小姐,这,这该如何是好?”
绿竹一手揽着自家小姐靠在床头,一手颤颤的指着地上躺着的人,不…躺着的尸体。
她不敢想,方才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情景。
满身血污的小姐躺在沾满血迹的床榻上,正目光直直的盯着床幔,她差点以为.....
一想到这儿,她就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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