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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宁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那团东西躲在雾里,不时动一下。
姜宁拿出手电筒,强光打过来。
是一双眼睛。
身体躲在岩石后面,只露出半颗脑袋,耳朵好像动了下。
姜宁移动手电筒,确定那是双眼睛。
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
带着警惕,迷茫,疲惫,以及固执。
她瞬间泪目,哽咽道:“可乐?”
迷雾中的脑袋动了下,身体颤颤巍巍从岩石后站出来,“呜…呜…呜……”
开始是走,后面是跑,趔趄撞进姜宁怀里。
它很瘦,瘦到只剩皮包骨,感觉脑袋晃两下要掉。
虚弱的它一瘸一拐,身上好几处流着脓水。
要不是熟悉的眼睛,哪怕站在姜宁面前都认不出来。
肚子处豁开道长口子,用针线缝合过,已经结痂但还没拆线。
可见,当初它伤得有多严重。
能给它缝合伤口的,除了霍翊深还有谁?
姜宁情绪崩溃,搂着狗子失声哽咽,“可乐,霍翊深在哪?告诉我,他在哪里!”
“呜呜呜……”
狗子扑在她怀里哭,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爪子被划破,流血流脓,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它找过来的。
是烟花,它看到了烟花!
哭过后,狗子咬住她的衣服拼命拖,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戚声。
顾不上化脓的爪子剧痛无比,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看它瘸拐着,固执而焦急走在前面,姜宁心里梗着很难受,快走几步将它背起来,“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霍翊深?”
被训导员调教多年,狗子还是听得懂人话的,聪明到用爪子指路。
往左,前进。
背着狗子走边,边往它嘴里塞热乎的小笼包。
还有它最喜欢的腿儿。
狗子边吃,边用爪子揉着眼睛,嘴里哀戚的声音越来越大。
姜宁听出来了,霍翊深有危险!
她心急如焚,脚步越来越快。
岔路口上,一时分不清方向。
狗子着急跳下来,忍着爪子的伤固执带路,越走越快,到最后甚至奔跑起来。
沙尘暴把路道掩埋,泥石流跟暴雨重新划分地形。
狗子行走在泥泞中,淌过浑浊而危险的河流……
七拐八绕,穿过好几处发生泥石流的险地,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来到一处简陋的洞穴面前。
洞穴周边有十多具尸体,很多具已经腐烂发臭,但有几具勉强看得出面目,身体到处是咬痕,喉咙处被撕开。
新鲜的,而且是狗子干的。
而旧的,极有可能是霍翊深杀的。
他跟它在互相保护。
站在洞穴前,姜宁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她不敢进去,害怕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
狗子着急,“汪!”
姜宁深呼吸,低头弯腰爬进去。
洞穴黑暗,探索的手摸到急救包,空的。
再往里,逼仄到头都抬不起来。
人在受伤时很难爬进去,估计是狗子将霍翊深藏起来的。
它匍匐爬进去,咬住衣服拼命往外拽。
姜宁摸到了,冰凉的手。
心咯噔一下。
她不敢拽,怕一拽就断了。
姜宁探手去摸,摸到霍翊深那张只剩皮包骨的脸,额头烫得厉害,身体脚冰凉无比。
这一瞬间,泪水模糊视线。
她终于找到他了。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姜宁连人带狗收进空间。
黑暗消失,光线有些刺眼。
她这才看清霍翊深,冷俊帅气的五官消失不见,只剩苍白而骨瘦嶙峋的身体。
瘦,瘦到脱相,呼吸断断续续的。
姜宁颤着手检查他的身体,腰被撞伤,腿上豁出大伤口,已经腐烂生蛆……
他身体多处受伤,却将药让给了狗子,给它缝合,把生的机会让给它。
明明伤了腰动弹不得,却还要对付那些垂涎狗肉的人。
她无法想象,这十几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姜宁给他喂了些葡萄糖水,吃药打针,拿出药箱开始清理他大腿上的伤……
打过麻醉,小心翼翼将腐烂的肉剜掉,清理伤口缝合。
剜别人的肉,她或许没有感觉,但对象是霍翊深,感染的他随时有生命危险,姜宁握着手术刀的手一直在抖。
十几天了,这已经是奇迹。
换成别人,或许早就嘎掉了。
他或许一直在等,想将狗子亲手交给她。
眼睛辣得难受,姜宁拼命深呼吸。
处理好外伤,开始检查他惨不忍睹的背部。
狗子在门外不停哼唧,声音同样复杂至极,似乎既自责又内疚……
姜宁花了几个小时,才将他浑身上下的伤处理干净,烧退了又上来,最凶险的时候心跳都出了问题。
她连忙实施急救,还打了支肾上腺素。
打的时候,姜宁的心挣扎得厉害。
她不是专业的医生,虽说跟在李院士跟马光年身边学了不少,但学的可是中医。
可是要不打,她知道霍翊深熬不过来的。
强心针,其实她根本没得选。
“霍翊深,你要挺住,你有老婆的,有妹妹,还有可乐的,你不能抛弃我们!”
她握紧他的手,一遍遍地喊着。
狗子撞开门跑进来,急得在床边打转。
姜宁陪着他,嘴里絮絮叨叨说着。
自己也不知说了什么,感觉把一辈子话都说完了。
或许是命不该绝,他的心跳逐渐稳定下来。
继续喂葡萄糖,小半碗清粥……
他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姜宁片刻不离守着,困了就躺旁边眯会,清醒时就在他耳边说话。
定了闹钟,按时按点给他喂药喂汤。
姜宁守着霍翊深,狗子守着铲屎的。
见她怔然出神,它将自己受伤的爪子伸过来。
姜宁自责又内疚,连忙给狗子处理伤口。
处理好两只爪子,喂了几颗药,又将它肚子上的缝合线拆了。
干仗干习惯了,狗子也不怕疼,透亮的眼睛来回扫着霍翊深跟姜宁。
姜宁抚摸着它的脑袋,“可乐,谢谢你一直守护着他。”
见训导员仍在昏迷,狗子嘴里发出哀戚,陪着铲屎的一块守着。
姜宁心疼它这段时间遭的罪,轻轻撸着狗头,“安心睡吧,这次换我守着你们。”
狗子听懂她的话,闭上眼睛休息。
守到后半夜,霍翊深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狗子也没发烧,姜宁这才合上沉重的眼皮。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姜宁被推醒。
“汪!”
狗子推的,声音急切,尾巴拼命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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