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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身穿一身黑袍的韩佑与平城知州龚星铭漫步在沙滩上。二人如同多年好友一般随意的走着,月下漫步,闲聊着,聊的却是人命。
“邱前程得死,老夫最看不惯吃里扒外之人。”
龚星铭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在东海三道,要么是当诛的恶贼,如老夫,如老夫这等蓝衫学舍中人,要么是铁骨铮铮为国为民的好汉,他倒好,恶贼的手段,好汉的名声,除,定要除,老夫将他骗来,将军取他性命。”
韩佑翻了个白眼:“那请问恶贼老先生,你想拿邱前程的命换谁的命。”
“老夫孙儿如何,才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是个好孩子,乖巧的很。”
“好,可以。”
“慢着,不行,孙儿的命岂能如此不值钱,除了邱前程,老夫再加一个,関城知府姚顺开如何,老夫为你杀了他,人头送来,这二人的命换老夫孙儿的命如何?”
韩佑止住了脚步,似笑非笑:“你是想要多一重保险,还是心里没底觉得朝廷肯定会灭了你们这群东海佬所以未雨绸缪?”
“老夫倒是觉着朝廷办不成这事,人是肯定杀了不少,却未必能杀到老夫身上,更无法动我龚家分毫,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夫本就看邱前程等人不顺眼,当是借刀杀人了。”
韩佑竖起大拇指,怪不得是真小人呢,真他娘的坦诚。
“这样如何。”
韩佑也是半开玩笑的说道:“你要是能将东海三道舟师大帅余云遥的人头给我,我保你龚家六岁以下的孩子性命无虞,怎么样?”
“余云遥的人头,好大的口气。”
龚星铭摇了摇头:“老夫没这本事,你也没这本事,朝廷更没这本事。”
韩佑耸了耸肩,不以为意:“走着瞧。”
龚星铭也不争辩,没必要争辩,大家认知不同,了解的信息也不同,说服不了对方,更没有理由去说服对方。
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漫步在沙滩上。
舒化却是拉了一把看热闹的铁晨,低头询问着什么,二人交头接耳。
走了许久,韩佑打破了沉默:“龚大人害过民吗?”
“将军何故明知故问。”
龚星铭哭笑不得:“不害民,本官如何在东海立足,不害民,我龚家哪里来的如此大的家业,不害民,我龚星铭能担任这平城知州?”
“你知道这是会遭报应的吧。”
“世人倒是这么说,老夫不敢苟同。”
龚星铭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老天爷应是诸事繁忙顾不上东海。”
“那要是有一天顾上了呢,听说过一句话吗,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不会缺席。”
“此言差矣,迟到的正义哪里算的上正义,不过是给予受苦之人勉为其难的慰藉罢了。”
“有几分道理。”韩佑侧目看了眼龚星铭:“那就这么说定了,副帅邱前程和関城知府姚顺开的命我要了,换你那孙儿的平安,邱前程我来杀,姚顺开的人头带来给我。”
“善。”
“不过你要记得,你也会死,我来杀,不瞒大人,本将有一份名单,必死之人的名单,龚大人的名字名列前茅。”
“哈哈哈哈。”龚星铭又是大笑出声:“将军怕是杀不了老夫。”
跟在身后的舒化兴突然冲冲的说道:“老东西,赌一把怎么样。”
陆百川狠狠瞪了舒化一眼,示意这家伙别插嘴。
龚星铭回过神望着舒化,略显困惑。
“奇怪,韩将军心腹之人老夫皆识,忠肝义胆王县伯、军中诡将陆百川、先锋探马江追、百步穿杨小世子、夺天造化姬大匠、小谋臣北门御庸、南军铁将伏鱼象、布衣能吏裴麒、当年的天子亲随快刀张卓、山庄铁娘子雨绮、四季学堂小大儒唐镜,还有几位亲王殿下,唯独你,唯独只有你…”
龚星铭微微皱眉:“敢插少尹的话,你必非寂寂无名之辈,为何老夫未听闻过你也未看过你的画像?”
韩佑懵了,身后的一群小伙伴也懵了,一群杂兵们则是满面嫉妒之色。
韩佑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你有我们的画像?”
“自然是有的,将军画像,将军心腹画像,皆有,生平事迹,皆知,喜何、厌何、皆晓。”
韩佑面色大变:“哪来的画像?”
龚星铭还被问蒙了,很不理解韩佑为什么问了一句废话。
这的确是一句废话,之前天下皆知韩佑要来东海,也大致知道韩佑来东海干什么。
剑指东海,东海这群本地佬怎么不去打探信息情报,韩佑这些人马,姓甚名谁长什么样,早已打听的清清楚楚,画像更是传的满哪都是,只要是在东海混的,有头有脸的,都有画像。
舒化推开陆百川,来到龚星铭面前,一副挑衅的模样。
“赌一把,敢不敢,本少爷赌你龚星铭怕了。”
“怕?”
“不错,你怕了,怕到了骨子里,正是因为怕,你才来到此处。”
“笑话。”
嘴上说着笑话,龚星铭眼底却是掠过了一丝莫名之色。
舒化的语气极为笃定:“敢不敢赌,就赌你怕了,再赌一颗人头。”
“还未请教这位小将军高姓大名。”
“你以为本将傻吗,告知了你姓名,好叫你龚家余孽日后去南关找本将的亲族寻仇?”
龚星铭笑而不语,你也聪明不到哪去,自称本将肯定是军中任职,又说在南关,那必然是南军哪个大营任职,如此年轻,应是校尉。
舒化勾了勾手指:“哪那么多废话,就问你敢不敢赌。”
“老夫不好赌。”
“看吧,就说你怕了。”
“为何如此言说。”
“你先赌了,赌约成,本将再告知你。”
龚星铭凝望着舒化,没吭声。
韩佑也看着舒化,不明白这小子到底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是如此,谁都没看出来龚星铭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这老东西要是怕的话,哪敢主动送上门来,更何况有所依仗,真要是将他怎么样了,便会“民”乱,一旦乱了,很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发不可收拾,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大家最怕见到的情况。
东海的乱,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并非明面上的乱,这种暗地里的乱,至少能保证名义上的平和和安稳,一旦明面都乱了,那么只能用暴力解决问题了,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也无疑会将国朝的损失拔到最高。
“你不赌。”舒化微微一笑:“代表你的确是怕了,若不怕,为何不赌。”
龚星铭神情微变,神色有了极为明显的几分变化。
韩佑则是深深看了眼舒化,这钱花的太值了,不是自己花钱,是人家老爹花钱花得值。
虽然他没搞明白舒化到底什么意思,不过这小子的脑子太好使了,请君入瓮,不得不入。
说你怕了,你说不怕,不怕,那就赌,不敢赌,那就是怕,怕了,就是…怕了。
龚星铭一副无所谓外加很是有兴趣的模样,袖着手,淡淡的开口道:“好,那老夫就与你赌上一局如何,你若输了该如何。”
“送你条人命,龚家的人命,想保谁你随意提,你的命都…”
江追一脚踹在了舒化的屁股上:“慎言!”
小伙伴们不少都面色不善了,十分不喜欢舒化这种没条理没大没小的模样,就连平常最Der的江追都紧皱眉头。
没外人的时候,大家随便嘚瑟,韩佑从来不在意,有了外人,还是正事,任谁都不会轻易开口,包括王海也是如此,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不成文的规矩。
韩佑笑道:“让他赌。”
“哈,还是少尹了解本将,本将逢赌必赢。”
舒化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和谁干架的模样,脸上又是满面戏谑之色,缓缓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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