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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秋荔这番话不仅没有安抚住众人,反而让他们脸色更难看。尹豹那个老东西在睦南关镇守十余年,若非年迈还有当初废帝忌惮,他根本不可能回朝,他在南地的影响有多重朝中谁人不知晓,在武将之中更类似于梁广义、曹德江之类的存在。
更何况还有萧晋安父子,那可是萧厌的“姑丈”,是他半个“父亲”和兄长……
闵安气的脸都哆嗦:“他弄死尹豹,拿了萧家父子,说是误伤谁肯相信?”
岑光还不如直接说他是想要造反!
他这番举动也跟造反没什么区别了!!
范家的人扭头看向梁广义:“梁相,那岑光不是你的人吗,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行事之前都不跟京中知会一声,他这般突然动手简直是想要将我们几家置于死地吗?!”
梁广义直接就沉了眼:“你是在质问老夫?”
他面无表情看向几人:“当初老夫让你们不要擅动,你们非得闹腾,后来老夫想要息事宁人你们百般不甘心,老夫逼不得已才帮你们收拾烂摊子,被迫跟你们同上一条船,如今出了问题便来质问老夫?”
他眼底冷漠,就差将那句“你算是什么东西”说出口,范家刚才问话那人脸色乍青乍白,闵安等人神色也不好看。
被放出来的石庆荣眼见着气氛要崩,而眼下他们不是内讧的时候,也不能得罪了最为足智的梁广义,他连忙开口:
“范兄不是这意思,他只是太过震惊睦南关的事情才会一时慌了神,梁相为世家做的事情大家心中都明白,又怎会怀疑您私心。”
石庆荣说完看向冯秋荔,想要他劝说两句。
冯秋荔只得开口:“相爷,范大人他们也是太过心急,岑光行事突然,睦南关的乱局让咱们之前布置全都作废,眼下最要紧的是商议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否则消息一旦传开,咱们怕都得万劫不复。”
在场众人都很清楚冯秋荔的意思,也被他那句万劫不复给说的心慌。
他们原本在京中势盛,甚至跟皇后之间的较量也占了上风,皇后并没有跟他们鱼死网破的打算,已然松口让世家几人重回朝中要职,甚至在朝堂之上也退让许多,眼见着局面大好,可睦南关的事一出,之前所有营造出来的上风都顷刻毁于一旦。
萧厌重伤失踪,尹豹身亡,萧晋安父子被擒,岑光夺了睦南关兵权等同于造反。
消息一旦传开,京中动荡先且不说,皇后知道之后第一个就会跟他们翻脸。
没了萧厌在南齐被困之下的“牵制”,届时朝中表面平和顷刻化为乌有,皇后定会以雷霆之势拿下京城,她再无顾忌大动杀戮之下,他们几家根本难以抗衡,届时怕是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梁广义听着冯秋荔的话压下了怒气,只沉声说道:“老夫这段时日一直有送信去南境,数次交代岑光决不可擅动,还曾叮嘱过他不能动尹豹等人。”
“睦南关之事若非意外,岑光怕是已经另寻他主。”
闵安愣了一下:“你是说,有人算计我们?”
梁广义面无表情:“这段时间,你们可曾见过惠王。”
世家几人都是面露怔愕,他们当初跟惠王联手各有心思,他们想的为替世家谋利重回往日殷荣,惠王所想要的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是想要将皇帝取而代之。
那时候皇后逼迫太甚,他们想要联合宗亲才跟惠王夸下海口,而且也想着万不得已若能换一个皇帝对他们来说也是好事。
可是后来世家占了上风,皇后节节败退,他们在朝中得利,眼看着不需走到最后一步就能让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世家之人自然也不愿意铤而走险去做谋逆的事情。
世家反悔之后,两边商量好的计划自然夭折。
惠王几次催促他们动手,他们都敷衍而过,后来更是百般借口不见惠王,两边就差直接撕破了脸。
石庆荣说话有些艰难:“您是说,岑光投奔了惠王?”
“怎么可能!”闵安说道:“惠王有什么本事能说服岑光?那岑家老小还握在咱们手上,岑光更是远在睦南关,惠王怎么能够收服了他,让他不顾妻儿老小生死去做这掉脑袋的事情?”
梁广义没开口,冯秋荔却是迟疑道:“你们近来,可曾见过段志儒他们?”
刚才还怒然的几人神色一僵。
他们忙着朝中争利,忙着打压皇后,忙着在大好局面之下替自己和族中谋取前程,哪有功夫顾及段志儒几人,那几人虽然促成他们跟惠王“合作”,但他们到底早已经是族中弃子,更是暗中违背皇命回京。
哪怕世家在和皇后的斗法之中占了上风,段志儒几人也不可能明面上出现在京中,他们更不会花费大力气送那三人重入朝堂,所以对他们便没怎么理会,如今细想起来,好像自从石庆荣出来,他们就再没有见过段志儒三人。
冯秋荔低声道:“惠王的确不可能收服岑光,可段志儒他们是知道岑光软肋的,也知道岑家人在何处,如若……”
他话没说尽,在场几人脸上却都已经白了个彻底。
岑光并非世家出身,能被他们拿捏也是因为软肋在他们手里,南齐战事出了之后,他们便将岑家人“保护”起来以防万一,也好能确保南地有他们亲信能够跟帝后抗衡,可如若岑光的家人被人带走。
岑光能因软肋听从他们,自然也能因软肋听从惠王。
而且他们此时也想明白其中关键,惠王当初最早合作的就是段志儒三人,那三人野心勃勃也绝非为了世家,他们被迫上了贼船之后得了好处就翻脸不认人舍了他们和惠王,惠王他们自然也可破釜沉舟逼着他们不得不动手。
睦南关反了,萧厌失踪,他们若不动手就只能等死。
惠王等人是在逼他们。
梁广义寒声道:“老夫早就跟你们说过,别去招惹惠王,皇室的人有谁能没野心,他安分守己这么多年不过是形势所迫,如今被你们激起了心思,又怎么可能愿意善罢甘休。”
“他简直是疯了……”
屋中众人都是心寒胆战时,外间响起敲门声,片刻有人低声站在门外急声道:
“相爷,惠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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