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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南深薄唇抿起,眼神也一度暗了下来。察觉到男人脸色不对,医生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就以为是因为他的疏忽导致病人病情加重,但碍于男人的身份他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安慰道,“聂总不用担心,这个季节是感冒的高峰期,会发烧很正常。”
他一边安排人注射点滴,一边拿着笔和纸写下一些注意事项,“只不过这个烧需要慢慢退,我这几天会定时过来给关小姐输液,至于关小姐这两天最好是在家多休息一下,不要过度劳累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聂南深点头,嗓音低哑,“麻烦大夫了。”
“不客气,”说着将开好的药方递给他,“这是一些退烧药,最好等关小姐醒来后吃点东西再给她服用。”
“好,谢谢。”
医生笑了笑,“应该的。”
在将医生送走之后,聂南深才重新回到了卧室。
床上的女人此时正安静的躺在上面,苍白的脸蛋几乎与雪白的枕头颜色相差无几。
他抬脚走过去,伸手动作轻柔的将女人露在外面的手放进被子里,然后才沿着床沿坐了下来。
一整晚女人身体都忽冷忽热的睡得极不安稳,偶尔还会低喃着说些梦话,聂南深便在一旁寸步不离的守着,但凡有半点动静他就起身去给她换热毛巾和倒水,眸底溢出的都是满满的心疼。
直到这样折腾到凌晨四五点,床上的女人才终于安稳的睡了过去。
聂南深拿出体温计给她测了体温,见烧终于退了些才松了口气。
直到天刚蒙蒙亮,见女人还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他才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厨房里,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色西装裤男人身形依然笔挺,袖口挽着露出强有力的小臂,手里拿着菜刀,垂首切着土豆,动作均匀而有力,刀工一流。
极有规律的声音突然就停住了。
他早该想到她不是那种会为了私事耽误工作的人,早在得知她两天没有去使馆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她是生病了。
生病了也不愿意找他,呵。
男人英俊而儒雅的脸没有什么表情,刚要继续切菜,动作就被一阵门铃声打断。
聂南深微微掀眸,两秒过后,面无表情的擦完手,转身去开门。
宋扬正一脸担忧的站在门外。
这几天他刚好在外面工作,今天一回来就听说言晏已经几天没去公司了,这才不放心的过来看看。
大概等了几分钟,里面还没有动静,他正打算拿出手机来,就听到“咔哒”一声。
他着急的开口,“言晏,我听魏秘书说你生病了……”
门从里面打开,宋扬在看清面前男人那张英俊淡漠得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时,整个人徒然就愣住了。
然而比起他的吃惊,聂南深对于他的出现半点也不意外,微微挑了下眉,嗓音低沉慵懒的吐出两个字,“有事?”
“聂……聂总?”宋扬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您怎么会在……”
话还没说完,他视线下意识就扫到男人身上,脸色一下就变了。
聂南深现在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大概是因为没有换过所以有些浅淡的褶皱,连带着短发也有些微乱,但这丝毫不影响男人本身矜贵儒雅的气质,反而凭添一丝意味不明的慵懒。
但这代表了什么,作为男人他很清楚,尤其是现在才早上七点不到。
见他不说话,聂南深半句废话都没有,抬手就要关门。
下一秒,门框就被一只手把住,“我找言晏,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聂南深淡淡的打断他,掀眸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她在睡觉。”
那轻描淡写的态度,简直连敷衍都算不上。
这次宋扬的脸色直接由青转白,见男人又要关门,遂也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聂总。”
“还有事?”
聂南深淡淡皱眉,表情已经有了些许不耐。
宋扬余光扫了一下屋内,并没有看到女人的身影,但碍于男人的身份他也只能低声道,“恕我直言,您和言晏……是什么关系?”
“你看到的关系。”
他看到的关系?他们这才认识多久?
在他的认知里,聂南深虽然与那种只会消遣女人的纨绔公子不同,但常年混迹商场也绝不会是什么正人君子。
宋扬当即就沉了脸,“聂总,您常年身居高位可能不大清楚,”他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言晏和您之前接触的那些女人不一样,不是你这种人可以随便玩玩的。”
闻言,聂南深狭长的眼眸微微眯了下,这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很普通的样貌,勉强还算看得过去。
薄唇掀了掀,“男朋友?”
宋扬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他是不是言晏的男朋友。
但说是问,男人那语气中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当下也没有等他的回答,寥寥的笑,“既然不是男朋友,那宋先生关心的还挺多。”
那看向宋扬的眼神里有轻蔑,有嘲弄,言语间的不屑更是毫不掩饰。
当然,他也不需要掩饰,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那点心思聂南深怎么会看不出来,尤其是像他这样精明的人。
只不过对于宋扬这样的人,别说当做对手,他甚至压根就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宋扬还想再说什么,但聂南深刚才一句话就直接否定了他可以插手的资格,别说男朋友,他们之间充其量不过是同事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当下聂南深也懒得再和他废话,转身就将人关到了门外。
然而人刚回到客厅,抬眼就看到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人,一只手扶着脑袋,走路都有些晃悠踉跄。
他眉头一皱,抬脚就朝言晏走过去,“怎么出来了?”
言晏只觉得脑袋还有些不清醒,听到声音下意识就回答,“听见有人敲门……”
话还没说完,她只觉得身体一轻,接着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言晏低叫了一声,待看清聂南深那张近在咫尺不像幻觉的脸庞时,足足愣了好几秒,原本反抗的手也下意识挽住了男人的脖颈。
他没有看她,但从侧脸就能看出他此时心情不好。
清晰的触感,熟悉的温度。
如果是幻觉,那未免也太真实。
不知是不是刚醒的缘故,女人一双杏眸里尽是迷茫,嗓音也还带着鼻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都不记得了,”聂南深凉凉的笑了一声,将她放进沙发里,俊脸沉得可怕,“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死了都不打算让人知道?”
俊脸逼近,言晏下意识就往身后避了一下,别开视线,“没那么严重,普通的感冒而已。”
聂南深冷笑,“普通感冒你会要死不活的在家躺两天?”
男人那沉沉盯着她的目光也让她一下有些无所适从。
他都知道了。
“我说了没事,”她将男人的身体推开了一些,双手抱着膝盖蜷在沙发里,垂眸淡淡的道,“发个烧而已,我一个人生病的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她的声音很淡,表情就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聂南深明显身体都跟着僵硬了一下,连带空气也变得沉默。
言晏没有去看他,况且她也没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再加上精神不大好,导致整个人看上去都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
然而她这幅模样落在聂南深眼里,全然是一副将所有人都摒弃在了她的世界之外的姿态,包括他。
这个意识,一下就像一根针般狠狠的扎进他的心里,尖锐而绵长的刺痛。
“言晏,你故意的是不是?”
低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言晏抬起头,聂南深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低而沉的讽刺着,“我才没看着你多久,你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幅样子,你就是故意让我内疚是不是?”
言晏皱了皱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五官依旧很淡静,“聂南深,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我只是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什么牵扯吗?”
“牵扯……”聂南深低低笑了两声,薄唇不断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他抬手抚着女人的脸,淡淡的笑着,“可是言晏,异国他乡,你除了依赖我,还可以选择别人吗?”
她不大懂他的意思,“凭什么你觉得,我没有你就不可以呢?”
“原本我打算再过一段时间,”聂南深一双眸沉沉的盯着她,“可是现在看来,既然惯不惯着你都一样,那我也没有必要再忍了不是吗?”
他的手指不断的在她脸上抚摸着,有些痒,言晏看着那人眉宇间逐渐散开的深情柔和,不知为什么心底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然而还不待她开口,面前的男人就突然就松开她站起来,“我去做早饭,你休息会儿吃东西。”
见他转身就要去厨房,这次言晏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聂南深,你是不是忘了……”
聂南深脚步一顿,“我记得我签了字,”那声音有些察觉不到的冷,“所以你不用时刻提醒我。”
淡漠的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厨房。
言晏,“……”
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但她现在也确实没有力气和他吵,他非要做,她也拦不住。
虽然她现在依旧没什么胃口。
大概十分钟左右,男人就从厨房里端出两碗粥和几个清胃的小菜。
言晏坐在沙发里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将菜都摆放到餐桌上,又看了一眼桌上准备的都是她喜欢的菜色,抿唇没吭声。
聂南深取过几张纸巾擦完手,才来到客厅在她面前蹲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低声问,“测体温了吗?”
言晏看着这男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的态度,没什么语气的道,“测了。”
“多少度?”
“37.8。”
聂南深看了她两秒,然后起身往她的卧室去,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体温仪。
言晏瞧着他一副轻车熟路的模样,心底一时说不出什么感受。
分明是她的房间她的卧室,他似乎已经比她还要熟悉很多。
但她也没动,任由男人拿着体温仪在她额头扫了一下,“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聂南深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温度,确实是37.8。
他没说什么,弯腰就把沙发上的女人给抱了起来,言晏也没反抗,或者说,现在的她哪怕反抗也没什么用,她也懒得费那个力气。
聂南深将她带到餐桌上,盛了一碗热粥递到她面前,淡淡的嘱咐道,“还是有点烧,吃了早饭再吃点药。”
言晏看着他坐到自己的对面,男人一头没有打理过的短发显得有些微乱,眼睑处也有着淡淡的青色,算不上憔悴但显然一晚上也没怎么休息好。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什么,低头开始吃东西。
她生病了只能吃些清淡的东西,但聂南深面前放着的也是一碗清粥,他也只是看着她吃,“好吃吗?”
言晏头也没抬的应了一声,“嗯。”
口里有些发苦,她现在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但他的厨艺自是不用说的。
聂南深在看她吃了几口后,才终于拿起筷子,“中午会有医生过来给你输液,有哪里不舒服的记得给医生说。”
“嗯。”
“这两天好好待在家里休息,使馆那边请个假。”
言晏舀粥的动作一顿,这样的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这语气俨然是已经替她做好了决定。
她抬头看他,“我已经请了两天假了。”
聂南深也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中午输完液就好得差不多了,”微微蹙着眉,“况且我还有工作要做。”
“就凭你那点能力,”男人似笑非笑,“除了我,还有哪项工作是非你不可的?”
言晏脸蛋微红,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沉声道,“这是我的事,去不去也是我的问题。”
使馆那边的工作一直很忙,她这边已经耽误了三天的时间,虽然魏秘书那边没有来催,但这也不是她不去的理由,况且……现在离实习期结束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男人的态度出乎意料的固执。
“所以,”聂南深放下勺子,淡淡的看着她,“你是自己打电话请假,还是要我亲自去说?”
见她不说话,聂南深也没再开口,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翻找号码。
言晏握着汤勺的手紧了又松,好半天才咬牙道,“我自己来。”
男人的手指停在拨号键上,闻言宠溺的笑了笑,“好。”
早饭结束后,言晏吃了药就给魏秘书打了个电话,那边倒没说什么,只嘱咐了两句让她好好休息,病好了再去上班。
言晏回了句好便挂了电话。
窗外的光线透进帘子,冬季偏冷色的光照得连带屋内的温度都好像冷了许多。
“药我吃了,假也请了,”言晏转身看着站在她身后比她高出许多的男人,精致的脸蛋上露出一抹温婉无害的笑容,“现在,你可以走了。”
聂南深低头看着她,嗓音也低哑许多,“嗯。”
言晏在客厅扫了一眼,很准确的就在沙发上捕捉到了属于男人的外套,“记得带走你的东西。”
聂南深没搭理她,长臂一伸就将她抱了起来,“去房间再睡会儿。”
言晏顿了两秒,“好。”
聂南深低头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将女人放到床上,聂南深替她掩好被子,又出去倒了一杯水和取了几粒药放在床头,然后才在床沿坐下,手掌顺势就贴到她脸上,低声的道,“别睡过头,中午记得给医生开门。”
“好。”
聂南深低头看着女人温静柔婉的脸,似乎只要他离开,说什么都是好。
“还有,记得吃药。”
言晏觉得有些好笑,“聂南深,我不是小孩子。”
聂南深只是看着她,“嗯,”顿了顿才道,“有事打我电话。”
女人已经闭上眼了。
他也没再出声打扰她,大概就这样看了十多分钟左右,才起身退出房间。
言晏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中午,除去本身的不舒服,退烧的感冒药多少都有点嗜睡的副作用,她不知道聂南深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待醒过来屋子里已经没有男人的痕迹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记忆也开始逐渐清晰起来,从昨天男人突然出现开始。
比起幻觉,倒更像是一场梦。
舔了舔干涩的唇,正想下床找水喝,视线一下就触到了床头放着的药和水,还有一个体温仪。
她有些出神,门铃在这个时候突然响了起来。
没有多想,起身去开门,是个穿白大褂的陌生男人,手里提着药箱,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士。
男人见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关小姐,我们是聂总让过来帮您看病的。”
言晏这才隐约想起聂南深走之前给她说的话,“哦,”她侧身往旁边让开了一些,摸了下还有些烫的额头,淡淡道,“请进吧。”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几人才跟着进了房间。
先是做了简单的检查,除了依旧有些烧之外其余已经没有大碍,但还是给她准备了输液。
女人很配合,全程整个人都安安静静的,除了针扎进那细嫩的手背中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其余连多的表情都没有。
医生抬眸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关小姐,聂总不在吗?”
“嗯。”
言晏看着那针扎进的地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我听说关小姐才到伦敦没多久,”医生往她手背上贴了几条胶带,关心的道,“女人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还是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自己都不心疼,还会有哪个男人心疼呢?”
他这话倒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笑了笑继续道,“不过我看聂总还是心疼您的,昨天晚上一直在给我发消息,应该是担心照顾不好您。”
大概也是没有多少照顾病人的经验,所以问的都是些常识性的问题。
言晏却突然怔住了。
男人冲她笑了笑,也没有继续再说什么,很快就收拾好东西嘱咐了两句注意事项,然后带着人离开了。
来得快,去得也快,房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自从来到这边,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大多会打开电视或者放点音乐,至少喧闹的声音听起来会没有那么冷清。
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气。
言晏就这么在床头坐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旁边放着的水和药,想了想还是点了个外卖。
配送大概需要半个小时,于是言晏扯过被子又继续睡了过去。
反正到时候外卖到了也会按门铃,她也确实还有些困。
但这一觉始终睡得不安稳,所以当门外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时,女人轻易就被吵醒了。
言晏有些烦躁,原本这个地方的隔音就不算太好,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她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来的,当即就爬下床,单手推着吊瓶的架子打算出去看看。
她是一个人住,所以自然也没想过那声音会是从家里传出来的,然而当她走出卧室才意识到,那声音是从厨房传过来的。
当下也没有多想,抬脚就走了过去。
门没有被关上,正好可以看到男人欣长的背影,似乎是在低头切着什么,小臂以极有力而流畅的小弧度摆动着。
脚步一下就顿住了。
与早上穿的那一身不同,应该是换过衣服了,深灰色的毛衣搭配一条休闲裤彰显着男人的品位,哪怕是下厨这种与他格格不入的举动也丝毫挡不住骨子里的优雅矜贵。
她有些怔然,但更多的是疑惑,“你怎么进来的?”
切菜的声音徒然顿住了。
聂南深回头看了她一眼,“醒了?”将切好的菜放入菜碟中,又从橱柜里拿出炒锅淡淡道,“点滴还没有打完,你先回去躺着,午饭很快就好。”
其实男人的动静并不大,只不过是整间屋子空间太小,所以那点声音就被放大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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