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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秘书当然能看得出女人此时在顾虑什么。

    无非是,四年前的他能信任,四年后,尤其是他如今还在聂南深手下做事,值不值得信任就不好说了。

    不过很快言晏就给出了她的答案,「聊聊吧,」敛了之前轻佻的神色,将喝了两口的咖啡放回原位,红唇勾出点冷笑,「正好我也想知道,那个女人都已经废了一条腿,是凭什么手段走到今天的。」

    四年期间的事无巨细,宋秘书几乎将他所知道的能说的都叙述了一遍,有她已经查到的,也有她还没能查到的,有意料之中的,更有意料之外的。

    言晏从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丝毫变化,等再次向窗外看过去的时候,之前停在对面的那辆车里已经空无一人。

    「时间差不多了,」她淡淡的收回视线,「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再联系你。」

    宋秘书只是看着她,却迟迟没有动身,女人也没有出声催促,只是低着头搅着杯中的勺子,好半晌,宋秘书才道,「您既然已经找到我,我想,您应该也已经见过聂总了。」

    看着女人寡淡的脸,他迟疑道,「小姐,我想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

    咖啡店响起有人进来的铃铛声。

    言晏将勺子缓缓地放到杯托上,不紧不慢的道,「你说。」

    「四年前,真的是您……举报了聂南深和聂家吗?」

    从宋秘书的角度看过去,其实很难看到她眼底被碎发挡住的情绪,但他清楚的听到了从女人嘴里发出的那丝带着嘲弄的笑声。

    言晏这才抬起头来,越过男人肩头,正好与其身后的另一双此时正极度紧张暗沉的视线撞到一起,嘴角的弧度扬了扬,带着不屑的嘲讽和讥诮,「不是我,」头微偏,便看着宋秘书的眼睛轻轻的笑,「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本事吗?」

    饶是宋秘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坦荡的承认,但仔细一想,她也未必做不出这样的事。

    「好,我明白了。」

    宋秘书没有再继续追问,叫来服务员买了单,见她已经转过头重新望向窗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这才起身,由于是正好背对着他的位置,所以宋秘书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另一道身影,径直走出了店内。

    不过几秒的空隙,对面刚才被宋秘书坐着的位置再次被人拉开坐下。

    窗外宋秘书的身影已经逐渐消失在人群里,言晏头也没回的笑,「亲眼看着被自己手下背叛的感觉怎么样?」.z.br>

    「他原本就是为你而留。」温润低哑的嗓音听上去有些紧绷,言晏这才看向他,男人俊美的脸不知是光线原因还是什么显得有些沉。

    面前的咖啡已经空了大半,细嫩的手指始终抚着冰凉的杯壁。

    「聂总真是比我想象的要大度,」她笑了笑,握着杯子的手落回膝盖上,嗓音清淡,「哪怕出卖了你,也可以既往不咎。」

    聂南深的眸色微微暗了暗。

    【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有这个本事吗】

    「你是在指宋秘书,」薄唇微抿,嗓音也愈发深沉,「还是在内涵你自己?」

    她歪头笑,「有什么区别吗?」

    聂南深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听上去好像是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大概就是当年仅凭一切指向她的证据,和如今亲耳听到她承认,是她背叛了他。

    「既然没有区别,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怀,」聂南深伸手端起她面前的那杯咖啡,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然后才轻笑道,「这么迫不及待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是担心我会报复你吗?」

    言晏看着面前那张笑得半真半假的俊脸,忽然想起了半小时前在同样位置上的她和宋秘书的对

    话——

    「是聂总。」

    「什么?」

    「四年前良黎始终不同意离婚,后来樊氏公司出了一系列的负面舆论和财务危机,樊天逸主动辞去了董事会一职,公司面临的所有债务和赔偿都落在了良黎身上,原本所有人都以为她就这么完了,但……」宋秘书用着某种厌恶的神情,言语间却透着无奈,「聂南深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濒临绝境的良黎拉了回来。」

    宋秘书能看得出来,那个时候的樊天逸是真的想致良黎于死地,哪怕无法离婚,所以才以为没有了后顾之忧毅然决绝的转身去了柏林。

    抛妻弃女这种事樊天逸不是第一次干,她不意外。

    但良黎留下的过往种种不堪和罪证,还能够安然无恙的走到今天,在此之前她想过樊天逸心软,想过良黎另攀高枝,却独独没有想过,在最后关头帮了良黎一把的人,会是聂南深。

    她扫了一眼刚才被他喝过的杯子,忽然就笑了,低头漫不经心的整理腿上的裙子,「聂总似乎早就料到了我会回来。」

    宋秘书一直到离开前都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那么大的江城,他们没那么大的几率可以刚好在这里碰上。

    「是,」聂南深也没有否认,「不过比我预料的晚了许多。」

    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想回来,宋秘书就一定是她会联系的人。

    思绪一紧,唇畔勾了点嘲弄的弧度。

    果然。

    她掀起眸,眼底笑意渐深,「看来,聂总才是我这次回来最大的对手了。」

    「你想对付我?」聂南深眉眼未动,「言晏,你拿什么对付我。」

    「谁知道呢,」女人淡淡的笑,「聂总手段过人,冷漠薄情,但也总该有那么一两个软肋。」

    「软肋啊……」聂南深嘴里喃喃这两个字,静静地看着她出神,许久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夜晚,简单的公寓里只亮了一两盏灯,不明亮的光线越过卧室落在露天的阳台上。

    小几上摆了一瓶已经下去了大半的红酒,女人慵散的坐在躺椅里,晚风习习,舒适的温度如丝绸般从肌肤上划过,带出点刚沐浴完的芬芳弥漫在空中。

    安静摆放在几上的手机正在通话界面,里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嗓音,「这么早就和聂南深摊牌,你就不怕他坏了你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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