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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昭消化着听到的信息。靳曜没有和她讲过他妈妈去世的原因。
更令她震惊的是,听靳闻远话语中的意思……
他竟然不是靳曜的亲生父亲?
那么,那个灼灼耀目的少年,岂不是很小的时候,就需要承受着失去父母的痛苦。
“那您知道他怕黑的原因吗?”
开口后,南昭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竟是有些干涩的。
心里闷闷的涩痛让她说话都有发颤。
靳闻远沉默了许久,沉声道,他的父亲,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南昭指尖颤抖了几下。
她忽然对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感到抗拒。
不是一个很好的人?怎样不好?
她偶然时能看到靳曜身上有这样那样大小的伤痕。
经久沉淀后,已经淡了。
她以为那是他少时快意恩仇,打架叛逆来的。
“我跟他妈妈重逢那天,是在医院。”男人下意识拿起烟盒,想起南昭还是个孩子,又放了回去。
“我陪我妈去看病,撞见了他妈妈脸色苍白,抱着浑身是血的他。”
问过靳闻远才知道,那是靳曜的亲生父亲对母子俩家暴时,他妈妈头撞上了茶几桌角,出了血。
小孩儿目睹妈妈受伤,像只被激怒的狼崽子,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捅向那个男人,被男人反掐着脖子夺过刀,划伤了腹部。
如果不是那个男人醉酒反应不够灵活,靳曜躲得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都有一根低不下头的傲骨。
靳闻远是,靳曜的妈妈也是。
高考后,两人因对前途构想不同而分手,步入不同的大学,哪怕心里还念着彼此,却没有一个人肯先低头。
舒沅是美女,美女自然有很多追求者。
她并不知道,大学期间靳闻远偷偷去看过她很多次,只当他是真的打算跟她断了。
情伤最失意时,身边出现了一位体贴的追求者。
起初,舒沅并不搭理他。但那个男生格外的坚持,他体贴、绅士、专一,整整追求了她三年。
大四毕业那年,舒沅对靳闻远彻底死心了,答应了他的追求。
这个人,就是靳曜的亲生父亲。
轰轰烈烈的爱情已经给了初恋,舒沅已经不再奢求,嫁一个爱自己又体贴的老公就挺好的。
两人谈了一年,还算融洽。
任谁都没想到的是。
结婚后的男人的劣性便逐渐暴露了出来,简直性格大变。
事业失意,他终于露出本来的面貌,情绪暴躁,酗酒赌博,回家后对着妻儿发泄。
酒醒后他痛哭流涕的道歉,舒沅没想到婚姻会变得面目全非,为了靳曜却没想离婚。
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
很多母亲在孩子小的时候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却不想,也是因此。
她不知道,年幼可爱的儿子在她离家工作时受到醉酒的男人非人般的家暴和虐待。
等她发现时,年仅五岁的靳曜,那时已经遍体鳞伤了。
可爱漂亮的小孩儿幼小的身体遍布伤痕。
发现的那天,舒沅甚至不敢伸手触碰儿子,跪在地上崩溃的身体都在颤抖。
她不知道儿子在她不在家时承受了多长时间这样的虐待。
五岁的靳曜已经知道怎么样会让妈妈伤心了,沉默着怎么问也不肯说。
舒沅果断提出离婚,却引起了男人的勃然大怒。
他对她进行辱骂家暴,抓着她头发逼问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人。
面目狰狞的唾骂靳闻远是怂货。
大学期间不知道来找过她多少多少次,竟然因为误会她交了男朋友选择默默守护,一次也没敢在她面前出现过,多可笑啊。
他还怀疑靳曜到底是不是他亲生儿子。
自从有了这个赔钱货,事业一次也没顺过……
终于某天因男人的家暴,舒沅心脏病险些发作,摔在地上的靳曜拿起了桌子上的刀。
靳闻远亲自处理了这件事情的后续,把那个男人送进了监狱。
“他怕黑是因为五岁那年,他妈妈工作忙,经常加班,他被那个男人关进地下室。”
靳闻远语气低沉,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疼惜和对罪魁祸首的痛恨。
“整整关了两天,没有光和食物。”
黑暗对一个成年人心理的消磨都无法估量,更别说对小孩子。
若不是舒沅出差回到家,还不知道会怎样。
因此,不仅怕黑,他其实还有幽闭空间恐惧症。
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不敢一个人乘电梯,不敢待在密封逼仄的空间里,不能没有灯。
哪怕在有人陪伴都害怕怯场。
南昭不敢置信的张了张嘴,憋红到忍着不哭的眼睛垂下,瞬间落下泪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呢。
她忍着哭腔,声音颤抖地问,“可是,舒、舒阿姨明知道他会家暴,为什么还把靳曜哥一个人就在家里呢……”
靳闻远沉默着。
“那时候你舒阿姨还不知道,以为他是一位慈父。”
毕竟虎毒还不食子呢。
谁能想到,那个人模人样的男人会虐待亲生儿子?
小小的靳曜那样漂亮懂事,像糯米团子一样,街坊邻里谁见到他都心软的想抱一抱。
那天,靳闻远还说了很多的话。
源于黑暗的遭遇,靳曜小时候心理就不是很健康。
后来好不容易有所好转,他妈妈的去世却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南昭这才知道,原来高一那年在那条栽满香樟树的街道相遇,已经是他濒临崩溃的时候了。
他无声的向她求救。
可能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如果她没有折返回去……
她就再也遇不到他了。
南昭甚至不敢去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个陪在她身边的少年,又会是什么样。
他的体温那么暖。
他是一个那么那么温柔的人。
只是想想,她鼻子就要酸的掉眼泪了。
她替他委屈,心疼。
可她都不知道该怎样去心疼那样的靳曜。
这个世界真的好会欺负人。
眼角忽然被蹭了蹭,温柔的将南昭从那个白茫茫又黑暗的世界里拉出来,她下意识偏过脸。
“?”
靳曜对上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
他顿了下,察觉到她骤然低落的心情,“怎么了?”
南昭握住他温热的手指,在脸上贴了一会儿,抽着鼻子摇了摇头,垂下眼睫,“我饿了。”
“饿得都要哭了?”
靳曜好笑的收回抚摸她眼尾的手,指腹蹭了蹭,有点微不可察的潮。
“小娇气。”
“那是生理眼泪,打哈欠就会有的。”南昭辩驳。
她气闷闷的。
气这个世界上所有对靳曜不好的人。
靳曜怎么这么可怜啊。
她要心疼死他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靳曜懒洋洋的揉了下她脑袋,漫不经心地笑,“饿了就吃,体检都做完了,又不是不让你吃东西。”
南昭鼓了鼓腮帮子,说等一会儿做完一起吃。
靳曜垂眸看着她笑,说行。
抽血时,他手臂圈着她腰,脸侧着埋进她怀里,南昭由上往下看着,感受到他收紧的动作。
那两排长长的眼睫毛频率繁乱的颤着。
心底的怜爱便又漫了上来。
他好可怜。
真的好想给他全世界最好最多的爱。
全都弥补给他。
只是,她忘了——
闭着眼睛的人根本就看不见血,怎么会怕到这种程度呢。
他是无所不能的靳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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